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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鸦盟(五)
夜黑风高,墨色云层沉沉压在暮阳城上空,遮住了仅有的一点星月微光。
凭着白日徐温良的描述,再加上自己乔装游医时的暗中观察,凌波早已将徐府的构造摸得一清二楚。
他身形如灵猫般闪动,足尖轻点墙头,悄无声息地掠上徐家屋顶,瓦片在他脚下竟未发出半分声响。
那伙山匪都宿在外院,凌波本想先寻到张春田和李新贵,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可接连撬开几间房屋的窗棂,里面竟都是空的。
人呢?
一丝不妙的预感爬上凌波心头。
脚下猛地发力,凌波蹙然抽身,双脚在瓦片上一点,身形骤然腾空。他衣袂翻飞如墨蝶,借着夜风的力道,在屋顶与廊檐间踏空飞奔,身影快得只剩一道模糊的残影,转瞬便移至后院徐蕙倩的院落。
刚落地,就听见屋内传来丫鬟们压抑的哭声。
“让我猜猜,是白日里来的那个游医,给你的药,让你给我们下毒?” 张春田的声音带着狠戾。
“春田哥哥,我、我当真不知情!” 徐蕙倩的声音带着颤抖,还在强装镇定。
“是吗?” 张春田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残忍,“好啊,这屋里的丫鬟不听话,竟敢串通小姐谋害我们。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说,我就杀一个。”
“啊 ——!”
一声凄厉的惨叫陡然响起,一道暗红的血光透过窗纱渗了出来,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张春田!我徐家待你不薄,你何敢如此!” 徐蕙倩大惊失色,见了血光再也伪装不下去。
“确是待我不薄!” 张春田嗤笑一声,手中雪亮的朴刀滴着鲜红的血珠,“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留你们性命到今日。徐家的家产,还有你们这些娇滴滴的小姐,本就是我囊中之物!”
“砰!”
就在此时,凌波一个健步冲上前,一脚狠狠踢开房门。
张春田提着滴血的朴刀,见来人是凌波,幽黑的眼睛忽然亮起,像嗜血的野兽见到了猎物般兴奋。
“果然是你,那个易容的游医。”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阴恻恻地说,“我猜,你就是那日在客栈伤了我们十几个兄弟的小儿郎吧?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你离开徐家后七拐八绕,以为能甩下我们的人?告诉你,如归客栈那边,你那位徐少爷,只怕已经被李新贵杀了!”
凌波脸色骤然一变。徐蕙倩更是浑身一软,险些从榻上摔落。
“哼,是吗?” 凌波迅速敛去慌乱,凝眉骤冷,“我倒觉得,李新贵的手没那么快 —— 毕竟,我留了后手,保不齐能让他以一换一!”
话音未落,他已然出手。掌风凌厉,迅捷如闪电般劈向张春田,后者甚至未来得及反应,胸口就结结实实中了一掌。而凌波指缝间,还夹着一根极细的银针,借着出掌的力道,精准刺入张春田的肩颈穴位。
张春田只觉得浑身力气瞬间被抽干,手脚发软,“噗通” 一声瘫倒在地。
“你…… 你这奸诈贼子!” 他的嘴巴含混不清,像含了只鸡蛋,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眼睛却飞速转动,偷偷朝门口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 似有救兵赶到。
凌波心中一凛,赶紧朝门口望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春田瞅准空档,猛地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凌波的脖颈划去!
“小心!” 床榻上的徐蕙倩看清这惊险的一幕,急切地出声提醒。
可话音刚落,却不料揪动了心悸的旧疾,方才因丫鬟惨死而强行按下去的剧烈心跳再次狂跳起来,徐蕙倩捂着胸口,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身子“噗通”一声跌落在地!
