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隐藏大佬先婚后爱

作者:豌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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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矿坑幽冥



      夜色如浓墨,古矿坑入口像一张怪兽的嘴,沉默地张开在荒凉的西南山坳里。

      顾离派出的夜不收小队,共十二人,皆是军中最精锐的斥候,擅长潜伏、追踪、一击必杀。带队的是个绰号“山魈”的老兵,姓秦,在山林里跟活了几辈子似的。他们接到命令时,只知要秘密搜索此处,寻找失踪的流民和同袍可能留下的痕迹,对令牌和玄鳞卫的猜测一无所知。

      矿坑废弃多年,入口处的木架早已腐朽坍塌,只余下黑黢黢的洞口,往外冒着阴冷潮湿的、带着铁锈和霉烂味道的气息。附近草木歪斜,有明显的新近踩踏和拖拽痕迹,一直延伸到洞口深处。

      “头儿,痕迹很新,不超过两日。人数……不少,至少三五十,有重物拖行。”一名擅长辨踪的夜不收压低声音报告。

      山魈点了点头,面沉如水,打出一连串简洁的手势。队伍悄无声息地散开,两人留在洞口警戒并布置绊索和预警机关,其余十人分成三个小组,呈品字形,悄无声息地滑入黑暗的矿道。

      矿道内部比想象中更为错综复杂,主道宽阔,但两侧布满了不知通往何处的小岔路和早已挖空的矿室。空气污浊,弥漫着尘土和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甜腥气。地上脚印凌乱重叠,依稀可辨是朝着深处而去。

      他们不敢点火把,只凭着头顶矿工帽上微弱的油灯和长期在黑暗中练就的目力,摸索前进。山魈走在最前,每一步都极其谨慎,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声响。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传来隐约的水滴声,空气也更湿润了些。应该接近了地下水源。就在这时,左侧一条岔道里,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金属刮擦岩石的声音。

      山魈猛地抬手,整个小队瞬间静止,连呼吸都屏住了。黑暗中,只有油灯灯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水滴声。

      等了片刻,再无动静。山魈示意一个小组前去查探,自己和另一组继续沿主道向前。他们又转过一个弯道,前方豁然开朗,似乎是一个较大的天然岩洞改造的矿室。

      油灯光晕有限,只能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破烂的衣物、干粮碎屑,还有……几摊已经半干涸的深色污渍。血迹。

      山魈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凑到鼻尖闻了闻,脸色更加凝重。是人血,而且不止一个人的。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嗖!嗖!嗖!”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袭来!不是箭矢,而是某种更细小、更尖锐的暗器,在黑暗中几乎无法捕捉!

      “敌袭!隐蔽!”山魈低吼一声,身体已然向侧方一块突出的岩石后滚去。他身边的同伴反应稍慢半步,闷哼一声,肩头爆开一簇血花。

      袭击来得毫无征兆,且来自多个方向。对方显然早已埋伏在此,就等着他们踏入这个相对开阔的矿室!

      夜不收们毕竟身经百战,骤然遇袭虽惊不乱,立刻凭借经验和地形寻找掩体,同时朝着暗器袭来的大致方向还以颜色——弩箭激射而出,钉入黑暗,传来几声轻微的“笃笃”声,似乎射中了木石,却未闻惨呼。

      对手极其狡猾,一击之后,便再无声息,仿佛融入了黑暗的岩壁。只有那甜腥气,似乎更浓了些。

      “头儿,暗器有毒!”那名受伤的夜不收咬牙道,声音已经开始发颤,“麻……麻痺……”

      山魈心头一沉。这不是普通的山匪或流寇!用毒,埋伏,一击即走,是专业的杀手或私兵作风!

      他迅速打出手势,命令队伍收缩,背靠背结成防御阵型,缓缓向来的方向退去。对方在暗,他们在明,地形不熟,硬拼是下策。

      退到矿室入口的狭窄通道时,袭击再次降临!这一次,不再是暗器,而是数道黑影从上方和侧方的矿道岔口猛扑下来,刀光森寒,直取要害!短兵相接,瞬间爆发!

      这些袭击者穿着暗色的、便于在矿坑活动的紧身衣物,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他们动作矫健,配合默契,招式狠辣直接,完全是军队搏杀的路子,却又透着一股阴冷的、不计生死的亡命徒气息。

      山魈挥刀格开劈向面门的一击,反手一刀捅入对手腹部,触感却有些异样——对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动作竟无丝毫迟滞,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直抠他的咽喉!

