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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久违的安稳觉!”
海瑜伸着懒腰,望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期待着今天能是美好的一天。
可她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床帘不见了!
“我昨晚明明挂上床帘了来着呀?难道是爸爸妈妈在我睡觉的时候把它收起来了?”
她继续打量着四周——这儿是自己家没错,但总有股说不上来的异样和陌生,就好像是背井离乡多年后的烂柯人望着物是人非的故土一样。
这时,父亲推门而入:“哟,小少爷起床了啊,居然不是被太阳晒屁股的一个早上。”
少爷?什么少爷?她一脸迷惑,父亲从来没用这种奇怪的方式称呼自己啊,而且,自己明明是个女孩子,少爷是个啥啊!
“快去洗漱吧,你妈妈给你做好早饭了。”
“嗯……”她刚一开口,立刻被自己的声音震撼到了——这无论怎么听,都是一个男生发出的声音!
她木在了原地。
“怎么了?”
她看着爸爸,却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平视父亲的眼睛——自己和父亲明明有着15公分的身高差啊!
“没……没什么……”她没法相信,却清清楚楚地听到:这个男生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
洗了把脸,大脑算是清醒了,但这同时也说明了自己并非在做梦。
洗脸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带着一万个疑惑与震惊,海瑜不得不认清了事实——自己变成了一个男孩子。
她不由得想起困扰了她一个月之久的那些梦。
一个多月前,她隔三岔五就能做一些不寻常的梦,这些梦有些共同之处——梦里的自己,思考方式和行为方式似乎与自己有那么些不同,和现实中的自己相比,更像是一个让人不易亲近的博士;而梦里的其他人,像父母老师同学这些,对待自己的方式似乎也有些异常,他们好像更包容自己了——不,与其说是包容,不如说,比之现实,梦里的他们虽然仍在以各种方式叨扰自己,但比起现实中的控制欲,更多的是出于职责——母亲没再在背后私自刺探自己的成绩,班主任不再对自己精神控制,身边也少了许多中伤的闲言碎语。虽然说这未必不是件好事,但她却不由得感到些许孤独,每当梦醒,她不免会想:或许,自己并非不愿意被约束,只是无法接纳对自己无止境无休止的打扰罢了。
她依然能回忆起半个月前,最后一次困扰自己的怪梦的样子。
那是一个连环梦,她最初梦到班主任在得知自己带手机进学校后,迫于年级组的压力,要求海瑜把手机交给他,她当然也乖乖交了,却实在忍不住找朋友一个个吐槽自己的不幸与班主任的愚昧,而在一次次抱怨与嘲笑中,她“醒”了,来到了下一层梦;那是她讨厌的语文课,在难以忍受的困倦中、在语文老师对庄子的《逍遥游》以及一些像什么“梦饮酒者”之类奇奇怪怪的东西的一通通念叨中,以及周围一些透明而缥缈的纸蝴蝶的怪异叫声中,她抱头呐喊,在难以承受因紧随而来的语文老师怪异而狰狞的笑容而生的恐惧中,她又一次“醒”了;这次,是年级组开恩组织的秋游,起初,她和朋友一边烧烤一边有说有笑,一幕其乐融融的景象,但菜过五味,朋友们接连起身,去找自己的其他朋友乐去了,只留朋友没他们多的自己在原地凌乱——在这个班,除了他们,自己就没有朋友了,而在尴尬、孤寂和极端的清闲的煎熬下,在无比的焦躁中,她醒了。
她坐在床上,轻轻叹了口气,庆幸自己终于回到了现实。
她对着镜子里那张陌生而熟悉的脸苦笑着,终于认识到:原来这些梦仅仅是今天发生的事的“序幕”而已啊。
她匆匆吃了早饭,赶忙跑回房间——就算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男孩子,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接受这个事实,最起码要弄清楚缘由!
可一进房门,她还是有些许犹豫了:“这毕竟不是我的房间,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刺探真的好吗?”她犹豫再三,最后一咬牙还是决定要弄出个究竟:“反正我以后都要用这副身体生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对,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首先翻开了儿时的相册,那是一个记录一个水灵灵的孩子的相册。她盯着相册的主人——那是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圆乎乎的脸颊和炯炯有神的眼睛,让他显得格外可爱。“这就是那个男孩儿时的模样啊,可真是个灵气的孩子啊!”她努力回想,却难再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模样了——她羞于面对相片中的自己——在她书桌上的相框,仅有一张不久前朋友拍下的照片——那是唯一一张能让自己找到些许自信的照片。
“同样的特征,在别人身上便是可爱,为什么放在我自己头上却成了让我自卑的束缚?”