张春田的动作迟了一滞。
凌波眼疾手快,侧身避开匕首锋芒,顺势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刀,反手将刀柄死死按在掌心。不等张春田再有动作,他以迅雷之势抬手,掌刃如刀,狠狠劈在张春田的后颈。“咚” 的一声闷响,张春田双眼一翻,瞬间失去意识,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解决掉眼前的威胁,凌波顾不上喘息,立刻转身冲向床榻,一把抱起脸色煞白的徐蕙倩,将她平放在地上。他指尖翻飞,动作麻利地在她胸口、人中、手腕等处推拿按压,手法娴熟利落,为徐蕙倩舒缓身体。
“快开窗!心疾发作需通风顺气!” 凌波头也不回地喊道。
几个刚被解开穴道的丫鬟连忙应声,跌跌撞撞地跑到窗边,用力推开木窗。夜风裹挟着清冷的气息涌入屋内,徐蕙倩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些许。
可这院中的异动,还是惊扰了院外值守的山匪。
此前张春田曾三令五申,不许任何人私进徐蕙倩的院子。可眼下府中大半兄弟都因食物中毒浑身发软,张春田进院许久,既没传出消息,反而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山匪们终于没了耐心。
“不对劲!张爷怕是出事了!” 有人低喝一声,当即抄起手边的刀枪,“兄弟们,进去看看!”
一群人呼喝着,蜂拥般窜进院子。
正在为徐蕙倩推拿的凌波,耳朵敏锐地捕捉到院外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心中一紧,手下的动作愈发加快。
“再坚持片刻,很快就好!” 他低声安抚众人,目光却已瞟向门口。
几个丫鬟见状,立刻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合力将沉重的木门死死抵住。
她们虽都是弱质女流,此刻却凭着一股求生的勇气,紧紧咬着牙,用身体撑住门板,丝毫不敢松懈 —— 她们知道,这是在为凌波、也为自己争取最后的救援时间。
院外的山匪已然冲到门口,疯狂地撞击着木门,“砰砰” 的巨响震得门框都在颤抖,“开门!再不开门,老子就砸烂这破门,把你们全都宰了!” 凶狠的叫嚣声此起彼伏。
“嘭!嘭!嘭 ——!”
山匪们用肩膀狠狠撞击着门板,每一次撞击都让门框剧烈颤抖。山匪们红着眼,像一群失控的野兽,嘶吼着叠加力道,粗蛮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终于,“咔嚓” 一声脆响,门板的合页被生生撞断,两扇木门轰然向内倒塌!
一群手持刀枪的山匪便嘶吼着冲了进来,面目狰狞,杀气腾腾。丫鬟们惊叫着慌忙四散开去。
就在山匪脚踏门槛、身形未稳之际,凌波眼中寒光一闪,指尖微动,数十根银针如流星赶月般从他手中射出!
银芒破空,精准无误地击中最前面三个山匪的膝盖与手腕要害。
“哇呀 ——!”
三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那三个山匪膝盖一软,手腕剧痛,手中的兵器 “哐当” 落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重重摔在地上。
后面紧随而至的山匪收势不及,被前面倒下的人绊倒一片,你推我搡,乱作一团。
后面的山匪不明所以,只当是前面的人不小心失足,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正要继续往前冲。
可还没等他们站直身子,凌波指尖再次一扬,第二波银针已然射出,角度刁钻,力道十足,尽数击中他们的脚踝与肩头穴位。
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刚刚爬起来的山匪纷纷捂着伤口倒地,疼得在地上翻滚,再也爬不起来。
趁着山匪阵脚大乱,凌波身形陡然一动,施展出精妙绝伦的步法。
他如一阵疾风般从一众山匪周身划过,衣袂翻飞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寒光凛冽的短刃。短刃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所到之处,血星飞溅,转瞬即逝。
不过瞬息之间,凌波便已停住脚步,背对着一众山匪,手中短刃上的血迹顺着刀刃缓缓滴落,“嘀嗒”“嘀嗒” 落在青砖地上。再看那些山匪,一个个僵在原地,脖颈处皆留下一道细细的、新鲜的血痕。下一秒,血痕扩大,鲜血喷涌而出。
所有山匪齐齐栽倒在地,竟是全员暴毙,无一幸免。
屋内的丫鬟们早已吓得面无血色,浑身颤抖,有的甚至捂住眼睛,不敢再看这血腥的场面。
而刚刚被凌波救过来的徐蕙倩,再一目睹这般惨烈的血场,心神剧震,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徐姑娘!”
凌波回头见状,无奈地挠了挠头。
这下可好,刚救醒又晕了。这般娇弱,还真是让人头疼。他快步上前,试了试徐蕙倩的脉搏,确认只是受惊过度,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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