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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
在沫芒宫里,有一位越来越不可提起名字的女士。
她跟随旅行者一同去见证更辽阔的天地,于是枫丹这小小一隅被挤进小小角落里,难以被记起。
卡隆、伊丝黛莱和阿鲁埃经常会被各方沫芒宫来客问:上一次在枫丹廷看见她是什么时候?
今天、昨天、前天。
她来借用了炼金台;她来喝了一杯咖啡;她说想锻造一把单手剑。
于是他们便知道,她偶尔会回到这里。
哪怕只是借用一个锅。
可她也只借用一个锅。
歌剧院的案子她不去听,沫芒宫她不踏足。就连美露莘也说,海里没有她的踪迹。
于是某位天才提出:莫不是分手了?
有一部分的人已经觉得这就是真相,只是都不敢说出来。
最后提出疑问的人被派去寻找证据。
他偷偷观察起那位审判官。
他比之以前更忙碌了。
如今水神神座毁去,他已是实质上的最高掌权人,芙宁娜在位时会承担的工作全部挪到他手里。
可不管多忙,他总会定时去查看信件,看看那堆山一样的信里面有没有一封封面朴素,署名多彩的信。
负责信件这一块的员工慷慨提供情报:虽然大人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如果有那位女士的信,他明显更高兴些。
提起信,员工忍不住吐槽:“有时候厚得两只手都拿不住,不知道塞了多少相片。有时候又很薄。”
和旅行者弥昶有过接触的人说:“正常。她们的旅途不可能一直一帆风顺,总有危险的时候,可能信很薄就是遇到事了没有写信的时间。”
单身多年的同事越听越迷糊:“既然连遇险时都没忘了写信,那他们为什么不见面?她的信薄厚不同,大人的心情也忽上忽下的。而且,隔着信纸,不如见面来的真切,不是吗?”
吃过爱情的苦的同事面面相觑。
“朋友,我亲爱的朋友。”
“她今日用了炼金台,昨天去喝了一杯咖啡,前天只和伊丝黛莱聊了会儿天。”
“我知道啊,这些情报是我们共享的。”
“那你猜,他知不知道?”
只是因为好奇上司情感生活,都能打听清楚那位女士在哪天的几点回到枫丹几点离开的几人彼此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就像他们不敢去判断为什么不见面一样,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也不敢去猜。
为什么不见面?
弥昶不知道答案。
她只是全程密切关注着阿希莉亚。
她看着阿希莉亚的摄影技巧从生疏到至臻。
看着她原本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耽搁的练字事业为了写信一路向上猛冲。如今她的字就算还不能说是漂亮,也能夸一声端端正正横平竖直了。
看着她为了写信时能顺利用对字词语句去看很多很多的书;为了让内容更丰富去听很多很多人说话。
看着她把自己的每一天都事无巨细留在纸上,寄往那个被海包围的国度。
“为什么不去见见他呢?”
旅途并不是不可停的,冒险并不是没有终点的。
何况她并不是一去不回头,她时不时就会回到枫丹,呼吸一下那里的空气,和旧友们相见。
“为什么唯独不去见见他呢?”
为什么不见面呢?
