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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7】他有宣示主权的特别技巧√
“最近你总是不准时哦，莲二。”
刚进家门，柳莲二就与妈妈对上。被妈妈用饶有兴趣的目光反复打量，柳莲二不由得开口为自己辩解：“只是同学遇到了麻烦，妈妈。”
不过妈妈反常地不打算立刻揭过这个话题，而是继续追问下去：“说起来，我记得之前有个下雨天莲二也比往常晚了吧？那次好像也是同学遇到麻烦？是同一个人吗？”
“不是。”柳莲二下意识想要否定，却在妈妈的注视之下败下阵来，改口说了实话：“……是。”
妈妈朝他眨了眨眼，“是女孩子吧莲二？”
“啊……碰巧是个女孩子。”柳莲二如实回答之后妈妈的表情顿时意味深长起来。也没办法，就像队友说谎时多半瞒不过他，他同样多半瞒不过妈妈。可他依靠的是数据，妈妈则依靠异常敏锐的直觉。
不过，白鸟未绪的状况真让人担心啊。尤其想到那个傍晚他看到的那一幕时，柳莲二就忍不住开始怀疑白鸟未绪的家人到底能不能照顾好她。那天晚上他完成所有例行事务之后没有马上关掉电脑去睡觉，而是检索了“痛经”这个关键词。
第二天，白鸟未绪竟直接缺席，听老师说白鸟未绪是请了病假。柳莲二只要一抬头就能轻易看见她空着的座位，自国中时期留意到她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缺席，而那天之后紧连着周末，再见到白鸟未绪已经是周一的事了。
周一晨练结束，柳莲二一回到教室，一眼就看到白鸟未绪。她照旧端正地坐着看课本，脸色并没见出病态，柳莲二这才放了心。到了自己座位柳莲二才发现他的椅子上多了一个纸袋，里面正是他借给白鸟未绪的运动外套。两家的洗衣液一定不同牌，因为他的运动外套正散发出陌生的清香味道。他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白鸟未绪，白鸟未绪仍然在做自己的事，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完全不知道刚才有人走进教室一样。直到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其他人已经走得差不多，柳莲二也要离开教室时，白鸟未绪才主动喊住他：“柳同学。”柳莲二站下来，真田弦一郎和柳生比吕士各自看了他一眼，而后结伴离开教室。
白鸟未绪向他欠身行礼：“周四那天，真是多谢柳同学。”
她道歉的态度格外郑重，柳莲二有点莫名，但还是回复她说：“没什么，白鸟同学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没问题了。”说着白鸟未绪又是一个欠身。
对方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察觉到这一点，柳莲二礼貌地客套一句就转身走出教室，把空间留给白鸟未绪一个人。
设身处地想一想，柳莲二觉得，他很能理解白鸟未绪的心情。那种特殊时候被他撞见她心里一定很尴尬吧，柳莲二想，此时白鸟未绪不想看见他的可能性高达92.9% 。他稍作权衡，决定晚上还是不要坐在白鸟未绪对面比较好。说起来，为了避免尴尬，白鸟未绪留在原位的可能不足5% ，既然如此，自己反而应该继续坐之前的位置，这样才会让白鸟未绪确定他并非另有所图，也好进一步降低她的警觉心。
结束了部活，柳莲二照例到图书馆去，白鸟未绪果然换了位置。他越过一排又一排书架，也借机走过她身边，她虽然没有抬头，可那期间她手中的笔根本没有在移动。柳莲二不知怎么有点开心。
夏目漱石的《梦十夜》再版了。柳莲二便又想重温一遍。
——“她那双水汪汪眼眸上的细长睫毛裹着一片漆黑。”
白鸟未绪的眼睛便是如此。
如果可以从白鸟未绪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那种情况还真是让人期待啊。柳莲二悄无声息地将书合起来。时间正如他预估一样，已经逼近六点半了。他站起身来时白鸟未绪还没有动身，走出图书馆之后柳莲二刻意在学校的公告栏前面停留一会儿，才看到白鸟未绪走出图书馆，比她平时离开的时间晚了五分钟之多。
她一定是在躲他。
推知这个结论之后柳莲二有点想笑，因为他忽然发现，白鸟未绪看似冷淡，有时也还是挺孩子气的。不过兵家不是也讲求有度吗，现在也该到“其徐如林”的时候了吧。
一切都平静得如同水流缓缓涌动，直到有流言在A班里渐渐传开，且有外扩的势头。
