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贞传奇]乱入

作者:苏蘼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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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娄太后重生【一】



      当冰凉刺骨的刀刃划过喉咙,娄太后忽然替自己不值起来,自己这样子步步为营,丝毫不敢放松的算计,究竟换来了什么?不论是美满的姻缘还是儿子的敬爱,都离自己那样遥远,余光扫过祭台上并立的一双男女,看着他们眼中掩饰不住的愤怒,她讽刺地一笑,紧接着便落入了无边的黑暗。
      “阿姐!”
      清脆的童声在耳旁响起,娄太后只觉得这呼声熟悉得紧,想了半晌,还是没能记起这究竟是谁;忽地,她愣住了,自己不是应该死了么?难道自己落在了高湛的手里!?
      她挣扎着睁开眼,待认清面前的人是谁时,晶莹的泪珠簌簌落下,浸湿了枕头。
      “昭娘”,坐在床旁的女子清秀而不掩疲惫,惊喜地站起来,见娄昭君这般情态,有些慌乱:“怎么哭了?可是身上还有哪儿不舒坦?二郎,快去、快去告诉郎君,就说昭娘醒了!”
      娄昭君心里满满的不敢置信,她愣神听着女子的话语,待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那一刻,她一下子扑到女子的怀中:“阿娘!”
      那女子正是娄昭君早逝的母亲,独孤氏,她忙将娄昭君搂住,温声哄道:“昭娘怎么了?不哭了啊!阿娘和阿耶都在昭娘身边呐,昭娘不怕啊——”
      “昭娘醒了?怎么样?”只见一道人影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娄昭君瞧见那熟悉的容颜,眼圈又一次红了。
      来人是娄家现在的大家长、娄昭君的父亲娄内干,他焦急地看着哭得狼狈的女儿,忙得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手足无措。
      “阿耶,抱!”娄昭君不愧是在后宫沉浮一辈子的女人,很快便适应了自己身上的变化,看见多年不曾见面的父亲,她没什么害羞的情绪,伸出手去讨要父亲的安抚。
      见女儿精神好了不少,娄内干大喜,昭娘是家中唯一的女儿,平素便是乖巧可人,这一次得了风寒,身上发热不退,可真是叫人急坏了;他忙伸手抱过女儿的小身子,满是胡渣的脸在小孩子柔嫩的脸颊上蹭了蹭:“可叫阿耶和阿娘担心死了!昭娘想吃什么?阿耶去给你弄来!”
      娄昭君只觉得心头酸酸涨涨的,自打阿娘过世,阿耶也因为心情郁结和身子的原因早早撒手人寰,为了一直疼爱自己的兄弟松缓些,她选中了高欢做自己的丈夫,生下了他的长子,可叹他不念旧情,郁氏嫁过来之后,他反倒是将自己这个真正的正室给抛开了!自己死后,只怕高湛那个小崽子不会放过娄家剩下的人……
      将脸埋进娄内干的脖颈里,她的声音软糯糯的,还带着一股奶味儿:“阿耶,昭娘想吃凉糕——”
      一旁独孤氏正含笑看着父女俩亲近,闻言点点头:“郎君在这儿和昭娘说说话吧,我去叫人准备凉糕还有其他的吃食,这两天可把昭娘给熬坏了!”
      娄内干看着妻子温婉的笑容,点点头:“阿奴去吧!我且陪着咱们昭娘!”
      娄昭君倚在父亲温暖的怀中,恍惚想起自己年幼时似乎确是发过一次风寒,这莫不是自己重活一世的契机?仰脸看着父亲慈爱的眼神,娄昭君暗暗下定决心,这一世、自己决计不会再嫁与高欢,即便如此,也定要为我娄氏一族赢得长长久久的荣光!
      不过,眼下这样子——娄昭君赧颜将小身子钻进了父亲怀中,听着女儿肚子传来咕咕叫声,娄内干爽朗一笑,仍是顾及着女儿的脸面,大掌温柔地抚着女儿的后背:“昭娘已经有一天多没进餐了,稍微等一会,你阿娘就来了啊——”
      独孤氏很快便回来了,娄昭君小心翼翼地捏着勺子舀粥,明明只是平常的味道,可在她看来,却比宫廷之中任何的山珍海味都要来得美味。
      “阿耶,阿娘,昭娘可好了些?”少年清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娄昭君手上的动作一下子顿住,看向门口;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眉眼俊秀,一袭青色衣衫,显得身材挺拔如两棵瑟瑟爽爽的青松,令人见之忘俗。
      泪水不知何时又盈满了眼眶,娄昭君向两人伸出手去:“大兄!”
