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

作者: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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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朔风吹散三更雪


      人们常常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
      冬天的来临不是那么让人讨厌,反而有一些欣喜,冬天过后一切都会复苏,不论是天气还是心情。
      可是人们热衷于冬天过后的美好,却忘记了冬天本身的残酷与寒冷。
      万物复苏,也许不远了。
      但是死了的东西还有可能复苏么?
      朔风吹散三更雪,倩魂犹恋桃花月。
      爱情,像花朵。美丽而妖娆。却是你无法掌握生命的。
      以为可以长久而美丽的花朵在这个世上是不存在的,正如长久而美丽的爱情一般。
      人们不懂这个道理,只是精心的想要培育出自己希冀的花朵,却注定徒劳。
      撒手而去的花瓣,像我的爱情一样,既然已经抛开,纵使他依旧美丽,也要学会无怨接受。

      冬天下了一场大雪,很多年了,北京不曾见过这么大的雪。
      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大概就是这样的形容吧。
      不要提没有见过雪的南方人,即使很久不曾见过雪的北京人也是一样的兴奋。
      我喜欢白色,也喜欢黑色。
      很多人认为这两种颜色是对立的,但是我却总觉得他们是相同的,他们同样的骄傲,与别的颜色搭配不上,而彼此在一起的时候,显得亮眼,搭配,却不觉得突兀。
      可是我又是不喜欢这两种颜色的,黑色太过压抑,而白色太过纯洁。
      矛盾的自己,固执的自己。

      方歌从外面一回来就大吵大叫,“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呢!”
      我问他:“四川不下雪么?”他贪婪的看着窗外说:“下啊,但是没这么大。”我点点头,说:“我以为南方都不下雪的呢。”他笑着瞥了我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看着外面的雪不说话。
      我看着他挡住了大半个窗户的背影,忽然说:“你觉得雪好看么?”
      他点头,回过头来看我,说:“你呢?”
      我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说:“以前觉得好看,现在觉得很讨厌。”他不解的“阿”了一声,问我:“为什么啊!”
      我走到窗户的另半边,学的他的样子趴在窗台上,我说:“下雪的时候还好,可是下完了雪呢?地上都是泥,还有水,容易结冰,还很滑,容易摔跤。到处都弄得是泥印。而且化雪的时候还很冷,哪儿好了?”
      他吃惊的看着我,半晌才说:“我刚知道你是这么实际的人。”
      我摇摇头,说:“等你看习惯了,也和我一样实际了。”毕竟这年头好看最没用了。
      可是他也摇摇头,说:“可是下雪,可以清洁空气,带走灰尘,不是挺好的么?”
      我将脸凑进窗户,呼出的气息在玻璃上凝结一层哈气,眼前的景物霎时变得模糊,我说:“所以才觉得雪更可怜啊!那么洁白的来了,却要到着满身的污秽离开,而且不会有人记住他。”每说一个字,窗户上的哈气便重上一层,直到眼前的景物再也看不清楚。
      我继续说:“明年也许还会下雪,但是却不是今年的这些雪了。今年这些雪只有今年才下,可是它离开的时候已经污秽不堪了。”
      他们就像我们人一样,出生是纯洁的来,离开的时候却带走了一生的罪孽,悲哀,且凄凉。
      有谁会记得我们?
      方哥撇开脸,却说:“你这么小年纪,想这么多干什么?”
      我看着他的侧脸,笑着说:“我说的不对么?”
      他没有答我,继续看着雪,我回到床上,继续看着漫画。
      片刻,他转过头,看着我说:“我觉得……你太悲观了。”
      我呆呆的看着漫画上的画,无意识的答道:“也许吧。”
      嘴角的苦笑是我看不到的,却是我最真实的反映。