一个是十足的绅士派头，一个则是标准淑女，于是最开始不知谁先扯了个话题，说白鸟未绪和柳生比吕士气质相近，如果成为情侣的话也一定很般配。可传着传着原话就变成“白鸟未绪和柳生比吕士其实是一对儿”，再后来“其实白鸟未绪和柳生比吕士从国中时就偷偷在交往，女方还为男方放弃掉考入大阪名校的机会”。虽然被传谣言的两个当事人都没什么反应，但那也“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柳莲二起初并不觉得有什么，据他所知那两个人互相之间连一句话都没有过。但他不得不承认八卦的巨大力量，尤其事情渐渐演变成柳生比吕士结束早训走进教室，就会有人吹起口哨来。虽然之后进来的真田弦一郎会黑着脸说“太松懈了”，落在众人眼里也变成他在为队友打掩护。直到有一天，有个女生无意中提起白鸟未绪时说的是“柳生同学家的”，柳莲二意识到，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放任下去了。
不过，在采取必要措施之前，柳莲二还是选择先询问一下柳生比吕士的看法。
那天去参加下午训练的路上，柳莲二刻意让真田弦一郎先走，自己则把柳生比吕士拖在后面。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过后，柳莲二问：“你对白鸟未绪怎么看？”
“很优秀。”柳生比吕士回答，然而柳莲二的这个问题已引起他的警觉，于是他反问柳莲二，“你是怎么认为的？”
柳莲二的表情柔和了下来。“她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女生。”他说。
柳莲二一向含蓄，话已经说到这里，柳生比吕士就足够明白了。他抬起手推了一下眼镜：“我明白了。既然这么说了，柳已经准备出手平息那些流言了吗？”
觉得对方话里正透出浓浓“我想占你个便宜”的意思，柳莲二没有正面回答柳生比吕士的问题，而是微微一笑：“说起来，白鸟同学似乎不是比吕士的理想型。根据资料来源，你更偏好适合戴猫耳的女生。”他意味深长地顿住，而后不去看柳生比吕士的表情，径自向网球场地走去。
训练结束后柳莲二照例到图书馆去，白鸟未绪和之前一段时间一样，坐在文学类与语言类交界处的那张桌子。不知是不是觉得有些累，她双臂交叠在桌上，似乎在发呆。柳莲二在那架子语言学著作前站定，一眼扫过书架，伸手取下毛利可信的《英语语用学》，然后淡定地坐到白鸟未绪对面。余光里白鸟未绪重新坐直，开始看摆在她自己面前的书。出乎柳莲二的意料，白鸟未绪看的并不是课本，而是林芙美子的《放浪记》 。
白鸟未绪喜欢林芙美子的可能性应当调整为61.1% 。
柳莲二按兵不动了几天，终于在一天午休临近结束时他走进教室，彼时教室里同学已近半坐满。柳莲二再次绕路，在一部分人诧异的目光里他站在白鸟未绪书桌前：“白鸟同学。”与此同时柳生比吕士走进教室，却已经没有人记得起哄。
白鸟未绪抬起头，她的刘海又长了些，被她用小夹子斜分。
——“我看见自己的身影鲜明地浮现在那双黑亮的眼眸的深处。”
《梦十夜》中的句子无预兆在他心底复苏。
“关于白鸟同学借的那本《放浪记》 ，因为近期图书馆要对文学类图书入库重新登记，白鸟同学最迟能在明天归还吗？”
“可以，劳你通知了。”白鸟未绪说，后半句话刻意咬音加重。
明明每天放学后都会在图书馆遇见，彼此自然心知肚明柳莲二的通知很多余。可不管过程如何，最后到底还是有人开始在暗地里说“柳莲二和白鸟未绪也很相配”之类的话。柳生比吕士听说后对柳莲二笑得意味深长，倒是真田弦一郎，他看柳莲二的眼神就不怎么对了。谋定而后动，柳莲二尚未大动，自然不会先把心思宣扬得满世界都知道。因此他避开了真田弦一郎的无声询问。
那段时间不少人的眼睛都在柳生比吕士、柳莲二、白鸟未绪三人之间转来转去，可是这三个当事人没有一个露出些什么能让人抓把柄的异样表情。八卦炒够一段日子自然要冷下去，短短一个月，“柳生比吕士×白鸟未绪”还是“柳莲二×白鸟未绪”都不再被人提及。而柳莲二则依旧每天训练、上课、训练，然后到图书馆去坐在白鸟未绪对面。
他向来不缺耐心，他想，他只是还缺少一击即中的时机。
柳莲二本来已经做好了与对方持久赛的准备，不料这时白鸟未绪竟然意外地提前按捺不住。
那天他如同往常一样在白鸟未绪离开图书馆。可是原本自顾自走在前面的白鸟未绪忽然停下来，转身与他对视。
“够了吧？你朋友的流言已经没有人在传了，不管你之前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今天之后你是不是可以离我远一点？”
柳莲二看着她。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黑色瞳孔几乎要被怒火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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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