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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一路上都在神游物外，根本不知道怎么从家里出来又是怎么到的宫里。甚至头一遭的，法海老师的课我都听不进去。他有些暧昧的笑谑和复杂的目光在我眼前交替，晃得我几乎要神经衰弱。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要怎么补偿我？是要给我荣华富贵，还是暗示他想要好好照顾我？不，肯定不是这样。我站在他身后心神不宁地给自己念咒，他没有在暗示我什么，是我自己想太多，我要淡定。念了许久，心里依旧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抗争，他凭什么不能有一点点喜欢我啊！然后更多遍的我不能胡思乱想把它镇压下去。下课时我看都不敢看胤祥，低着头打了个招呼就拿着穿宫牌跑出宫去买书。
我站在宫门口询问了一下最近的书店位置，估算了一下距离，相当于绕二环半圈。我虽然不会骑马，但是为了赶时间也只好硬着头皮上。我牵了胤祥的高头大马，好声好气地跟马培养了一下革命感情。好在这马平时都是我牵，跟我也算相熟，对我骑在它身上没太大意见。我在侍卫大哥的“大力”帮助下爬上了马，小心翼翼地夹着马肚子，轻轻轻轻地拍了拍马屁股，马儿打了个响鼻，磨磨唧唧地迈开脚步。
听说骑马是个体力活，现在发现，确实是，这个颠啊，跟在楼梯上骑自行车似的。为了保证安全驾驶，我始终让马保持随时能煞住的小跑，然而在这种速度下我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好不容易跑到书店，照胤祥的吩咐，挑了套排版印刷最精致的版本打算往回撤。出了门我真正犯愁了，双手我都爬不上马，单手我就更上不去了。无奈之下只好找掌柜的借了高脚凳姿势很不雅的爬上马去。
回到宫门口的时候还没有下朝，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骑马就对了，靠跑腿儿哪辈子回来啊！在门口问了一下守门的侍卫大哥，乾西四所怎么走，侍卫打趣地看了我一眼，笑道：“走神武门去！”
我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栽地上，我好不容易跑回来啊！还好回来的早，不然真是耽误事了。我一咬牙，费尽力气自己爬上马，绕着宫墙奔神武门，好在宫墙边闲杂人等少，我的马感上去了，跑的速度也快了不少。没多大功夫跑到神武门，我已经可以用正常的姿势跳下马了。
神武门的侍卫验过穿宫牌，又好心的给我指明了去阿哥所的路。我抹了抹满头的汗穿过御花园直奔阿哥所。所幸时辰尚早，一路上倒是没碰见什么娘娘主子，又问了几个过路的太监，终于找见了阿哥所的大门。结果进去一问才知道十七阿哥这时辰还在上书房，只好问明了路再去寻上书房。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到上书房时恰是下学时分。我早先在阿哥所问明了十七阿哥今日穿着紫袍。我站在门口伸长脖子看了一圈，总算找见一个紫衣小朋友，连忙小跑过去，恭恭敬敬地给他请了个安：“十七爷吉祥，这是十三爷让奴才给您送来的书。”
一双白嫩的小肉手将书接过去，我趁机抬头偷看十三爷的宝贝十七弟。一眼惊艳，这孩子简直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真真正正的粉雕玉琢，大眼睛长睫毛，肉嘟嘟的小脸，瓷娃娃般惹人怜爱。这要是长大了绝对是美男一名！
“啊！西游记！我还以为十三哥准得忘了呢！”小十七刚一撕开包装纸，就乐得一蹦三尺高，大笑起来，“哈哈！还是十三哥最好了！”
八岁的小娃娃个头才刚到我的胸口，一双肉呼呼的小手兴奋地拍了拍我的腰：“你是十三哥的人吧，一会儿下去领赏。”
“谢十七爷赏！”我立刻谢恩，却没好意思问找谁领。
“十三哥应该快下朝了，走，前面找他去。”小十七一手抱着书一手拽着我的衣服蹦蹦跳跳的跑开。
我跑了几步才发觉我们的目的地是……乾清门！！我今天到底要绕着紫禁城跑多少冤枉道！
十七爷在乾清门堵到了他刚下朝的十三哥，以及一众我没见过的数字军团。通过十七阿哥跟他们打招呼，我确认该军团中有三阿哥、五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我继续中规中矩地请安：“各位爷吉祥。”有人喊了起，我利索地起身闪到十三身边。
偷眼看这几位爷的相貌。三爷长的端正又很有儒生气，五爷一脸敦厚有些木讷像。八爷我真不想说他温润如玉什么的，可他长得确实那样俊朗，眉清目秀但不女气，半含着笑但气势威严。九爷出乎我意料的美型，一般小说里都说他长着阴戾乖张的毒辣嘴脸，可我眼前这位可谓仪表堂堂，非但看不出毒辣，反而显得魅惑。十爷虽然没有方口大脸，但粗眉毛大眼睛还是有的，基本属于型男。都说儿子随母亲，看见这一票帅哥基本就算看见了后宫的姹紫嫣红了。