      山魈骇然急退,险险避开。借着油灯余光,他瞥见那被捅穿的袭击者腹部的伤口,流出的血颜色暗沉发黑,带着那股甜腥气,而对方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泛着一点不正常的赤红。

      “这些家伙不对劲!小心!”山魈厉声警告。

      战斗在狭窄的矿道中惨烈进行。夜不收们个人武艺和实战经验更高,但袭击者人数占优,不畏伤痛,打法疯狂,而且对这里的地形似乎更为熟悉,不断利用岔路和阴影发起突袭。不时有夜不收中刀或被毒暗器所伤,闷哼和刀刃入肉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令人牙酸。

      山魈知道不能久战,必须突围!他看准一个空档,猛地掷出一枚特制的烟幕弹——这是军中斥候用于扰敌逃生的手段。

      “嗤——”
      浓烈刺鼻的白色烟雾瞬间爆开,充斥矿道,遮挡视线,也带来了剧烈的咳嗽和眩晕感。

      “撤!原路撤!”山魈趁机下令,同时手中连珠弩疾射,逼退最近的敌人。

      夜不收们互相掩护,且战且退,凭借着对来路的记忆和烟幕的掩护,奋力向外冲杀。袭击者们似乎对烟幕有些忌惮,追击稍缓,但仍像跗骨之蛆般紧咬不放。

      一路血战,当山魈带着剩余的人狼狈冲出矿坑入口时,天边已泛起一丝鱼肚白。留守洞口的两名夜不收早已被悄无声息地解决,尸体歪倒在隐蔽处。

      清点人数,进去十二人,出来的只有七个,个个带伤,其中两人中毒已深,昏迷不醒。山魈自己手臂也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浸透了衣袖。

      他们不敢停留,以最快速度隐匿行踪,返回宁朔城。

      消息传回将军府时,顾离正对着地图,心神不宁地等待着。她一夜未眠,眼底血丝密布。苏流萤给她的那瓶“清心丹”,她只倒出一粒闻了闻,浓烈的草药气味中夹杂着一丝奇异的清凉,她没有吃,放在了一旁。

      当看到浑身是血、面色惨白的山魈被搀扶进来,听到那简短的、透着血腥味的汇报时,顾离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矿坑内有埋伏,对手训练有素,用毒,不畏死,对地形熟悉……失踪的流民和同袍很可能已遭毒手,至少黑石谷那六人凶多吉少……

      更重要的是,山魈最后补充的那句话:“将军,那些袭击者……不像是正常人。受伤流血,动作几乎不停,眼神……像野兽。而且,他们用的刀,制式有点怪,不像军中常见,也不像北漠的,倒有点像……前朝军中旧款的改良版,但更窄,更利于在狭窄处刺杀。”

      前朝军中旧款……玄鳞卫?!

      顾离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苏流萤的猜测,成真了?这不仅仅是一次针对流民或边军的阴谋,而是牵扯到前朝余孽?他们想干什么?在宁朔附近聚集力量,蛰伏在废弃矿坑,绑架流民甚至边军人员……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练兵?或者,进行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勾当?

      “立刻封锁古矿坑周边二十里!加派明暗哨,不许任何人靠近!但暂时不要大规模清剿。”顾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下令,“受伤弟兄全力救治,尤其是中毒的,不惜代价!今日之事,列为最高机密,泄露者,军法从事!”

      “是!”副将领命而去。

      书房里只剩下顾离一人。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却吹不散她心头的阴霾和寒意。对手比她预想的更强大、更诡异、更无所顾忌。而她现在甚至不能确定对方的最终目的,也不敢贸然动用大军,以免打草惊蛇,或者引发对方狗急跳墙,伤害人质,甚至将事情闹得更大。

      她需要更多信息。需要知道矿坑内部到底有多少敌人,人质是否还活着,被关在哪里。需要知道“玄鳞卫”到底还有多少残余力量,他们的首领是谁,最终图谋什么。

      而这些,靠现有的夜不收,损失会极大,且未必能探明。对手显然精通反侦察和地下作战。

      就在这时,她目光落在了书案一角那个不起眼的青色瓷瓶上。苏流萤……

      顾离心中挣扎。苏流萤已经展示了她惊人的情报能力和分析能力。这一次,她能帮上忙吗?或者,她能提供更多关于“玄鳞卫”的线索吗?

