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赴死

　　朱烨扭头不理她，看见有人在水中缓缓移动，边闭着眼睛尖叫，边涉水缓缓向楼梯走去。水面慢慢淹过她嘴的位置，就听见她的尖叫声戛然而止，然后就是闷闷的呛水声。

　　好在此时她已经走到楼梯边缘。可明明就是一抬腿的事情，她做的仿佛腿上有千斤重担一般。

　　朱烨的眼角扫过那几个舰长，见他们个个面带笑容，仿佛对面前的表演满意的很。忽然，她看到红发老太拽了拽离她最近的侍卫官，那侍卫官仿佛是为难的皱了皱眉头。红发老太弓着身子似乎又求了求，就见那侍卫官伏在自己身前坐着的长官耳边说了句什么。

　　那长官笑着微扭头对红发老太说：“伊拉，你倒心疼她们。”

　　红发老太躬身向前走近两步回答：“撒西舰长，实在是统共没来几个新人。下面缺人缺得很呢。反正她们也没什么资质，长官们看不上眼，就让人家带她们走吧。”

　　人家这个词从老太嘴里说出来奇异得很，那撒西舰长却好似习惯了般。朱烨看到刚刚把红裙女人扔进水中的扎克舰长扭头看了红发老太一眼，似是对这些提议不大满意，却并没有开口。撒西舰长沉吟了下，似是也有些舍不得这个节目。

　　此时朱烨旁边的女人忽然低叫了一声。朱烨回头看时刚刚走到楼梯边的女人已经抬腿上了两阶，只是若瘫下去还是会淹水，于是她仍在慢慢向上爬。

　　吸引众人注意力的却是另一个刚刚被扔进水里的红裙女人一脸痛苦地也开始挪动脚步。

　　就听撒西舰长愉快的声音传来：“这个得看完。”

　　红发老太只得低头答：“是。”

　　红裙女人个子不矮，那水面尚且刚淹过她下巴，却已经淹过个子最矮的女人的鼻子。她慢慢艰难向楼梯挪，朱烨却仿佛能感受到那矮个女人窒息的痛苦。还没等红裙女人挪到楼梯处，个子最矮的女人已经横在水中，显然已经没了生气。等红裙女人终于脱离危险，爬上四级台阶时，撒西舰长才哈哈笑着叫了停。

　　此时池水中泡着四具尸体，随着水波晃来晃去。

　　有士兵把瘫在台阶上的女人搀到近前，站成一横排，女人们湿淋淋得被挟持着站在地上，衣裙紧紧包裹着身体，曲线毕露，还带着些瑟瑟的惹人怜爱的味道。就听撒西舰长笑着说：“扎克，你要选哪个太明显了……”

　　扎克回答里虽然带着些被人调笑的不好意思，更明显的反而是一种奇特的兴趣的骄傲：“撒西舰长，别笑话我啦。真不好意思，不过我就承让啦。”

　　“哈哈，也许乌玛要跟你抢呢？”撒西继续玩笑。

　　“怎么会，怎么会……”乌玛连忙摆摆手。然后一群人就跟着笑。

　　撒西使个眼色，就见搀着红裙女人的侍卫官拖着红裙女人向扎克走去。朱烨却冷不防被人推了一把，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子。身旁另一个女人却没有站住，与刚刚瘫在地上的女人摔成一团。朱烨向后看去，见是两个士兵开道，一个军装男人走了进来，身长肩宽体壮，最重要的，却居然是他一头黑色微卷短发。只听他声音里无端带了些粗豪道，“娘的，来晚了……”

　　几个刚刚坐着的长官立刻都站起来，右手握拳横胸低头行礼。刚进来的人点点头，看到屋内情形，上前拍了拍撒西右肩：“果然是晚了，没赶上好节目。”

　　这个带点亲热示意的动作让撒西显得与众不同，就见他回答：“还都没选人，将军看看？还是有两个顺眼的。”

　　将军？朱烨的心忽然跳得有些快，脸越来越烧，盯着他就再移不开眼睛。长眼浓眉方脸，三十余岁，阴狠残酷之气四溢。朱烨仿佛看到自己手持利刃，一点一点把他脸上的划出道道血痕，血珠四面横溢，擦也擦不净的样子。

　　那将军听撒西如此说，顺手拽过最靠前的红裙女人的手臂把她拽到近前。因她身上都是水，侍卫官也没敢放手，那将军就顺势松手转而抬她下巴。略端详了下，想是认为这个果然看得顺眼，便道：“既然没了节目，我就先走一步。”说着又拍了拍撒西肩膀，“这次办的不错，后面的还是要好好准备。格老子的，西姆那混球虽然催得紧，却也不能草草了事。”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张脸笑得十分狡猾。

　　撒西听到这话，更是卖乖道：“将军放心，培训计划一定按步骤执行，绝不偷工减料。”

　　他们你来我往说得热闹，旁人有听得懂的陪着奸笑，听不懂的陪笑，一时间满堂笑语。许是朱烨不错眼珠地盯着他有些奇怪，那将军出门时路过她身边时，还揪了她脸两把。见她没什么反应，一双眼睛直愣愣地还盯着他，眉目清晰，白肤红颊，又摸了两把才出门，边走边道：“下次再来……”

　　后面送人的队伍直到看不见了才回返，那些长官从朱烨面前走过，她才发现这些人头上一层极短的毛发，隔了几步就看不分明了。朱烨隐约觉得自己猜到些什么。

　　因着那将军临走摸了她两把，有几个长官回程就着意看了看她，见果然顺眼，便有些可惜，想着日后再来尝尝便罢。白发老太见她呆呆的，从腰后捅她一把，朱烨便低头退了退，脑中回放那将军满脸血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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