其实阿希莉亚自己都没有答案。
思念是个很难以捉摸的状态。她不觉得自己在想他,因为她每天都会在信纸上落笔,写下无数遍我想你。
她有时写得很简短直白:「今天午休睡醒后看见天空有朵溃散的云,像你的头发披散下来的样子,我想摸你的头发了。」
有时写得很长:「我想起来我看见过很潮湿的泥土,找过去以后发现是一洼很清澈的水潭。好想偷偷带一杯给你哦,但是野外的水直饮不知道会不会生病,就没有带。就算是你也要多注意点安全哦?我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抵抗一下,好想试一试啊,品一品水的味道。这种超原始状态的水也许我能喝出味道来呢?」
这些或短或长的想念,每一封都有回应。
那维莱特不像阿希莉亚,他说自己口舌笨拙,拿笔也写不出花。
阿希莉亚说她想摸头发,他就剪下一缕,附在信里。
她不写想念,只记录生活,他就回满信纸,也学着她,用笔分享自己的生活。
…
「那维那维,头发我收到啦。弥昶教给我一个结发的小技巧,她说结发为夫妻。我觉得太早了,就一路走神,让她把步骤记下来塞信的最底下了。」
「看到了,把双方的头发打结,这像是璃月会有的习俗。阿希莉亚,要不要给我一份你的头发?」
「不要w」
「那维那维~那维那维~~那维维~~~」
「他们告知我这是一封加急信件,务必尽快送达。我以为你遇到危险了。」
「遇到危险才没有闲工夫画波浪线,我练习了好久才画成习惯呢。我想你啦!今天起床感觉特别特别特别想你,所以用了加急,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我很想你。」
…
……
「阿希莉亚。」
「好郑重的语气,好少见。在,那维莱特大人!」
「期待你的赴约。」
「哎呀……好像是快到那一天了。好哦,我一定会来的。」
枫丹最高审判官的日程表从来都满满当当,唯一那一天,只有一个行程。
诞生日。
说是只有一个行程,但朋友三五位,美露莘成群,为他庆祝的朋友们塞满他的时间。
弥昶捧上礼物时悄悄眨眼:“她还没到枫丹呢,也许会在黄昏之时抵达。”
那维莱特眼里流露出几分笑意:“我知道。”
弥昶心说你知道个鬼,我是在祝贺你们终于见面,希望今夜激情四射,千万别浪费。顺便解决一下见面问题。
可惜了,没有激情四射,只有温情流淌。
小情侣独处时一点也不像阔别已久的重逢,更像是日夜相见的亲密自然。
那维莱特仔细研究阿希莉亚带来的礼物,送礼者正伏在桌面,指尖顺着光投下来的阴影一点一点勾画。
她的手抖,那维莱特头发和龙须的轮廓全都画得歪歪扭扭,可她乐此不疲。
一遍又一遍。
仿佛能从影子里获取到他的呼吸和心跳,听见他未言的脉脉之语。
那维莱特更换了一下手边的东西,影子晃荡一下,连带着阿希莉亚眼底满到溢出来的情绪一起微微摇晃。
像是密封起来的东西被晃开一个口子,泄露出一句低语。
“我爱你。”
影子静止了,也许是眼睫的地方上下动了动。
气氛已经改变,窗外的风声吹得树叶哗哗响。但阿希莉亚毫无所觉,她依旧在发呆,指尖通过影子轻碰他的脸。
“我爱你。”
梦呓一般的第二遍。
影子转向,清晰的轮廓只剩头发的起伏。
阿希莉亚从不说“爱”,她只会说很多很多很多很多个“喜欢你”。
她所有友人都能得到至少五句的“最喜欢你”。
只有身为伴侣的那维莱特最可怜,他得不到一句喜欢,只能得到“你好漂亮啊”的感叹。
或许对于过往经历特殊,审美别具一格的阿希莉亚来说,这一句就是饱含她所有少女情思的告白。
习惯了将漂亮理解为告白,那维莱特第一遍听见那三个字时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什么差错。
阿希莉亚,从不说爱。
爱是一种极其郑重、极其残酷的感情。一旦说了出来,就得把心剜出来。
所以她只会说喜欢。
这是熟悉阿希莉亚的人都知道的一点。
“……阿希莉亚?”
桌上的影子挪开位置,那维莱特靠近了。
阿希莉亚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在呼唤自己。
她抬起脸,对上那双宛如开满极光的眼瞳。下巴抵着桌面。被她捂了半天的地方热气腾腾,惹得她头发蒙。
“我爱你。”
她停顿了一下,用从未有过的缠绵语气亲昵呼唤他的名字。
“那维莱特。”
“谢谢你,愿意爱我,愿意包容我。”
为什么要感谢?爱你是本能,是源于心的选择。
阿希莉亚从那维莱特的眼里读出来这句话,她没给他机会开口,用第四遍堵回去。
“我爱你。”
爱是天生会有的能力。爱某人是后天的选择。
所以,谢谢你,愿意爱我。
所以,谢谢你。爱你让我觉得很幸福。
“所以在今天,我想一次次告诉你。”
“我爱你。那维莱特。”
“生日快乐。新的一岁,新的一年,我会继续爱你,愿你也能像我一样,觉得我们相爱是如此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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