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七章成名(一)
沉默良久之后,藏潭的师傅似乎打定了主意,转头对藏潭道:“修行修心,想要道心通达,不入红尘历练是不可能的。你既然已经练气圆满,就去参加北域森林外围的妖兽围猎吧。”藏潭茫然问:“妖兽围猎?”藏潭的师傅点头道:“为了历练弟子,也为了互相了解宗门的实力,北域森林附近的宗门经常会组织妖兽围猎,越是大的宗门组织的围猎越能吸引优秀的修士参加。外围围猎是给练气修士准备的,中层围猎比较的是筑基修士的修为和功法。这个时节值得参与的也就只有北域大宗朝天宗的围猎了。”藏潭微感兴奋,知道自己终于能有机会跟修为相近的修士一较高下,又有哪一个年轻人会不期待。藏潭伸手抓住了师傅的衣袖,惊喜地问:“师傅,你真的让我去吗?那你呢?”藏潭的师傅微微皱眉,却也没有挣脱他的拉扯,只道:“你都多大了,还离不得师傅吗?”藏潭面颊微红,讪讪地松开了手,道:“那我要离开多久?”藏潭的师傅道:“朝天宗的外围围猎是以三月为期,五人一组,最终以每组的猎物数量及等级判定输赢,位列前三的小组朝天宗会有奖励,而且围猎中猎获妖兽归个人所有,但伤亡自负。”藏潭微愣,道:“组队吗?我只有一个人啊。”藏潭的师傅眼含深意的望向他道:“不仅如此。我要你以散修的身份参与围猎,且不得使用宗门法宝,你的名字就不必隐藏了,反正也没有人认得你。你得自己组队参赛,可以吗?”藏潭问:“师傅为何要我隐藏身份?”藏潭的师傅嘴角上扬,问:“你不是要红尘炼心吗?不从最底层做起,又能看到些什么?”藏潭不解,却也不敢再发问,只低头行礼道:“一切听从师傅的安排。”藏潭没有看到,师傅略显复杂的眼神专注的盯了他好一会儿,这才转移开去。
朝天宗的宗门便设在北域群山的南部余脉上,其位置背靠群山,南邻沃野,正是妖兽与人类的分界之处。因此上朝天宗的妖兽资源最是丰富,一直以来也凭此在修行界中财源广进、广招门徒,是整个修行界数得上的大宗门。朝天宗组织围猎也是目的明确的,第一、获得大量的妖兽资源,加以加工利用,再贩售到远离北域的修行界便是一笔巨大的收入;第二、控制妖兽数量、扩大宗门影响,一旦大陆上有兽潮爆发,朝天宗因为位置最近,必然首当其冲,能够控制临近妖兽的数量,同时扩大宗门在修行界中的影响力,实属必要;第三、广罗人才,妖兽围猎排名前三的团体都有丰厚的奖励,而且愿意加入朝天宗的,在通过了宗门审核后就会成为朝天宗的外门弟子。组织围猎对朝天宗而言实乃一举三得,所以尽管组织妖兽围猎花费不菲,朝天宗每一次都认真对待,从不疏忽,而他们的围猎在修行界也始终属于组织得当、操持最好的一类。
藏潭置身于朝天宗所属宗门坊市小镇时,心中是茫然的。他脱下来自长山仙域的高阶护衣,换上了师傅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身低阶法袍,这法袍除了防护力还能算得上法器之外,从样式到颜色一无可取。他的储物袋也被师傅翻捡过了,所有可能暴露他身份的法宝、阵盘、符箓都被师傅毫不客气的拿走,就连他惯用的那柄上品法器飞剑也被师傅换成了下品法器的寻常长剑。看着腰间破旧而巨大的储物袋,藏潭灰心的想,如果不是师傅还留下了千里传音符,他就要担心是不是真的被逐出师门、成为散修了。
藏潭发现自己对离开师傅心存惶恐,他就像刚刚羽翼丰满的幼鸟,还不明白自己已经可以搏击长空。但藏潭同时也知道,自己的这份依恋恐怕还不止于雏鸟恋巢。从目送师傅离开,藏潭站在这个街口已经沉思了有一盏茶的时间,远处就有一个修士注意到了他,探查了一下他的修为,发现自己看不透,修士便慢慢凑上前来。藏潭见有人来,急忙收拢起自己的心神,正好对方也走到了眼前。来人堆起了笑脸,拱手行礼道:“这位道友安好,贫道这里有礼了。”藏潭见来人练气中阶,看上去三十几岁年纪,生的瘦削枯干,满面风尘,一看便是历经风霜之人。藏潭的修为虽高,但尊敬对方年长,也拱手还礼道:“道友好,不知道友有何指教。”来人笑道:“哪里、哪里,后学晚辈哪敢称什么指教,只是我观道友年纪稍轻,或者我能有什么效劳的地方,这才过来大胆自荐。”藏潭微感惊讶,问:“你知道我来这里有事?”来人又笑了起来,道:“这个时间来到朝天宗坊市的修士,又有几个不是打算参加围猎的?”藏潭恍然道:“兄台自然也是寻人组队的。”来人忙点头称是,道:“常言道一回生、两回熟,我虽然不敢说对朝天宗的围猎轻车熟路,也参加过四五回之多了。因为修为、手段有限,每次都不能进入前三,但每次的收获也都还算不错,不知道友可有意与我组队?”藏潭此来本为历练,并没有进入前三的打算,如今遇到一个围猎老手,自然不想拒绝,于是两人互通了姓名,方知那修士名叫赵凤翔,乃是一名散修。藏潭明白自己不论相貌、言行都跟真正的散修相距甚远,就说自己是无名落魄宗门的小修士,宗门弱小,如今被师长遣来这里参加围猎,其实也跟散修相差无几。赵凤翔甚是同情的点头称是,言道仙路艰险,小宗门的难处也是很多的。赵凤翔能言善道,很快就跟藏潭熟络了起来,二人并肩朝他在坊市中租住的住所行去。
