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

　　五月连忙回礼，“栾小姐有礼。”
　　“别拘礼了，过来坐吧。”栾君凜自个挑起珠帘，在桌边坐下，“听说今日的河虾不错，说是方才网上来的，等一会儿就能吃到了。”
　　“五月公子，请。”
　　五月没有推辞，走在了栾君雪前面，三儿安静的跟在身后。
　　“五月公子，听哥哥说，公子的琴艺登峰造极，不知今日可否讨教一二？”栾君雪是早就按奈不住了。
　　五月看了栾君凜一眼，栾君凜笑笑，“我和雪儿提过你，雪儿喜琴，所以才央我今日邀你过来一起泛舟的。”
　　“哦。”不知为何，五月听闻是栾君雪想见自己而央他请自己的，竟是有那么一丝的失落，但他还是很有教养得点点头，笑道，“讨教说不上，相互交流心得倒也是不错的。”
　　栾君雪听闻很是欣喜，立马差自己的丫头把琴取了来，“公子请看，这是雪儿的鸢尾琴，公子看如何？”
　　“别叫我公子了，我不习惯，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五月被这娇俏的小姐左一声公子右一声公子弄得浑身不自在。
　　栾君雪想了想，“那就依五月说的，五月就叫我雪儿吧。”
　　“好。”五月不曾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在一旁的三儿倒是觉得不太合适，直呼一位还未曾出阁的小姐的闺名，于情于理终是不好的，但他一个小厮，也不好打岔，便也作罢了。
　　五月看着眼前的琴，点点头，再抚上琴弦听听音色，“这鸢尾琴，从木材琴弦到音色都是极佳的，音色清而不脆，想来，也有年月了。”
　　“五月真厉害，这琴，是我刚学琴的时候，我娘给我的，这琴，原先是娘亲用的，现在算算，也有二十多个年头了。”从五月上船是，栾君雪便注意到了三儿背上的黑色包袱了，“那五月的琴呢？能否让我瞧瞧？”
　　“这是自然。”五月一答应，三儿便利索的把背上的琴解下来，放于栾君雪面前。
　　五月的铃清看起来，极其的朴素，“这琴叫铃清，是我师傅的，我听他说，这琴是他一位故人给他做的，那位故人知道他不喜花哨，便做了这张朴素的铃清，这琴虽朴素，但音色却是极好的。”
　　栾君雪点点头，“那可否请五月弹上一曲呢？”
　　“自然。”五月起身，抱起琴，在早就准备好的矮桌前坐下，“五月弹一曲小曲可好？”
　　此时栾君凜却是开口了，“五月，弹一曲雁落平沙吧，上次听你弹了一次，心里想念地很，雪儿也喜欢这曲子，你让她听听这曲子究竟是怎么个弹法，免得她下次再丢人了。”
　　“哥哥！”栾君雪娇嗔道，“哥哥好过分！取笑我！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抚琴舞剑了！哼！”
　　栾君凜倒不在意，放下手中酒杯，“不弹就不弹了呗，反正五月比你弹的好多，伴着五月的琴声舞剑才是美事呢！”
　　五月闻言面上一愣，心里却是极其开心的，笑着应下了，“既然栾大哥喜欢，那我就弹一曲雁落平沙吧。”
　　栾君雪心里虽然恼自家哥哥在五月面前取笑自己，但见五月修长的手指抚上了琴弦，也没心思去回嘴了，只是安静得听着。
　　曲终，栾君雪一阵的欣喜，然后是一阵的脸红，就如自家哥哥说的，自己的技艺和五月相比真是差多了，“五月弹得真好！”
　　“怎么，现在相信我说的了吧？原先说了你还不信呢！”
　　栾君雪点点头，“是雪儿妄言了。”
　　“呵呵，好了，这琴也听过了，今日的河鲜新鲜着呢，五月快过来坐，菜都上来了。”
　　五月亲自把琴包裹好，再交给三儿拿着，这才起身来到桌前坐下。
　　栾家兄妹娘亲去得早，父亲常年在军营里，所以栾君雪虽是大家的小姐，却也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扭捏之气，倒是有些江湖儿女的潇洒。
　　“来，五月尝尝这汶河产的河虾，这种河虾可是只有汶河才有的。”栾君凜夹起一尾红彤彤的虾子放进五月的碗里。
　　五月瞧着，这虾子好像是和自己以前看见的不太一样，只是，他自小随师傅住在山上，能吃到新鲜鱼虾的机会不多，所以这会儿，五月正认真的和那尾大虾打着交道，五月不习惯三儿伺候他吃饭，所以三儿此时也只是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嘶~”一不小心便被虾头的尖刺扎了手，五月面上有些委屈，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拿这么个小东西没办法。
　　“哈哈…”栾君凜看到他这副模样，便觉得可爱的不行，瞧瞧那委屈的样子，活像个没糖吃的小孩，于是便把自己手里剥好壳的虾子凑到他嘴边，“张嘴。”
