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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云山情浓
上回书说到,众人于清风山安顿下来,暂且安身。
是夜,山寨虽设下酒宴与花荣压惊,然众人皆知此事于朝廷已难善了,席间虽喧嚷,终究带着几分沉重。花荣心系允执,略饮几杯,便托词离席,问明她与宝燕歇处,乃是在后寨一间收拾出的干净厢房。
他至门前,但见窗纸透出昏黄烛光,映着一个纤弱身影,正自垂首而坐。花荣轻叩门扉,里面传来允执微带沙哑的声音:“是宝燕么?”
“是我。”花荣应道。
屋内静默一瞬,方听允执道:“知寨请进。”
花荣推门而入,只见允执已起身相迎。她已换下白日那身狼狈衣衫,穿着一件素净的月白寝衣,外头松松罩了件半旧褙子,一支银钗松挽着发,脸上泪痕虽拭去,眼圈却仍红肿着,在跳跃的烛火下,愈显得纤弱可怜。
宝燕不在屋内,想是刻意避开,予他二人独处之机。
“宝燕去寻乡头领家眷安置了。”允执低声解释,目光微垂,不敢直视他。
花荣心中怜意大盛,上前几步,温声道:“白日受惊了。可还安好?”
他不问还好,这一声温存问候,恰似暖流冲开冰封的堤坝。允执强忍了整日的委屈、恐惧、羞愧,以及那踏足匪山、背弃祖风的滔天悔恼,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她身子微微颤抖,泪珠如断线珍珠般滚落,起初还是无声啜泣,随即竟变成压抑不住的哽咽。
“我……冯氏诗礼传家,祖父辈……是朝廷柱石……如今……如今我却……上了这清风山,与草寇为伍……”她语不成调,字字泣血,“爹爹若泉下有知……定要骂我不肖……辱没门风……”
花荣见她如此,心如刀绞。他知她心高气傲,此番遭遇,于她而言,无异于将半生清名碾碎,个中苦楚,难以言说。
他再顾不得礼数,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允执先是一僵,似欲挣脱,但那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劫后余生的气息,竟让她贪恋这片刻的安宁。她终是伏在他肩头,放纵自己哭出声来。
“莫要说傻话。”花荣抚着她瘦削的背脊,声音低沉而坚定,“是这世道逼人太甚,非你之过。况且,若非为我,你何至于此?是我花荣累你……”
“不……”允执摇头,泪水浸湿他肩头衣衫,“是我心甘情愿……只是、只是心里难受……”
她抬起泪眼,烛光下,那张清丽面孔满是泪痕,眼神却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凄然与炽热:“流言诬我与你有私……我便认了!这世道既不容我清白,我便……我便真做了,又如何!”这话带着几分负气的决绝,又像是要靠自毁,来痛斥这苍天命数。
花荣闻言,浑身一震。低头看她,梨花带雨,唇色却因激动而嫣红,眼中水光激滟,交织着绝望与一丝不容错辨的情意。
少年将军,气血方刚,自幼生长青州军寨中,未见此等京畿贵女。初遇允执,如见洛神回眸,再难忘怀。月下陈情,心绪已乱。又连日来的生死相依,此刻小别重逢的悸动,以及眼前这凄艳绝伦的风姿,汇成一股洪流,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与克制。
他猛地俯身,攫取了她两片微颤的朱唇。
"唔……"允执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初始是陌生而霸道的侵袭,带着男子灼热的气息,她本能地推拒,手握成拳,抵在他胸膛。但他臂弯如铁,将她牢牢困住,那吻生涩而莽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辗转深入,似要汲取她所有的苦楚与悲伤。
允执脑中昏沉,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置身惊涛骇浪,唯有紧紧攀附身前这人,方得一线生机。
烛光昏黄,暗影摇曳。
君有实意,妾付真情。
这是一场孤注一掷的献祭,一场对礼法、对命运、对不公世道的激烈反叛。在这蛮荒巢穴之中,两个前途未卜的人,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彼此的存在,汲取着短暂的温暖与慰藉,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对抗那窗外无边的黑暗与未知的恐惧。
风停雨歇。花荣搂着允执,粗重的喘息渐渐平复。允执浑身酥软,心中百味杂陈,有违背礼法的惶惑,更有一股奇异的、尘埃落定的平静。
花荣撑起身,为她拭去额间颈侧的细汗,看着她潮红未褪的面颊,眼中满是怜惜与歉然:“是我孟浪了……”
允执轻轻摇头,将脸埋在他颈侧,低语道:"若非如此……我怕自己今夜,熬不过去了……"
这是真心话。若非这肌肤相亲的熨帖,她不知自己是否会在这悔愧中自绝生路。
两人相拥无言,听着窗外山风呼啸,偶有巡夜喽啰模糊的脚步声。前路依旧茫茫,匪巢非是久恋之家,朝廷海捕文书不日将至。但在此刻,在这简陋的床榻上,他们至少拥有了彼此的温度。
"睡吧,"花荣轻拍她的背,如同安抚孩童,“一切有我。”
允执合上眼,倦意如潮水般袭来。在沉入梦乡前,她模糊地想,这大约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吧。清白已毁,前程已绝,然而身边这人的怀抱,却成了这倾覆天地间,唯一的真实与依靠。
这正是:
玉碎香温在,云横梦亦深。
非关风月债,乱世结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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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破罐子破摔的持心,离经叛道的贵女
家族清誉没有了,那清白之身也不要了
(虽然吃这么好也不亏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