      但让一个深闺妇人卷入这种危险的军事机密和血腥厮杀,是否合适?顾离内心属于现代人的部分在抗拒。

      然而,形势逼人。对手躲在暗处,行事狠毒诡异,多耽搁一刻,人质生还的希望就渺茫一分,宁朔面临的潜在威胁就增大一分。

      她转身,拿起瓷瓶,倒出一粒“清心丹”,放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直冲顶门,让她纷乱焦躁的思绪似乎清明了一瞬。

      没有时间犹豫了。

      她再次走向漱玉院。这一次,天色微明,晨光给庭院镀上了一层浅金,却驱不散将军府上空无形的凝重。

      苏流萤似乎料到她会来。她并未像往常一样在窗边或廊下,而是坐在正厅,面前摆着一套素雅的茶具,水刚刚煮沸,白汽袅袅。

      她换了一身天水碧的衣裙,依旧素净,头发绾得整齐,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镇定,仿佛一夜好眠。

      “将军。”她微微颔首,没有起身。

      顾离在她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将夜不收在古矿坑遭遇伏击、伤亡惨重、对手疑似前朝“玄鳞卫”残余、且可能绑架了流民和士兵的情况,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她没有隐瞒伤亡,也没有掩饰自己此刻面临的困境和压力。

      苏流萤静静地听着,素手执壶,将沸水缓缓注入茶盏,茶叶在碧水中舒展,清香弥漫。她的动作不疾不徐,仿佛顾离说的不是惊心动魄的厮杀,而是寻常晨间闲话。

      直到顾离说完,她才放下茶壶,抬起眼,琥珀色的眸子看向顾离,清澈见底。

      “将军告知妾身这些军国机密,是想问什么?”她的声音依旧平稳。

      顾离看着她:“我想知道,夫人对‘玄鳞卫’,还知道多少?他们可能的藏身之处、行事风格、首领特征,任何细节,都可能救命。”她顿了顿,声音低沉,“还有……以夫人之见,如今局面,该如何破解?强攻不可取,潜入损失太大,人质安危难料……我,需要一些建议。”

      这是顾离第一次,如此明确地向苏流萤寻求帮助,近乎承认了自己在某些方面的“无能为力”。

      苏流萤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看穿那坚毅外表下的疲惫与彷徨。片刻后,她移开视线,看向杯中沉浮的茶叶。

      “玄鳞卫……”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遥远的追忆感,“妾身也只是从那本残破野史中窥得一斑。据载,其最初乃前朝末帝秘密组建,网罗奇人异士,精通刺杀、谍报、刑讯,亦擅用各种偏门药物与机关。覆灭前,其大统领据说是一名宦官,姓阴,行事诡秘狠辣,但已于城破时自焚身亡。野史有载,阴太监曾有数名亲传弟子,各有所长,城破后下落不明。”

      宦官?弟子?顾离心中念头飞转。如果是前朝余孽,经过数十年潜伏,暗中发展,并非不可能。用药物控制手下,使其不畏伤痛,倒符合传闻中玄鳞卫的一些手段。

      “至于破解之法……”苏流萤端起茶盏,轻轻吹散热气,“对方藏于地下,据险而守,且握有人质,强攻确是下策。潜入探查,又易遭伏击。或许……可以换个思路。”

      “请夫人明示。”顾离身体微微前倾。

      “他们需要食物、饮水、药材,不可能完全与外界隔绝。古矿坑出口恐怕不止一处。将军可曾排查过矿坑所在山岭的所有溪流、暗河出口?或者,附近是否有村庄,近期有异常物品交易或人员失踪?”苏流萤提醒道,“此其一。”

      “其二,他们绑架流民和士兵,目的绝非仅仅为了灭口或练兵。或为补充人力,或为获取某些信息,或为进行某种需要活人的……试验。”说到“试验”二字时,苏流萤的语调几不可察地冷了一丝,“若能设法送一个‘不会引起怀疑’的人进去,或能从内部探查情况,甚至……制造混乱,里应外合。”

      “不会引起怀疑的人?”顾离皱眉,“他们必然极度警惕,生面孔很难混入。”

      苏流萤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看着顾离:“如果是他们‘自己’抓进去的人呢?比如,一个看起来吓破了胆、毫无威胁的普通流民,或者……一个受伤落单、意识模糊的边军士卒?”