      昭回来的时候莫名的兴奋,我看着他隐隐觉得头痛。
      我说:“不就是下个雪么,置于的吗?”他笑得灿烂,说:“置于啊!我就是下时候在北京的那几年见过一次雪,还不大,后来到了广东就再也没下过雪了。”我看着他说:“北京这几年没怎么下过雪,这么大的雪挺少见的。”他“嘻嘻”的笑着,说:“是么?”然后开始翻箱倒柜,找他的相机。
      我瞅着他,说:“你不会想要照相吧?”
      他说:“是啊。”
      我说:“算了吧,这么晚了,能照什么啊?明天早上去照吧。”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我说:“一起?”我说:“你总不会是想只照景儿,不照人吧?”他不好意思地笑:“我想照人啊,这不是怕你没时间给我照么?”我说:“不会啊!反正明天没什么课,早上趁着人少的时候去照。不然到时候学校开始扫雪就没得照了。”他困惑的看着我,忽然说:“那还是现在去照吧,省得明天我起不来。”我笑着看看他,心想怎么他跟个小孩儿似的,我说:“现在这么黑了,你照也照不出什么啊!”他转头看外面的天,一脸的可惜,叹了口气,说:“那算了,明天早上我们去照相。”
      他看着我,好像是和家长约定了什么而怕大人毁约的孩子,眼神认真且无辜。
      我笑着点头,“好,明天你起得来我们就一起去。”
      他看看我,放下相机,最后说:“明天你叫我!”
      我无奈,“好,我叫你!”

      他有时像个孩子,有时又像个什么都知道的长者。
      他说:我和他在这一点上很像,在很多事情上我们看的透彻,但是在很多时间却表现得像个孩子,任性且无知。
      我觉得他单纯,他从不否认。
      他说我矛盾,我只是撇过头,不肯做声。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醒了,看看表才7点多,我想昭是肯定没有醒的,他每天可是要保证至少十个小时的睡眠呢。
      我在床上躺到了8点,才慢悠悠的爬起来,随便披了件衣服,走到昭的床边。
      看着他的脸,平静且美丽。
      我轻轻的笑了,嘴角咧开的一瞬,我吓了一跳,竟然会对着他的睡相傻笑,我想我丫一定是疯了。
      可是又不忍心直接摇醒他,我趴在他耳边儿,轻轻叫他:“昭,昭……起床了。”
      他皱皱眉,似乎“嗯”了一声,扭过了头,却接着睡。
      我失笑,又凑近他,我说:“昭,你不是说要去照相么?我们起来去照相,好不好?昭?”我的唇轻轻碰到了他的耳朵,他怕痒的躲了一下,我像是找到了新鲜的游戏,凑上去轻轻用唇碰触着他耳朵上的茸毛,他缩头在缩头。最后终于微微睁看了眼睛,对上我似笑非笑的脸,他狠狠地说:“你要死啊,这么早!”
      我看着他,温柔的笑,“你不是说要我叫你,然后去照相么?”
      他听了终于有了点儿反映,迷迷糊糊的欠起身子,看着窗外,可是窗户上都是哈气,什么也看不见,他闷闷的问我:“几点了?”
      我说:“八点多了。”
      他皱眉,眼睛睁不开,一翻身又躺了下来,含糊不清的说:“我不去了,下午再去吧。”
      我皱眉,说:“下午雪就化了。”他嘟囔了两句,我没听清楚,然后他就转过了身,继续睡觉了。
      我看着他,不知所措。却笑着摇头。

      我想当时我的眼神一定很温柔,温柔的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有些感情在不知不觉间,即使是严冬,它也发了芽,茁壮成长。
      像是一个惊喜,它美丽而且坚韧。

      到了下午果然很多的雪都已经成了黑漆漆的泥了。
      昭惋惜的看着,最后哀怨的对我说:“你怎么不叫我啊!”
      我笑着且无辜地摊手,我说:“我有叫啊,是你不肯起啊!”
      他瞪着眼睛,看我半天,最后叹了口气,说:“回去吧。”他有些佝偻着背,显得异常孤单。
      我看着,心里不忍,追上去,狠狠的拍着他的肩,我说:“没关系,你看这天,这么阴,估计晚上还下呢。”他回过头看我,我露齿一笑,“咱们明儿个早上出来照。”他点头,我凶狠的看他,我说:“明儿个我叫你,你可不许不起!”他“呵呵”笑着,一脸谄媚说:“一定起,一定起。”

      那天晚上的确又下了雪,本来以为可以和他照相,但是出去打电话的司突然被送进了医院,对于这样一个消息,我们屋,隔壁屋都像炸开了锅一样,茫然无措……
      方哥坐立不安,老大走来走去,就连昭也是,不停的打电话,问着司的情况。
      我缩在自己的床上,拉上帘子,透过缝隙看着他们的境况。
      嘴角再一次诡异的扬起。
      他们都是傻子么,为了别人的事儿这么着急失措,明明什么忙都帮不上。这么做不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么?
      我看着他们,觉得他们愚蠢也觉得他们好笑。
      可是我也在深深惧怕着自己,因为我的冷血。

