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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都有病
正午阳光火辣。
林昭和乔鸢在石桌上研究如何绣荷包,她对着眼前的一团绣线焦头烂额。
让她拿针施针还行,刺绣她是真不会啊。
段承泽在一旁看热闹,倏地见门口来了两个面若桃花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
微风吹过,两位女子身上的裙摆腰带飞舞,最先传过来的是女子身上玫瑰味的脂粉气。
“哇,仙女下凡啦。”段承泽看呆了。
乔鸢没好气得踹了他一脚:“快起来站着,少说话,这两人是小说主角,不一般的。”
段承泽和乔鸢装作小厮和丫鬟在院内打扫。
林挽月走进来,将手里精致的礼盒放在桌上。
“昭儿妹妹,听闻你要与陆公子定亲了,这是我为妹妹准备的礼物。”
“我也准备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林毓秋将手里的细长的盒子递给她。
林昭看了一眼,林挽月送的是红色玛瑙耳坠,林毓秋送的是碧玉芍药发簪。
这些对两位小姐珠光宝气的首饰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但对林昭来说,这简直就是江湖救急啊。
正好她没有启动资金,两个姐姐就送上门来了。
“多谢二位姐姐,昭儿很喜欢。”林昭露出自己标准的傻子微笑。
林挽月悄悄打量着她,看了一眼她手中捏成一团的荷包。
“昭儿在准备定情信物吗,是想绣个荷包?”
“没错,但是昭儿愚笨,一整天也没绣出个大概来。”
林昭捏紧手里的东西,像是不好意思拿给她们看。
“给我看看,我虽然绣工没有月姐姐好,但还是可以帮你出出主意的。”林毓秋眼底带着笑,想看看她到底绣得怎么样,从她手心里用力抽了过来。
手中的淡青色荷包上绣着歪七扭八的水草,上面的鸳鸯被水淹没,只绣了一半。
这惨不忍睹的绣工让林毓秋差点没笑出声来,她心底暗讽:果真是个傻子,娘还让我来打探她,这有什么打探的。
林挽月瞧见了,不动声色得收回目光,挂起温和笑意:“妹妹是第一次绣吧,能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你若是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多谢姐姐。”
两个林家女各怀心思得坐下教林昭绣荷包。
周遭没了其他长辈,林毓秋真实的本性很快就暴露出来。
林毓秋指导林昭绣鸳鸯,结果她绣出来一个精神不振的鸭子,林毓秋不耐烦得把针线还给她,忍不住阴阳怪气。
“还好妹妹要嫁的是个穷书生,这要是别家的公子,看到你这绣工恐怕早就嫌死了。”
“不过你也别担心,你一个傻子,跟那陆家公子谁也别嫌弃谁,挺好的。”
林挽月闻言,并未阻止。
林昭假装听不懂她的话:“姐姐是在夸我和陆公子般配吗,我也觉得陆公子人很好,跟我成亲也不错。”
林毓秋心高气傲得笑出声来:“是啊,你们自然是般配的,也多亏了你,这种苦不必我和月姐姐去尝了。”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落下许多干枯的树叶,还带着陈年灰尘,直接将林毓秋弄得灰头土脸,发髻和衣服都脏了。
“啊——”她大叫着站起身,抬头看到那小厮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房顶上扫树叶去了。
段承泽刚刚本来在打扫水缸,听到这两个仙女嘲讽自家班长,这他可忍不了了。
班长以前在高中可是班里的吉祥物,谁都不能欺负,仙女也不行!