“小十七，来这干嘛的？”十阿哥笑着蹲下身子，揉了揉小十七的脑袋。
“找十三哥。”小十七快活地道，“十哥你看，十三哥给我买的书！”
十阿哥瞥了一眼，笑道：“不就是一套书，看把你乐的。”
“十哥你连块糖都没给我买过。”小十七到底是小娃娃，瞬间变了脸，嘴巴撅得老高。
我憋着笑，看十阿哥脸红到脖子根，争辩：“我那不是没时间么！十哥忙……”
“你十哥忙，不可能像老十三那么闲在地绕世界给你买书，还挑这么精细的版。赶明九哥带你出宫玩，去九哥店里，喜欢什么拿什么。”九爷看十爷窘迫，立刻接了话茬。
“对对，你九哥那什么好东西都有，都给你拿着玩。”十阿哥连连点头。
“谢九哥十哥。”小十七口吻冷淡，转头对十三却绽开笑容，极亲热地摇着胤祥的胳膊，“十三哥，跟我打布库去！昨天我把十八打了个落花流水，今天要跟十三哥练练！”
胤祥笑着点头，跟数字军团告辞，我也忙跪安，紧紧跟在十三身后。才转过了拐角，胤祥一把将十七扛上肩膀，打着他的屁股哈哈大笑：“好个小十七，敢跟你九哥十哥这么说话！” 小十七撒欢一样的咯咯笑：“谁让他们欺负十三哥，我替十三哥报仇。”“咱们打布库去，等我们小十七长大了，把欺负十三哥的都打趴下！”胤祥举起小十七在头顶转了个圈，我唬的连忙伸手护着，生怕他一时失手把孩子摔到地上。小十七倒是丝毫不怕，乐的格外欢实，只苦了我跟着这对笑得像白痴一样的兄弟一路胆战心惊。
布库房还没有人，胤祥和胤礼索性关好门，脱了外袍和上衣。小十七是个孩子，脱了也就脱了，可胤祥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而且是个身材相当好的成年男人。那倒三角的精壮身材和漂亮的肌肉在我眼前一晃，我的血瞬间就涌到了脸上。我虽然伺候胤祥有些日子了，但从没见过他不穿上衣的样子，直接被这红果果地美色秒杀掉，张口结舌地站在门口。
“十三哥，你那太监怎么了？”小十七看了我一眼，被我的傻样逗笑。
胤祥回身看着满脸通红的我登时也脸红起来。想是明白过来我是女孩子，他不该在我面前暴露身体。
我的视线与他一接触，便慌乱地移开，脸上的烧灼感越发强烈。我也不是没看过那些男明星的大尺度照片，方律出浴我都hold住了，今天怎么反应这样大。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天冷了，爷们这样会生病的。”
“待会儿就不冷了。”小十七笑道，“十三哥你这奴才不错，懂得疼人。刚才你把我举起来，他一直在后面护着，生怕我掉下来。”
胤祥看我一眼，温柔地笑笑：“恩。骊珠确实很好。”
我看着他也报以一笑。小十七摆好姿势，气势十足地吼了一嗓子。胤祥啧啧几声，一边夸他架势不错，一边跟扑过来的小十七扭成一团。我是不懂的打布库的规则的，在我看来他们俩就像是一对相扑在摔跤。当然胤祥基本是没有用力，只是稳住身形不让小十七绊倒。俩人僵持半天，小十七突然撒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叫着不打了。胤祥坐在他身边把衣服盖在他头上，问为什么。
“我太小了，打不过你。等我长大些再跟你打。”胤礼用衣服擦了擦头上的汗，豁然一笑。
胤祥捏着他的脸蛋，笑道：“随你长多大，想练功了，十三哥都陪着你。”
我在一边感慨这有爱的一幕，大的是英俊潇洒的帅哥，小的是粉雕玉琢的正太，相视而笑，熠熠生辉，真真是极养眼的。我尚在用甄嬛体花痴，十七爷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我打不过你，我要跟你的小太监打！”
“不行，她不会打！”胤祥眉头皱起来。
“十三哥，十三哥~~我要跟他打，碰伤了给他请太医还不行么？”小十七摇着胤祥的胳膊大肆撒娇。胤祥那倒是没什么反应，我的骨头却酥了半边。
“爷，没事的，奴才陪十七爷练练呗。”我一口答应下来，不过是一个八岁小弟弟，还能把我打残不成。
“不行，这不是开玩笑的，万一……”胤祥暗暗给了我一个眼色。
“万一磕着碰着十七爷不是给宣太医么，奴才落一个太医看诊也算光宗耀祖了。”我对胤祥笑了笑，嘻嘻哈哈地扎了个马步。他未免太小心了些，我是决然不敢真跟这位小爷动手的，自然不会伤了他，至于我嘛，反正是赔孩子玩一玩，让他绊个跟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哈哈，好，还是骊珠痛快。十三哥你放心，我肯定不把他弄伤了。诶，你把衣服也脱了吧。”
“啊？！”我闻言大囧，只好支吾道，“别，穿着衣服摔起来还不算太疼。奴才就不脱了吧。”
“也行啊。开始吧！”小十七一点头，扭了扭腕关节就扑了过来。
