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菜

　　7 就是折磨你

　　丁平看着杨凡，他已经默默的吃起来。丁平只好也勉强的开始吃着，他吃得很费劲，无论是那锅汤还是那猪蹄花的味道都实在太怪了，颜色也是那样的浓绸、浊腻，尽管饿，他发现他吃不下去。

　　而杨凡吃得很优雅，也看不出他对这些菜的古怪搭配混合后所产生的厌恶。他的眼睛一直低垂着，慢慢的吃着，根本不理会丁平的满腹狐疑。他把玩着酒青瓷小注，轻轻摇晃着里面透明的液体，用舌尖转圈舔着沾了酒滴的唇。他似乎在有意拖延时间，时不时的抬头看看丁平。

　　丁平受得伤很重，又太过疲劳，即便是上了药，这么折腾了许久，他的大脑渐已经昏昏沉沉，所有的疑虑、揣测统统抛到了脑后。

　　“开始只是鸡肋。”杨凡突然放下筷子，有些犹豫的握住了丁平的右手，他鲜明的感觉到了那只右手的颤抖与冰凉。

　　杨凡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流星阁肆意残杀武林中人，种种恶行令人发指，天下正义之辈莫不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

　　丁平的身子一僵，抽回了被杨凡握住的手，轻轻的笑了，只是那样的笑容消融了从前的骄傲与冷嘲，更多了些说不出的寂寞与怜悯。

　　看着丁平这样的笑容，也许只是一霎那，杨凡的心神似乎被摇了个粉碎，完全彻底的刺痛了他几乎是花费了所有气力营造和培育起来的信心与勇气。嘴角轻轻蠕动着，过了许久才吐出了完整音节。他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显得更加平静。

　　“流星阁行事太过诡秘，虽然我们能够组织力量对付流星阁的一些行动，却始终无法掌握其真正的力量，也不知道它的总坛究竟在什么地方。而流星阁在江湖上惟一公开的线索……”

　　“我么？”丁平的笑容似乎有些云淡风清，“流星阁的丁平，罪恶滔天，恶贯满盈。”

　　“不！”杨凡脱口道，“你不是。我……我们调查过你，你不是，那些流传江湖的种种恶行，罄竹难书，却没有任何一件是你做的。流星阁利用你背负这些罪名，无非是转移视线，掩盖他们真实的力量。”

　　“他们做的很成功，不是么？”丁平闭了眼，依然在笑着。明媚的春光透过雕花葳蕤的窗棂的缝隙照在他苍白瘦削的脸上，半明半暗，黯影柔倩。

　　“可是却瞒不过我们，无论丁平这个名字被妖魔化了何等的程度，都瞒不过我们；就象我们不相信为了救一个女人，身受三百二十四刀终于铲除‘江南七虎’的红巾秦歌的神话一样。”

　　丁平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

　　“不错，我们知道秦歌也是流星阁的人，可他是人人景仰的少侠，是武林神话，牵一发则动全局，所以我们的目标只能是你。”

　　“哦。”丁平点点头，却没注意当他听杨凡提到秦歌名字而变色的同时，杨凡那清澈的眸光也瞬间枯成了死灰。

　　杨凡别过脸，盯着桌上的那一锅“挚爱蹄花”，继续道：“先是设陷阱抓你，以酷刑百般折磨……一是为了打听流星阁的情报，另外是消磨你的精神体力，再假使你获救，并派人截击……只为了让我能学成天外流星……”

　　“天外流星？这门武功并非……”

　　“我的目的你还猜不到么？”说着，杨凡把目光从“挚爱蹄花”上收了回来。

　　丁平缓缓抬起眼，望着杨凡年少清冷的容颜。那张俊俏逼人的面孔分明的笼罩着某种矛盾的骄傲与痛苦；灿若宝石的眸子中燃烧着冲突和渴望，契合丁平对视的目光。

　　“以丁平的身份混入流星阁？”

　　“是。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我已经观察你了许久，你我身形相似，若我学成天外流星，再加上苏姑娘的鬼神莫测的易容之术……想来是有机会混入流星阁的内部。”

　　“你太瞧的起丁平这个人了。”丁平又笑了，也许是怒极反笑。

　　“是！在我心中，丁平这个人非常重要。”杨凡蓦然抓住了丁平的双手，不顾他的剧烈挣扎，将他狠狠揉进了怀里，恨声道：“我明知道丁平不过是流星阁包装出来的一个傀儡，根本没伤害过什么无辜，可为了我的计划，为了灭掉流星阁，我却不断的对自己说，他恶贯满盈罪该万死！只有这样，我才能相信我没有作错，我才能理直气壮的侮辱他，折磨他，然后名正言顺的杀掉他，搓骨扬灰！”

　　“……”

　　“你懂么？溃痈虽痛，胜于养毒，丁平虽然无辜，但为了除掉流星阁，总得有牺牲。我的一切所作所为，都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武林的正义与公理！”

　　“放手！”丁平只觉得杨凡手攥扣之劲竟大的可怖，将欲摧折臂骨的疼痛着，呼吸窒堵，一身是伤的他痛得几乎再度晕死过去。

　　杨凡用力抱紧了丁平，那样一种无法争夺无比霸道的姿势，是宁可碾碎怀中之人也不愿放开些许的姿势，哀声道：“见鬼的武林正义，狗屁的江湖公理，我用这样可笑的借口来折磨你，我这么残忍，丁平，你是不是很恨我？”

　　“你疯了。”丁平呼吸困难，又挣扎不脱，只本能的骂道：“放手！你个混帐！”

　　“是，我是疯子，我是混帐，我猪狗不如！”杨凡急道：“可我真的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你，我的血，我的骨，我的心，我所有的一切都喜欢你，发疯一般的喜欢你！丁平，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放手！”丁平被杨凡按在座位上，他没有力气，只勉强抬脚踢向杨凡的腿部，一脚一脚的踢着。杨凡全然不理会，只把他牢牢的锁在怀中，他握着丁平的手腕，拉紧他贴入他胸膛，倾听重重衣衫下激越炽烈的心跳。

　　“你也喜欢我吧？为我脱离流星阁好不好？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加入，不然我们就一起离开，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永远也不分开，好不好？”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终于放开了丁平，起身从那锅“挚爱蹄花”里倒了一碗汤，递到了丁平面前，道：“我喜欢酸辣的，你喜欢甜的，你尝尝它们合在一起的味道，一定很好。丁平，你尝尝啊！”

　　“我喝过了！”

　　丁平早已恨得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只是出于本能地想要推开那碗汤。尽管无力，他的反抗还是引发了杨凡的怒气。杨凡俊美的脸可怕的扭曲着，他蓦地握住丁平了的脸颊，箍指忽紧，捏开他的嘴，强行把那碗汤灌了下去；直呛得他满面通红，咳嗽连连。

　　“滚！”

　　巨大的恨意与周身伤口撕裂的疼痛，只让丁平憋出了这个字。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