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终点

作者:Sun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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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弱者的思考


      “我这就跳下来。”

      虽然是这么笃定地说出了口,清水朝和也还是没有鲁莽地从公寓楼顶一跃而下。

      她所在的这间公寓也不过是简单的双层公寓,一层楼的高度和集装箱差不多,应该是三米左右。此刻她站在楼顶,要跳下去的话,相当于从至少有六米高的地方起跳,正常人即便没有不幸摔死,也多半会摔断四肢,又或者连肋骨都倒霉地断裂一两根。

      自尊心再强,朝和也不会拿命开玩笑。

      雨势依旧没有减小的趋势,她快速挪动到屋顶边缘,像是银针一样带着冰凉的触感扎在她身上的雨点令她冷静了许多,从刚才被雷电劈中开始,她就觉得浑身发软,使不上劲——她很确定这不是因为自己被吓破了胆,尽管现在还不知道原因,她也只能尽快活动四肢恢复些体力,视线转向了公寓下方。

      伫立在公寓前稍稍昂首看着她的云雀恭弥环抱起双臂,他看到她蹲在边沿处迟疑了两秒,而后突然垂下两腿、一只手扣住墙沿滑了下来——这令他皱了皱眉,因为她选择的这种看似保险的下落方式实际上相当危险,在瞥见她这一动作的时候他就顿时失去了兴趣,或者说有些小小的失望。
      也只不过是草食动物而已。云雀恭弥是这么想的。

      但下一秒,他正准备收回视线不再去看清水朝和的死活,就忽然瞟到了这间公寓二楼的晾衣架——那是住户自己安在走廊外的不锈钢制晾衣架,呈一个不小的框型。

      他意识过来了什么,而他紧接着看到的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猜想——清水朝和在从楼顶落下来的时候看准了时机用手勾住了这个晾衣架,接着悬挂在半空中稳了稳重心,才松开手以二楼的高度坠地——这大幅度削减了下坠的冲击力,可由于她一开始那错误的姿势选择,在落地的瞬间还是跌了一跤,双膝狠狠磕向水泥地面,溅起了水洼中的水,本就被淋成落汤鸡的身体又雪上加霜地沾染了脏兮兮的泥水。

      略微惊讶地目睹这一幕的云雀恭弥翘了翘唇角,适才冷却下来的兴致再度被提起。

      哦,虽然是草食动物,但也不是不会思考吗。

      朝和狼狈地爬起来,她感觉到膝盖在遭受到猛烈的摩擦之后传来了难捱的剧痛,不难想象已血肉模糊。可她没有去检查自己的双膝,她紧咬着牙关站起身,刚想要挺直腰杆抬起头看向云雀,视野里就闯进了一双黑皮鞋——她顺着它看上去,这才惊觉他已经踱到了自己跟前。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云雀恭弥。

      眼前的黑发少年和以往她每回仔细观察过后留下的印象一样,一成不变地穿着一身并盛中学的制服衬衫以及黑色长裤,只是透湿的白色衬衫令他的身型看上去比往常更加纤薄,平日里看上去蓬松的黑发也因被雨水浸透而略贴着皮肤,唯有那双幽邃的凤眼中带着些张狂的锐气不减。

      而且……朝和似乎从他眼底看到了让她莫名感到些微不安的嗜血笑意。

      她很快就明白这并不是她的错觉——因为就在她对上云雀恭弥的目光的下一刻,她的余光便瞥到他手中握着的什么东西倏尔发出了亮蓝色的光芒,随之响起的还有几乎要被耳畔轰然的雨声湮没的“吱吱”声响。

      等她反应过来那是电流的声音时,黑发少年已经以迅疾之速朝她迈近了半步,将手中的电击棒捅向她的腹部!

      被电击棒捅中的那一刹那,清水朝和感觉到了先前被雷劈时一样的热涌——它从被击中的腹部涌散开来,在片刻之后又忽而消失,带来的短暂痛觉甚至不及膝盖处传来的疼痛。她惊诧不已地愣在原地,立刻又感受到了气力被抽空的虚软感,终于支撑不住地跪倒,愕然地望向近在咫尺的云雀恭弥。

      “委员长……你——”

      他……他居然用电击棒捅她?!

      黑发少年从容地关掉了手中的电击棒,在她脱力跪下的时候早已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与她拉开了距离,冷淡而若无其事地瞥向她。他听说过清水家的人都拥有抗雷击的特殊体质,亲眼见到倒也挑起了他的好奇心,可姑且一试以后,不难判断出即便有不会因雷电毙命的体质,在遭受雷击之后他们也会失去一定的体力。

      不过如此。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因为清水朝和太弱了。

      不管怎么看,她都仅仅是一只草食生物而已。

      “……委员长!!”将全过程收入眼底的草壁哲矢迟迟回过神来,早在云雀恭弥走上前去的时候他就有预感不会发生什么好事,但没想到云雀会直接用电击棒去确认刚才清水朝和被雷电劈中还能活下来是不是侥幸,这简直让他大跌眼镜:“清、清水她……不要紧吧?”

      “啊。”不在意地淡应一声,云雀不紧不慢地从裤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连通电击棒一起随手扔到了清水朝和面前,便径自转身步向草壁——“走了,草壁。”“诶?留下清水一个人真的可以……不用叫救护车——抱、抱歉,我多嘴了,委员长!”原本是出于保险起见想要至少叫救护车来看看,在接受到云雀略为不悦的一瞥后,草壁即刻收住了嘴,最后扭头看了眼清水朝和,也是这时才看清楚云雀刚刚究竟是丢下了什么东西给她。

      朝和同时低下头看向电击棒和被云雀扔下的东西,身子猛地一颤。

      ——与电击棒一起留下的,是她丢失的那串钥匙。

      而那个电击棒,竟然就是她用来防止以外而买的五百万伏的电击棒——可问题是,它此刻应该安稳地躺在公寓的床榻边才对。

      也就是说……

      她的公寓,被搜过了?

      “……”脸上惊讶的神色逐渐褪去,清水朝和沉默地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摸索向前,把钥匙和电击棒攥进拳心。她知道以清水朝和的身份加入风纪委员会还负责财务工作,不被怀疑不大可能——只是她没有料到会被搜住处。

      也没关系。朝和想着,拳头却不自觉地捏紧,眉头紧皱。她行的正坐得端,不需要担心。

      相较起这些,清水朝和反倒是更加在意云雀恭弥方才看她的眼神。那是强者俯视弱者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兴致缺缺,即使他没有说任何评论性的话,她也觉得羞耻。

      她还太弱小了。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电击棒,朝和又抬首望了望前方,早已不见云雀恭弥和草壁哲矢的身影。她咬了咬下唇,踌躇了片刻,动手将电击棒开至五百万伏——噼啪作响的电流跳动在芯管中间,她丢开钥匙,抬起另一只手,狠狠把电流压向手掌!

      还是不痛不痒的热流淌过体内的感觉出现,朝和没有撤开电击棒,仔细感受着这奇异的反应,然后察觉到自己的体力正在逐渐流失——这恐怕是她这幅身体抗雷击的副作用。

      确认了这一点,她才关掉了电击棒,急急地喘着气,不顾模糊了视线的雨水,咧嘴笑起来。

      不论如何,这是一种可以利用的力量。

      弱小只会是一时的,也只能是一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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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弱者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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