我见他过来忙不迭往旁边一闪，他扑了个空，但却灵活地站稳：“你怎么还躲啊，不许躲！”
说罢又朝我的方向冲过来。我咬咬牙，不躲就不躲，你个小萝卜头能奈我何。小十七一把抓住我的腰，腿下使绊。我真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一个孩子能有这么大力气，我只觉小腿一痛，便平衡尽失天旋地转。我慌乱中不自觉地抓住胤礼的腰带，想要借力稳住身形，但我忽略了微胖的自己和一个小孩子的质量差距，胤礼被我大力一拽，嗷地一声狠狠砸在我身上。
随着后脑勺嘭地一声磕在地上，我登时耳鸣眼花，金星一片。等眼神能聚焦了，才发现胤祥一脸怒气的把神色古怪的小十七从我身上提了起来。
“十三哥，我真不知道她是女的……不能怪我……”胤礼耷拉着脑袋，偏头瞄我一下又赶紧转过去，言辞恳切地摇着胤祥的胳膊，“十三哥，我发誓我绝对不跟别人说，你别生气……”
我揉着头坐起来，看着小十七沮丧担忧的脸色就觉得心疼，连忙开口：“没事，十七爷，奴才没事。”
胤祥凌厉的眼光一下从小十七那转移到我身上，我一个冷战，连忙道：“爷，奴才真没事，真的，刚才是奴才失手了，十七爷还是个孩子，您别怪他，这事全怪奴才。”
“起来，回家。”胤祥放开小十七，自己穿上衣服，大步出门。
我跟在后面揉着脑袋，还得跟小十七赔笑脸：“十七爷别往心里去，他是冲我，不是冲你。”
“哪那么多废话，赶紧给爷出来！”胤祥在外面吼了一嗓子。小十七对我投来同情的目光，我自己也清楚今天这顿教训是躲不了了。
胤祥大步流星地往乾清门走，我连忙跑过去拦着：“爷，这离神武门近，咱今天走神武门吧。”
“你让爷从神武门溜达回午门再骑马啊！”胤祥火气冲天地打了我的头。
我本来就晕，这一下更懵了，我瞬间眼前全黑，赶紧抓住胤祥的胳膊，缓了半天才稳住。
“骊珠，骊珠，怎么了？”胤祥焦急的脸在我眼前渐渐清晰，我长出一口气：“没事，晕了一下。”
“你说你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呢！他要打你就跟他打啊，你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我就觉得他一个小孩子……我哪知道他这么大的劲。”
“他都八岁了！早就不是孩子了！过两年都能建府娶福晋了！你是傻啊，看不见他趴你身上时脸都红了！亏你还当他是个孩子！”
“真的假的……爷您别开玩笑了，他才八岁，他能懂个什么啊？”胤祥一脸正经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好笑，他居然觉得他八岁的弟弟在吃我豆腐。
“他什么都懂。”胤祥突然逼近几步，几乎贴到我的身上，“他比你懂得都多。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我在他的逼近下窒息，虽然在我的理念里，八岁和奶娃娃没什么本质区别，但他严肃的样子让我突然想起十一岁的东哥曾被各大部落疯抢，康熙十二岁就娶了赫舍里皇后，在这个疯狂的时代，一个八岁的男孩，确实可以找父母要女人了。
“骊珠，要不是你天天跟着我，我大约知道你的性格品行，我会以为你是那种耍心机想攀龙附凤的女人。”胤祥缓缓说着，语气重的简直像认定我就是那种女人
“不……我没有……”我鼻腔一阵酸痛，干涩的眼睛一下就潮湿起来。他怎么可以这样想我。
“我知道，”胤祥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目光渐渐柔和了些，面色也不似刚才那般冷硬。他迈步，我再次拉住他，他刚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皱起，颇有些不耐烦地睨着我:“又怎么了？”
我放开拉着他的手，苦笑：“马在神武门……”
“你骑了我的马！”他本就大的眼睛瞪成一双圆形，语气里的惊恐大过于责备。
“买书路太远了，不骑马后半晌也回不来。”我叹了口气。
“你就是想气死我吓死我你才满意是不是？你就没有一天能不让我着急！”他冲我挥舞着拳头大声斥责，吓得我恨不得把脖子缩回腔子里。
我不敢回嘴，一路听他训斥，从又傻又笨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平白让他操心着急，一直说到不会骑马还敢骑马去闹市万一踩了人摔断脖子他还要收拾烂摊子。我心平气和地听着他的每一句话，开始小心翼翼地思考他是不是真的对我有点意思。
清穿守则五：古代人的男女观念与现代人天差地别，如果你不想跟数字军团牵扯不清，那么你需要防备的不止是成年男子的暧昧言语，还有未成年儿童的无心之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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