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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偏殿小室，章瑛还在榻上闭目躺着，听到曹钰前来也没有什么反应。曹钰只道他仍在跟自己置气，便没有叫他，只对在一旁伺候的阿圆问话。阿圆一脸愤愤不平，别别扭扭地不肯答复，曹钰知道他对章瑛忠心，也不计较，自顾自坐在章瑛榻前。等了一会儿，阿圆终于忍不住说：“公子身上不大好。早晨倒是喝了粥，也服了药，可中午就不对了，又吐得干干净净，连药也喝不下，从未时一直睡到这会儿。”曹钰忙问太医来过没有，阿圆点点头，说太医已命人熬制了调理脾胃的药粥，晚点就能送来。

　　曹钰略松了口气，转头细细端详章瑛。两个多月未见，他消瘦了许多，面容也颇为憔悴。曹钰想到，章瑛自小没受过多少委屈，辅佐自己也一向尽心尽力，突然被罚，之前又被禁闭许久，此时难免恼恨自己，再加上身体不适，心中愤懑也属自然。自己昨天原不该暗自责怪他。

　　等了一会儿，果然有宫人送药粥过来，阿圆将章瑛唤醒，搀他起来进食，章瑛见皇帝在侧，神色一黯，叫了一声“陛下”便不再言语。皇帝习惯了章瑛言谈不拘，此时章瑛不开口，自己也不知如何打开话题。曹钰性子端严，不太会说安抚人的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章瑛喝完了粥，劝他好生休养，说自己明天再来看望，接着就起身走了。

　　回到寝宫，曹钰想到章瑛那里现有两件事情亟需办理：第一，章瑛现在身子特殊，阿圆稚嫩得很，只怕照顾不周，必须再派可靠宫人。人选倒是现成的，就是杨锦麟原来的贴身小厮谨言。谨言跟随杨锦麟多年，性子老练稳重，做事也有分寸。杨锦麟出宫后，他就一直在曹钰寝宫当差。他原本就与章瑛熟悉，调去服侍最合适不过。

　　第二，章瑛身体养好之后，总不能再回冷宫居住，也不能去他原本的内侍住所，肯定要另寻一处宫室安居。然而，名不正则言不顺，要安排住处，就先要封他一个宫眷的名位。按照章瑛的出身，一举封为侍君也无不可。但是曹钰的帝后已经去世多年，眼下后宫中地位最高的就是徐、林两位侍君，要是章瑛一下就能跟他们平起平坐，先前曹钰对章家的惩戒就会显得毫无意义，再难震慑门阀贵族。但若是胡乱封个低等的容君之类，又实在是再次委屈章瑛。曹钰思来想去，想到同是内侍出身的秦祖父，虽然后来登上后位，初封宫眷时也只有个中等的奉君名分。既然章瑛已然有了孩儿，日后缓步提高他的位置倒也不难，也免外人议论。打定了主意，曹钰命人溶墨，拟好了封章瑛为奉君的诏书，等过几日他身体好些就差人过去宣读。

　　名分既定，宫室倒不难选。章瑛过去说起过喜欢蕙兰苑，说那里虽然名字略嫌俗气，倒是胜在幽静宽敞，于是曹钰就决定让他住到那里去。蕙兰苑原是曹钰伯父宁宗最宠爱的侍君陈宝的住处。陈宝出身教坊，其他宫眷不屑跟他比邻而居，宁宗就为他另择了一处住所，连住所的名字都跟其他宫室不同。陈宝进宫几年就因急病猝然亡故，宁宗为此十分悲痛，居然也随之英年早逝。曹钰的祖父秦人礼一向厌恶陈宝，因此他在世时蕙兰苑始终空置无主，眼下正好重新布置一下给章瑛做寝宫。

　　用过晚膳，曹钰叫来谨言，命他今后去章瑛身边服侍，又带着他和小季几个去蕙兰苑查看了一番。蕙兰苑虽然常年空置，但毕竟有人定期维护，倒也能很快住人。只是房内陈设奢华铺张，还是陈宝生前居住时的模样，想必章瑛不会喜欢，因此饰物之类还需尽数搬走。章瑛被猝然打入冷宫之后，皇帝已命人将他的住所贴上了封条，免得财物失窃，眼下这些家具、书籍、乐器等正好都能搬到蕙兰苑来。

　　大致安排后，曹钰仍回御书房，留下谨言和小季等人继续商量大小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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