      顾离心中一动:“夫人是说……派人假扮?”

      “不是假扮。”苏流萤摇头,“是真的落单,真的被抓。只是,这个‘猎物’需要足够坚韧、机敏,能在被俘后保持清醒,观察环境,记住路线,并能在关键时刻,传递出消息,或者……创造机会。”

      顾离倒吸一口凉气。这计划极其冒险!派去的人等于是主动送入虎口,生死难料,一旦暴露,必死无疑。

      “人选至关重要,且需周详计划,准备各种应急手段,包括隐藏的通信工具、防身的利器、甚至……延缓毒发或保持清醒的药物。”苏流萤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仿佛在讨论一项普通的实验设计,“这需要时间准备,也需要对方‘配合’——制造一个足够真实、能让对方上钩的‘落单’机会。”

      顾离沉默了。苏流萤的计划大胆而缜密,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这确实可能是一条出路,但代价同样巨大。

      “夫人……可有合适的人选建议?”顾离问出这个问题时,心中已有了几分预感。

      苏流萤轻轻摇头:“这是将军的麾下,妾身岂敢妄言。只是提醒将军,非常之时,或需行非常之法。此外,周显大人那边,将军或许可以‘无意中’透露,在西南山林发现小股可疑匪类踪迹,已派兵清剿,以免‘惊扰’了御医队伍和城中安宁。一来堵住他日后借题发挥的口实,二来,或许也能……打草惊蛇,看看各方的反应。”

      顾离深深地看着苏流萤。这个女人,在晨光中显得如此沉静柔美,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指向问题的核心,甚至提前布局,思虑深远。

      她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奇异的割裂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戒备、惊叹和一丝依赖的复杂情绪。

      “多谢夫人提点。”顾离站起身,郑重地行了一礼。这一次,不再仅仅是礼节。

      苏流萤微微侧身,避开了半礼,轻声道:“将军折煞妾身了。妾身只盼将军能早日解决此事,宁朔平安。”

      顾离离开了漱玉院,步伐比来时坚定了许多。苏流萤的分析和计划,像在她混乱的脑海中投下了一束光,虽然前路依旧艰险,但至少有了清晰的方向。

      她需要立刻着手两件事:一是按照苏流萤的提示,秘密排查古矿坑周边所有可能的外联通道和可疑迹象;二是开始筹划那个极度危险的“诱饵”计划,筛选最合适、最可靠的人选,并准备所需的特殊装备和药物。

      而关于“玄鳞卫”和可能存在的药物控制,她还需要更多情报。或许……应该想办法再试探一下苏流萤?她似乎总能在那些古籍杂记里找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顾离没有注意到,在她离开后,苏流萤独自坐在厅中,许久未动。

      她看着顾离方才坐过的位置,眸色深深。

      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和分析说出来,是必要的。顾离不能倒,宁朔不能乱。

      但那个“诱饵”计划……苏流萤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她知道其中的凶险。那是真正意义上的九死一生。顾离会派谁去?又会如何抉择?

      而自己提供的关于玄鳞卫的零星信息,是否足够?那个隐藏在矿坑深处的敌人,恐怕比野史记载的更加危险和疯狂。

      她起身,走到内室一个上锁的樟木箱子前,打开,从最底层取出一个扁平的铁盒。打开铁盒,里面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几本纸张泛黄、边角磨损的旧书,和一些零散的、写着奇怪符号的纸片。

      这些,才是她五年来,凭借超越时代的记忆和理解力,结合对这个世界的观察,偷偷整理、推导、甚至“创造”出的一些东西——用这个时代的术语伪装过的简易的化学公式,基础力学原理、矿物特性分析、乃至一些简单的医疗器械改良草图。

      苏流萤眼神复杂。

      计划已经启动,她们都被卷入了漩涡。接下来,每一步都必须更加小心。既要帮顾离渡过难关,又要守住自己的秘密,还要提防那可能存在的、更庞大的阴影……

      窗外的阳光渐渐明亮起来,但漱玉院中,却仿佛仍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带着铁锈和血腥味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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