她放下了手中的相册,望着书柜与书桌,试图能找到他写日记或随笔的可能,却不出所料地以失败告终。“就他那副高冷的样子,看着也不像是个喜欢记录生活的人吧。”她再次望向书柜,几乎是清一色的历史类读物——净是些《共产党宣言》《苏共亡党二十年祭》,还有些什么朝鲜战争之类的书,她不由得目瞪口呆:“真不愧是‘博士’啊!”
接着,她望向了衣柜,踱步走了过去。在她一咬牙打开柜门前,她又犹豫了一会儿:“应该……不会有什么女孩子见不得的衣服吧……”她拉开柜门,瞅了一眼,松了口气,都是些正常的衣服罢了——一眼望去,几乎全身些深色尤其以黑色为主的衣服裤子,少有的浅色不过是校服的白衬衫而已。“和我也差不多嘛,就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多好。”
她环顾四周,似乎找不到什么更有价值的线索了。她低下头,默默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对了!手机!
她猛地想起了,自己口袋里的,并不是自己的手机,而是那位“博士”的手机。
她点开了手机屏幕。“可是,这样真的好吗?”面对着手机的锁屏界面,她还是控制不住地犹豫起来了,明明可以用很多方式说服自己,但她总能感受到一种来自自我的约束,她内心的道德感不允许自己这么做,毕竟本来就已经是“私闯民宅”了,再去捣鼓别人的隐私……也不是啦!眼前分明就是自己的家,自己的房间啊……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打转,不时到客厅里瞅瞅,但始终没能找到些更有价值的信息。
真的一定要随便翻弄他的手机吗?
他会不会有重要的消息要回复呢?帮他看看好了?
如此想着,她再次点开了屏幕。
试试看自己的解锁密码吧。“成功了!”
看着□□上零零星星的红色气泡,她知道,他和自己一样,一般情况下是没什么人来主动找自己的。“既然看到这了,要不继续翻翻好了?”她诚惶诚恐地到他的空间历史动态里:
2018年10月17日
重阳节,年级组开恩了,居然组织秋游了,难得能带手机诶。
7人觉得很赞
2018年10月12日
该死,前天手机被班主任给没收了,今天才给拿回来。
10人觉得很赞
2018年9月19日
该死的月考终于结束了,连考三天是会死人的啊喂!
8人觉得很赞
海瑜忍俊不禁,她想不到,看上去高冷智慧的“博士”,发出来的文字居然能这么可爱!有一种肉眼可见的“反差萌”。
同时,她也发现,动态里所记录的事,刚好与自己之前所做的梦对应上了。“或许,之前的梦,就像一台摄影仪,让我能够观察‘博士’的生活和心理活动吧。”
她又翻了翻手机相册,依旧不出意料地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图片和随手拍的一些风景图——自己的照片?不存在的。“看来看起来冷酷高傲的‘博士’也挺羞涩的嘛哈哈哈哈。”
她放下手机,她觉得,不能再往下翻了,虽然不知道“博士”会不会再回来,但这样总还是有些对不起别人的。
在极度的反常与不适应中,海瑜就这么过了一天。
深夜,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房间里、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床上,海瑜压根睡不着,拿起手机,却不敢打开任何有可能涉及手机主人隐私的地方。
翻来覆去却不能寐的她,在手机备忘录上写下这么一段话:
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虽然一切都与原来的世界一样,但依旧那么陌生——陌生的自己、陌生的房间、陌生的父母、陌生的家……
想哭泣,但眼泪流不出来,在眼眶里打转,就像被困在这个世界的我。
睡不着,但好在夜晚很长,像这漫长的一天,像那遥不可及的归期。
她放下手机,闭上了湿润的双眼。
“呐,‘博士’啊,你说,我为什么会来到这儿啊?你又在哪儿呢?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呀?该不会,你就在我原本该在的地方吧?”脑海里浮现出相册里的他的容貌,她轻声地说:“晚安,海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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