      娄昭看着在父亲怀中粉团子一般玉雪可爱的小妹微红的眼圈,也慌乱起来:“昭娘,怎么哭了?莫不是身上还不舒服?”他身后,之前一直在床榻旁的弟弟娄旰也一派的忧虑。
      娄昭君摇摇头,似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好像好久都没有见到大兄和二郎了”,小米粒般的牙齿轻轻咬着唇,耳根微微泛红,显着就是小女孩做了坏事儿后的不安:“是昭娘举止失宜了!”
      娄内干见宝贝女儿的模样,气横起来瞪了两个儿子一眼:“昭娘乖巧得很,哪里失仪了?别听你大兄乱说!”赞许地看向二子娄旰:“二郎随着你阿娘看护妹妹,长进了不少!”
      一家人说说笑笑,因着娄昭君毕竟大病初愈,所有人便都退了出去让她继续休息,只在门外留了一个侍女守门。
      娄昭君此时还是个五岁的小孩子,这样折腾了一番,确实也累了,也实在是分不出心神去想起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自己拽了拽被褥,静静睡去。
      娄家花园中,一个妙龄少女正手执纨扇扑着蝶儿,来来回回小跑着,香汗淋漓,衬着这满园春光无限,花团锦簇,真真称得上是“人面花面相映红”,她的身后跟着两个梳着双环髻的侍女,也是气喘吁吁地跑着。
      “昭娘!”
      园子门口两个青年并立看着眼前这如画的一幕,其中一个正是娄家的长子娄昭,他故作不经意地余光扫了身旁一眼,见着好友眼中的惊艳,满意地一笑。
      娄昭君听见娄昭的声音,正欲回头,却发现方才一个愣神,之前瞧见的那只斑斓彩蝶已经飞远了,她柳眉一蹙,转头对着不远处的娄昭嘟着嘴儿抱怨道:“大兄,都是你——惊走了昭娘的蝶儿”,她仰首逆光看去,明媚的日光下,那只蝴蝶更显得五彩缤纷:“不过,大兄若是替昭娘捉来,昭娘就不怪你了!”
      她本就是绝色佳人,在花间一派小孩子的天真无邪,更是容光熠熠,粲然生姿,直看得娄昭身后的青年男子失了心魂。
      “倒叫阿斗泥见笑了!稍待片刻!”娄昭并不多说什么,见那只蝶儿栖停在凉亭的檐上,只纵身一跃,落在娄昭君面前,摊开掌心,赫然是娄昭君心心念念的那只蝶儿扑闪着翅膀。
      招呼身后的侍女将蝶儿装进半透明的纱袋里,娄昭君满脸好奇地看向娄昭身后:“大兄,那位郎君是谁呀?”
      娄昭压低了声音耳语道:“那是大兄的至交好友,贺拔岳。”
      娄昭君垂下眼睑,她浸淫宫廷礼仪多年,此时一副端庄自持的仪态任是谁都跳不出毛病来:“那昭娘就不打扰大兄了!”
      带着两个侍女离开花园,她察觉到身后的视线灼灼,侧首看过去,瞧见贺拔岳火热而坚定的眼神,毫不做作地留给他一个狡黠却又可人的笑颜,便消失在一丛花树掩映之中。
      贺拔岳只觉得自己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心上浑浑的,可却是极欢喜的,他忙拉住欲往书房去的娄昭:“阿昭,那位娘子是?”
      娄昭自是瞧见了娄昭君临走前的那回眸一笑,见贺拔岳这样毫不掩饰地询问,微微勾唇笑着,满是宠溺和疼爱:“那是我的妹妹,昭君!”
      昭君——贺拔岳收回手,神情恍惚,口中喃喃:“昭君,真是个好名字!阿昭,我记得你只有一位妹妹吧?”
      点点头,娄昭答道:“不错,昭娘是家里唯一的女儿,阿耶阿娘疼若至宝,连我与二郎都要靠后呢!”
      听他这样说法,贺拔岳暗暗地攥了攥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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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娄太后重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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