　　五月听话的张开嘴巴，咬住虾肉，嘴里嚼着虾子，口舌有些不清楚，“嗯，好吃…”等虾子被他吞进肚子里的时候，他才猛然发现方才发生了什么，羞红了一张脸，方才的举动…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
　　栾君凜到没多想什么，只道他是觉得自己手脚笨而觉得不好意思，打趣道，“五月琴弹得好，但手上却不灵巧呢！”
　　五月撇撇嘴，“…才不是呢，只是我自小和师傅住在山上，吃得多是山珍，新鲜的鱼虾是鲜少的，所以，所以这才…闹笑话了。”
　　“原来如此。”栾君凜又拿起一尾虾子剥壳，然后又凑到五月嘴边，“你的手要弹琴，弄伤了可不好，我手粗，我给你剥壳，吃吧。”
　　这次五月倒不好意思直接咬了，脸色微红，“栾大哥，放到碗里来吧…”
　　“哦。”栾君凜没觉着他这话有什么，乖乖得放到他碗里去，然后继续剥虾壳，直到一整盘的虾子被他剥了一半，五月碗里堆得满满的，这才发现自家妹妹不吃了，“怎么了？”
　　“哼哼！哥哥你偏心！”栾君雪嘟起嘴，瞪着自家哥哥。
　　“呵呵，这也能吃醋？好，哥哥也给你剥，成了吧？…我怎么觉着我像养了一双的儿女啊…”栾君凜后面一句虽是自己嘀咕的，但在场的都听见了，表情复杂的看着他。
　　吃过午饭，栾君雪又向五月讨教了一番琴艺，眨眼便已经是申时了，五月抬头看看日头，“…现在都申时了吧？”
　　“哎呀，看看这日头申时都过了一半了，过会儿日头都要下山了，今日就到这了吧，我待会儿还要回趟军营。”栾君凜挥挥手让船家靠岸。

　　“雪儿，你和小草回去，晚上我就宿在营里了。”
　　“知道了，哥哥有事情就先走吧，雪儿自行回去便是了。”栾君雪看向五月，“不知五月要往那个方向去？”经过这半日的接触，栾君雪对五月着实怀有好感，心想，若是能同路，两人走这一遭也是极好的。
　　五月指指身后，“忘归楼在这边呢。”
　　“好了，雪儿先回去吧，我出城刚好和五月顺道。”栾君凜接过早就在码头候着的家奴手中的缰绳，对着五月说，“我们一道走吧。”
　　“那雪儿就先回去了，若是有机会，还望能和五月讨教琴艺。”
　　“好，雪儿姑娘慢走。”
　　栾君凜身边没人跟着，就和五月三儿一道慢慢得走着，五月侧过脸，“栾大哥若是有事，便忙去吧，我和三儿认得路。”
　　“不打紧，也不是什么要急的事，我们一道走。”
　　沿着汶河岸上的大街走着，大街上酒肆饭馆摊贩林立，热闹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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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儿，你看是卖桂花酥的婆婆，我们过去买一点回去吧…”五月被热闹吸引，完全把栾君凜抛诸脑后，欢喜得在各个摊贩前转悠，三儿虽然看着沉稳，毕竟也还是个孩子，也喜欢热闹，便跟着五月一同玩去了。
　　栾君凜很是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跟在两人身后。
　　两人逛了小半个时辰才抱着一堆的零嘴和杂物回到栾君凜身边，“栾大哥，这糖炒栗子，给你的，很好吃的哦！嘻嘻…”
　　栾君凜接过纸袋，剥了一颗放进嘴里，“嗯，味道不错。”
　　“三儿，是卖风筝的！我们过去看看。”
　　栾君凜看着他欢喜得跑过去，然后扁着嘴走回来，“怎么了？不是喜欢那个么？”
　　五月撇撇嘴，“那个一只就要五文钱，太贵了！”
　　“公子，我们回去，自己扎一个吧。”
　　“嗯，好主意！那我们先买风筝线…”线买回来了，五月又皱眉了，“三儿，你说竹园的竹子，我们能砍来扎风筝么？半夏哥哥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楼主那么疼你，就两棵竹子，他一定不会生气的。”
　　“我明天回城的时候，给你捎棵竹子回来吧。”栾君凜突然开口道，“城外有一片竹林，竹子长的很好，用那个来扎风筝应该不错。”
　　“真的？呵呵，那就谢谢栾大哥了！”
　　果然是个孩子，栾君凜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嗯，头发很软，娘亲总说，头发软的人，心也是软的，说得真没错…
　　横穿过一条小巷道，便又是一番的热闹街景。
　　“栾大哥，我到了。”五月在忘归楼前站定。
　　“嗯，那你进去吧，我出城去了。”栾君凜跨身上马，勒紧缰绳，扬起马鞭往马股上一拍，马儿便飞驰了出去，扬起一阵的尘土。
　　五月看得有些发呆，那随风飘起的长衫，显得是如此的潇洒飘逸…“我也想学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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