朝天宗的坊市因位于北域群山的南缘,正是妖兽资源和灵药、灵材的交易地,因此虽跟内陆仙凡并蓄的大城市不能比较,却也是不算小的边境城镇。坊市里的人以往来贸易和狩猎妖兽的修士为主,各种建筑、场所自然也是以满足修行为要,除去了交易门面、炼器、制丹的店铺,就以修士的居所为多。坊市中的修士以练气、筑基修士为主,金丹修士也可偶然见到,但因为凤毛麟角,反而不是坊市主要的服务对象。修士修行需要清幽的环境,是以离开主街,越向居住区行走就越是僻静。藏潭从来没有到过修士的城市,其实就算是凡人的城市他也仅仅跟着父亲赶集时去过一两次。藏潭一路看过去只觉小门小户,这里跟凡世里的住家也无甚区别,就只每一座院落都萦绕着不同颜色的灵光,显然是有阵法在运行。赵凤翔一边引路,一边喋喋不休的谈论着修行、功法等感觉藏潭可能感兴趣的话题,但藏潭知道自己是假货,说不定三言两语就会漏出破绽,哪里肯跟他多搭话。听他说着,藏潭就只是点头答应,或用最少的言语回答,不一会就让赵凤翔觉得这是一个罕言寡语的修士。
这一走就是小半个时辰,眼见已到了城镇的东北角,再走就要离开坊市所在了,忽然前面传来了喧哗之声。藏潭看到赵凤翔面现诧异,就知道他也不知原委,两人又行了两条街,转过街角,就看到了一个院落的门前聚集了几个修士。院落已经门户大开,护院的阵法灵光不在,倒是四周仍有灵气在动荡,仿佛刚刚有人在此斗法了。赵凤翔带着藏潭走到看热闹的一人身旁,小声问道:“老刘,我刚刚出去了半日,这里发生了什么变故?”那刘姓修士不用回头已然知道来者是谁,仍然望着人群围着的几男几女道:“你刚走这边就有人攻打护院法阵,打了这半天才破阵,引得我们都过来看。”说着朝人群中央努嘴。此时藏潭已然看清,刘姓修士也是一名散修打扮的中年男子,修为跟赵凤翔相差无几,身形略胖,面目甚是和蔼。而人群中央被围着的是四男一女,其中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和一个相貌苍老的老翁靠着院门站立,显然是被攻破了护阵的一方。另一方有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子正值盛年,他跟藏潭一样是练气圆满修为,另外的一男一女是青年修士,都是练气中期修为。此时正在争吵的是那个老者跟年轻男修。老者面红耳赤,嘴角带血,显然已经受了伤,是一个练气后期的修士。只听老者道:“.……你们还要怎样,非得赶尽杀绝不成?”那年轻男修道:“叛门是何等大罪,岂是你一句话就能抹过的,如今必须跟我们回门派,查证明白,未必不能给你们留一条活路。”老者将一口血痰啐向了说话的修士,骂道:“谭同你这个败类,老门主何曾亏待过你们?可怜老门主亲子早逝,后辈修至练气后期的就只这孩子的父亲一人,结果老门主一朝陨落,你们勾结了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外路野修,硬是夺了门主之位,还逼的这孩子的父母自废修为,离开了山门。你们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不等那男子说话,旁边的女修已然开口道:“王鑫你莫胡言,门主之位自应有德者居之,岂可拘于门户之见?再说,区区一个练气后期修士怎能服众?我等另选良材才是为了光大山门的正义之举。”老者哈哈大笑,问:“良材?谁?这个练气圆满的郑修材吗?”女修面目红涨,她跟谭同当然也认识筑基修士,可是哪有一个筑基修士掌权后肯分他们夫妻一杯羹的?谭同见妻子无言以对,当即开口道:“郑掌门早已练气圆满,只要有你们从山门中偷盗出的灵器相助,马上就可以进阶筑基,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是你们偷盗了山门灵器出逃,才至有今日之事,你们叛逃山门之罪确凿无疑,如今还有话说吗?”那孩童怒气难抑,带着哭腔喊道:“你胡说,那是我爹给我的,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藏潭注意到赵凤翔跟刘姓修士互看了一眼,似有深意。但是他此时的注意力都在中间的几人身上,便不加理会。一声冷哼响起,那郑修材开口说话了,他道:“多说无益,你们是自己跟我们回去,还是让我绑了你们回去?”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