      昭放下电话,抬起头说:“听说缝了很多针,然后具体的还不知道。”
      我拉开帘子,看着他,脸上换上了一幅着急的表情,我问他:“你知道他是怎么摔得么?”
      他看看我,又看看老大和方哥,才说:“他要到外面的电话亭给他女朋友打电话,然后地上太滑了,他没走稳就摔了一跤。”
      我皱眉,摔一跤而已,没那么严重吧。
      昭接着说:“然后地上有个半截的酒瓶子,结果就扎他手里了。流了好多血。”
      我听了,心里却无动于衷。在怎么说,他与我也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可是看到昭真的很着急,我眯了下眼,决定安慰他。
      我说:“没事儿的,你别着急。不是已经有人陪他送医院去了么?”他点头,脸上无限感慨地说:“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啊,地上有个瓶子,他还就摔在瓶子上了?”我抽动下嘴角,说:“这就叫无巧不成书。”
      其实我也很感叹阿,很多事都是巧合,但是正因为太多的巧合才有那么多的故事。
      我看着昭,忽然开口说:“我记得有个人告诉我,说:故事假的时候就是故事,变成真的时候就是事故了。”他忧愁的看着我,仿佛没听懂一样,我只好就着说:“所以这是每个人的命,我们没办法改变。”
      昭沉默了。
      他没有可以辩驳的,但是我知道我说的太过冷漠,让他听着不自在。
      可是我并没有说错。
      我看着他的若有所思,我说:“大概就是缝了几针,没事儿的。”
      他看看我,然后点头。

      我知道我的安慰起了作用。
      可是所有的巧合或许太过巧合,上天或许真的在捉弄人。
      司本来要给女朋友打电话,他想要挽回那段感情,可是他的摔跤却好死不死的磕在了玻璃瓶子上,他手上的末端神经被割得很深,就是好了,他左手的小指和无名指也不能活动自如了,而一切的一切让他来不及挽回逝去的感情。
      当他看着我的时候,我喉咙一阵发干,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左手抱着绷带,一直延续到手肘。
      他看着我悲凉的笑,他说:“我真的很喜欢她。”他的眼睛虽然在笑,可是我却觉得他在哭。
      我有些不知所措,把饭放在他面前,示意叫他先吃饭。
      他摇摇头,将饭盒推到一边。我看着他,我问:“不喜欢吃?”他摇摇头,说:“没胃口。”我瞥了眼那盒盒饭,我说:“多少吃一点,好的快一点。”说着,我看着他抱着绷带的手。他也看这抱着绷带的手,却是一片沉默。
      那盒盒饭是昭买回来给他的,我希望他可以吃下去。
      我说:“你不吃饭也没用啊。”他可以糟蹋自己,但是不应该糟蹋别人的心意。
      我有些急,我说:“就算你不吃饭,也没人知道,你这儿是不吃给谁看啊!”我知道我说的过分,可是看到他不肯吃那盒盒饭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我说:“你心里不好受,你旁边的人心里也不好受,你总不能让大家陪着你一起不好受吧。”他目光茫然的看着我,像只无辜的小动物,我叹了口气,柔声说:“感情这种东西,要懂得放手不是么,其实你懂。”
      他嘴张了张,最后说:“好难。”
      我垂下目光,有多难?我很清楚,可是再难,有些东西也不能逃避阿!
      “习惯了就好了,时间可以改变一切的。”我低声说,把盒饭推到他面前,“这是昭买来给你的,多少吃一些。”他看着盒饭发呆,我说:“其实你身边很多人关心你,为什么不看看周围呢?”
      他拿过盒饭,轻轻打开,慢慢的开始往嘴里播饭,我看着他心里隐隐的难受,我说:“还喜欢么?”他点头,我说:“以后我和昭会给你打回来的。”他接着点头。
      我拍拍他,说:“我走了,你慢慢吃。”
      他仍旧只是点头。

      回到宿舍,昭从他的饭盒上抬头问我:“他吃了么?”
      我点头。
      他吃了,这回换我吃不下了,他的一切像个故事,戏剧性太强,却让人感触良多。
      我象征性的播了两口饭,就放下勺子不吃了。
      昭看着我,皱起了眉头,“你就吃这么点儿?”我点头,“吃不下。”他眉头皱得更紧,“晚上饿了怎么办,你还长身体呢,吃这么点儿不成的。”
      我心里烦,索性把饭盒盖上,退到一边,自己上了床。
      我抱着膝全着身子坐在床上,看昭皱眉看着我,我问他:“你说为什么爱一个人那么痛苦啊!”他愣了一下,好象没有猜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想了想,他说:“不知道,我没有谈过。”然后他低下头。
      我看着他,就那么看着他,闹中一片空白。
      我说:“爱一个人这么痛苦,还是不要爱的好。”
      他低声说:“爱情不是你可以控制的。”
      我看着他的发旋,我说:“那就不要等爱上了再后悔,再只是喜欢的时候就把所有的感情遗弃。”
      他说:“你这样,不公平。”
      我说:“我这样可以不受伤。”

      他始终没有抬头,我始终不知道他的表情。
      事后我总是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我可以看到他的表情,是不是会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我又笑自己傻,明明决定了,即使看到他的表情,那样伤人,不信任的话还是会说出口,如果看到了他的表情,我想我会更痛苦。

      司的伤好的不是很快,不过有很多事都是祸福参半的,他因为受伤而有幸不用参加考试,以他的水平考试比他受伤更痛苦吧,我想。
      到了大二,课程多了很多,也难了很多,加上开学时的校庆整整占掉了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最终导致我们的考期被无情的压缩到了两个星期,也就是说,两个星期我们要考十一门课,还有两门的挂课率在50%左右,这真是个噩梦的学期。
      疯了的学校忙着上课,疯了的我们忙着自习,加上一月份的考研,学校的自习室可谓是空前绝后的拥挤。
      我们不得不在每天7点冲去学校抢位子,然后上自习上到11:30才回宿舍,回到宿舍还要继续看书。
      而我们宿舍的气氛也在这半年有了大的转变。
      谭哲和小柯跟着老大和方哥天天一起上自习,而我和昭在一起。
      开始时,我和昭每天早上跑去占位子,然后还要处于道义帮着老大他们四个占,但是谭哲和小柯的懒惰致使我们占的位子总是从早上空到晚上,搞得我们两个很难为情,毕竟很多人都等着位子上自习,我们却站着位子占了一天,没人来。
      每天都是我和昭占位子,渐渐的我却觉得不公平的很。

      这一天,我拉着昭走出教室,我说:“陪我出去走走。”
      他点点头,任由我拉着。
      我和他走在园子里,教学区的四所教学楼中间围着一个花园,这里有假山,有参天古木,还有长椅。我和他绕着园子慢慢走着。
      我抬头突然拉着他,我说:“我有话想说,但是你不要和别人说,好不好?”他莫名的亮了眼睛,点头。
      我说:“我心情很不好……我越看老大越不顺眼。”
      他有些吃惊,我却低下了头,苦笑,说出了口我就后悔,好象自己多么小气似的。我想跟他说,我胡说的。没想到他却开了口,他说:“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不喜欢他呢。”我听了,猛地抬头,看着他的笑,我也笑了,我说:“我看你和他平常挺好的啊!真看不出来你不喜欢他。”他也笑,他说:“我看你和他也挺好的,两人老是聊天。”
      我瞪他,说:“你当我想啊!我总不能这回儿把大家关系弄得那么僵吧,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呢。”
      他点头,说:“是啊,还有咱班其他人也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说:“谁叫导儿喜欢他呢,没办法啊!”
      他学着我夸张的叹气,说:“没辙啊!”
      我走了两步,停下来拉着他的胳膊说:“你知道他都和我说什么吗?”他摇摇头,我笑了一下说:“他老是问我关于黎晓的事儿。”他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说:“他也和我说过。”我笑了,我说:“是吗?那你怎么和他说的啊!”他说:“我觉得他俩有可能啊!”
      我惊奇的看着他,我说:“你敷衍他,还是说真的?”
      他好笑的看着我说:“当然说真的了。”
      我说:“你不是真的以为他们俩有可能吧。”
      他点头,一脸的正经,他说:“怎么,你觉得没可能么?”
      我点头,然后看着星星,我说:“我觉得黎晓不喜欢他。”昭皱眉,问我:“为什么?”我说:“不知道,直觉。”我看着昭,接着说:“我觉得他做的那些只是平常的朋友而已。”昭看着我说:“也许朋友会变成情人呢?”
      我觉得他很天真,也很单纯,但是我却喜欢这样的他,我不想打碎他的梦。
      我说:“也许吧。”我看着昭,笑着说:“但愿如此。”
      他也笑,笑得有些勉强。

      我太过悲观,很多事儿总喜欢想很多。
      例如恋爱,我认为既然一定会分手,那么在开始就不要谈,贪图一时的开心,在分手时无论是哪一方先变心,哪一方说分手,自己都会多多少少对爱情有了抵触。
      所以我畏惧着爱情。
      可是同时我又渴望着爱情,相信着真正的爱情是永恒的。
      我害怕把自己暴露在人前,因为我知道自己的缺点。可是和昭在一起的时候,太过开心,开心的让我忘记了伪装,让我把阴暗的自己毫无保留的暴露在阳光下。

      我和昭像是秘密约会一样,每天晚上9点的时候就会借着打水之名在校园里漫步,说着我们的理想,说着我们的想法。
      无论是对别人的赞同还是对别人的抨击。
      我们就像孩子一样,背着大人做着坏事,却乐在其中。
      我觉得和他在一起不需要伪装,不需要做作,一切都是那么平凡,那么自然。
      我觉得我越来越离不开他,开始会警告自己,要远离这些诱惑,但是久了,沉浸其中,已经难以自拔了。
      傍晚十一点半,他和我一起回宿舍,走在楼梯上的时候,我说:“你说老大他们天天看书,不烦么?也不见他们像咱们这样出来走走。”
      他笑得贼贼的,说:“他们四个巴不得咱们俩灯泡赶紧出去呢,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专心读书了?”
      我笑着想了想,说:“说得也是。他们几个也不是什么单纯的东西。”
      他听了笑,我说完了也贼贼的笑。
      晚上的楼道里没什么人,我和他偏爱这里的楼梯,因为人少。
      我突然靠近他,看着他的眼睛,我说:“你说,我们这样像不想在谈恋爱?”
      他的眼睛里映出我,我总是喜欢这样看着自己,从他的眼睛里看。
      他无奈的退开一小步,紧盯着我不说话,像是防备着什么。
      我看着他防备的眼神,忽然很想逗他,我又凑上一步,贴着他说:“我觉得我们像是谈恋爱呢,每天我们都像是在约会。”
      他更加无奈,又推后了一步,我不肯放过他,也上前一步,皱着眉说:“你躲什么啊,还怕我吃了你啊!”
      我不过是学着西游记里,妖怪对着唐僧说得话,他却后退了一步,脸上红了起来。
      我看着他,忽然自己脸上也红了。
      可是不想认输,强压着心里的不好意思,我又靠前了一步,我说:“你想什么呢?这么邪恶?”
      他看着我,我也不惧的看着他。
      可是心跳却越来越快,他眼睛中的自己那么的清晰,红红的脸,眼神专注且认真。
      我惊慌了,那不是我,那一定不是我。
      我不会有那样的神情。

      都是因为他!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也许是我转的太快,来不及收拾,也许是我缺氧太多,来不及补充。总之眼前一阵发黑,我就向下栽了下去……

      等我眼前黑影没了,我才感到身子底下压着东西,回头一看,原来我坐在昭的身上,而他躺在楼梯上,作了我的垫背。
      我吓了一跳,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拉他起来,我上下检查着他,说:“你没事吧?”
      天知道,我有多么害怕,那一刻,眼睛里好像要有液体流出。
      他看着我,弯着腰揉着膝盖,摇摇头,眼睛亮亮的,他说:“没事儿。”
      我也蹲地身子,扶在他揉着腿的手上,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说:“真的没事儿?”他点头,表情还有些高兴,我嘟着嘴说:“你没事儿吧,还笑呢。”我起身,故意拉他的脸。
      他嘻嘻的笑,满眼都是我。
      我红了脸,说:“谢谢。”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说:“我扶你吧。”
      他把手交到我手里,我搀扶着他。他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我担忧的看他,说:“真的不用去看医生么?”
      他不服气的瞪我,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没事儿。”
      我始终不放心,皱着眉看他,他倔强的不说话,眼神却在抗议:说了没事儿就是没事儿!
      我的心里却始终不能放下,谁叫他一路上都是一瘸一拐的?
      我说:“明天还是去医院看吧。”
      他瞪我一眼,说:“下周就考试了,我去医院,你给我考试啊!”
      我委屈的看着他,说:“去趟医院也就半天,哪儿有那么夸张啊!”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我,说:“你没去过校医院吧。”我说:“是啊,我家在北京,没必要去啊!”
      他说:“这就是了,你不知道吗?”
      我好奇地看着他,问:“什么?”
      他一脸正经的说:“我们都叫那儿是兽医院,开得药没用,而且也不会给你好好看。”
      我皱眉,“没这么严重吧。”
      他“嘿嘿”笑了两声,说:“比这严重。”
      他看着我皱着的眉头,忽然笑得有些开心,他说:“校医院是免费的,你说它能多尽心?”
      我知道阿,但是也总比什么都不看好吧。
      我说:“那也比放任它不管好吧。”说着,我指指他有些不能伸直的腿。
      他笑眯眯的看我,说:“我有止疼药,这种过一阵就好了。”
      我怀疑的眇他,“是吗?”
      他听了,立刻从我身上起来,站直了身子,拍拍胸说:“那当然了,磕了一下而已嘛!”

      我当时笑了,不是因为他的举动,而是我相信他,他说他没事儿。
      考期过的很快,两个星期我们就在云里雾里结束了考试。
      考完那天,我拉着昭说:“终于完了,在不完我就疯了。”他说:“是啊,不过每天咱俩都聊天,也不是那么累了。”我瞟他,我说:“我告诉你的那些事儿,你可别跟别人说,我可不想被当成大嘴巴。”
      他笑:“放心吧,要是你被当成大嘴巴,还有谁和你说这么好玩的事儿啊!”我笑笑说:“就是就是,他们当我是朋友才说得。”他笑得更甚,说:“就你这朋友,把别人的情史都抖落给我了?”
      我干笑,说:“那不是你和他们不一样么。”
      他听了,眼睛霎时亮了。

      他拿出一张照片,里面红色的花开得鲜艳,他说:“这是木棉花,漂亮吧。”
      他说:“我家门口都是这种花,整个校道上都是。”
      我看着红的想血一样的木棉花,微微有些刺眼,顿时眼睛有些干涩,有些痛。我接过照片,说:“送给我吧。”
      他愣了一下,说:“什么?”
      我说:“这张照片送给我吧。”
      他呆呆的点头,说:“你喜欢就拿走吧。”
      我把照片收好,抬起头看着他,我说:“今年下雪没有照相呢。”他遗憾的点头,看着窗外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我也想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我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我说:“雪是看不到了,”他顿时黯然的眼神在窗户上映个正着,我眉头一皱,开口却说:“你看过樱花么?”
      他回头看我,有些诧异。
      我说:“等到了四月,玉渊潭就有樱花节了,到时候一起去吧。”我转过头,笑开颜,诚心诚意邀请。
      他听了,就笑了。眼睛弯起,几乎看不到了,他说:“好啊,今年春天我们一起看樱花。”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影响的,我也笑了,笑得灿烂。

      我以为我把一切隐藏的很好,我以为我的心里已经没有爱情。
      在不知不觉中,有个人窥破了我的心事,他不言不语,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我,我想他怕我为难,或者他不希望我为难。
      每个人都种植着自己的花朵,他们希望自己种植的花朵可以茁壮成长,可以开出鲜艳的花朵。
      而我却希望我的心可以永远是一片荒芜。
      红色的木棉花,开得凄美,看得绚烂。映红了天,映伤了眼,因为太过美丽,所以不长久,即使让人们留恋,可是却没用。
      这样没用的美丽我不需要。
      我想带昭去看樱花,那里埋葬了我很多的回忆,我想和他分享,我想让他来可怜我……
      我对昭说:我以为不会开花,可是有的花在不经意间已经开了,到你发现的时候却已经不舍得把他蹂躏了。
      那个时候,他笑着对我说:其实为什么你不试着去接受呢?
      然后,我默然,他也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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