他爬上屋檐假装打扫,故意弄了林毓秋一头灰。
“你个死奴才,不长眼睛吗?谁让你上去扫的,把我衣服弄脏了,你赔得起吗?”林毓秋破口大骂,身上这身紫色的绸缎可是她最喜欢的衣服。
“什么?小姐你在说什么,不好意思,我耳朵不太好,你不会是嫌我扫的不够快吧?”段承泽一边装傻,一边把叶子不停地扫下去。
林毓秋吃了一嘴灰,连忙退后几步。
林挽月用手帕捂住脸推开。
不远处的乔鸢看到林毓秋脸色发绿,憋笑快憋出内伤来了。
“狗奴才,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林昭,你怎么教训你院里的人的?”林毓秋瞪着林昭。
后者一脸无辜:“姐姐,这小厮是刚来的,他不是故意的,要不我赔你一身衣服吧。”
“谁稀罕你的那些破布,我真是倒霉,就不该来你这院子!”林毓秋一边往外走一边骂,“主子是个傻的,仆人也疯得不轻,一屋子都有病,真是晦气。”
林挽月身上也沾了尘土,无奈得跟林昭告辞。
两人走出院子,林毓秋拍了拍身上的叶子,不管什么闺秀礼仪了,张口就骂。
“我还以为这傻子真的变聪明了,没想到还是个呆的,看来光靠着那书生教的皮毛也没用,就这痴呆模样,祖母还把铺子交给她,真是浪费。”
她回头看着林挽月一直不吭声,故意挑拨:“月姐是家里的长姐,应该由你打理铺子才对,祖母给个傻子都不给你,这不是偏心吗,姐姐说是吧?”
“林昭愿意嫁给陆公子,那铺子是她应得的,如果你想要,当初也该为祖母分忧,而不是在这挑唆我。”林挽月淡淡得把话堵回去,一副不争不抢的模样。
林毓秋梗了一下,冷哼一声离去。
段承泽见两个小姐离开,顺着梯子爬下屋檐。
扶云院内爆出一阵大笑声。
三个人笑累了,一起坐着喝茶。
“怎么样,刚才我那招不错吧?让那个二小姐欺负人,长得那么漂亮,人品却这么差,这下遭殃了吧。”段承泽嘚瑟着,扭头问:“班长,你明明就比她们聪慧,为什么还要在她们面前装成傻子?就应该狠狠打她们的脸。”
乔鸢:“这你就不懂了吧?林昭这身份在宅子里人微言轻,又不像她们有父母庇佑,还是自保为主。”
“没错,虽然我是穿越过来的,但也未必斗得过封建时代从小耳濡目染的大家闺秀,她们的人脉和手段我是比不了的,装傻能让人轻敌,这是很好的保护色。”
林昭继续绣着手里的荷包,时不时被针尖戳到手指,她轻呼一声,揉了揉手,又继续绣花。
其实刚刚林毓秋说错了,她绣的不是鸳鸯,是天鹅。
可是她女工不行,硬生生把天鹅变成了丑小鸭。
倒也应景,陆青辞和她现在正如水里的丑小鸭,但愿日后他们能够一起蜕变成天鹅。
林昭看着手里初具雏形的双鸭戏水,希望陆公子看到了,别丑瞎他的眼。
-
定亲仪式那天,祖母让人做了一桌好菜。
陆青辞和林昭给祖母敬茶后,互相交换了信物。
林昭把手里的东西给他,低声道:“你回去再看。”
陆青辞点头,目光落在她发红的指尖上,看起来受了很多伤。
他将盒子里的玉佩递给她:“这是在下出生时父亲所赠,现在赠与你作为信物。”
那这岂不是他父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这、这太贵重了。”相比之下,林昭都不好意思看自己绣的那个荷包了。
“不,林姑娘对我的照料比这贵重多了,我身上除此之外没有更多值钱的东西,林姑娘不嫌它寒酸,陆某已经很知足了,你就收下吧。”
陆青辞将玉佩放进她掌心,圆环镂空的玉佩泛着光泽,还带着他手指的余温。
林昭不再推辞:“我会替陆公子好好保管的。”
交换过东西,两人正式成为了未婚夫妇。
林昭摸着两旁垂下的长发,等到正式成亲之后就要梳起发髻了,其实她这副身子才十六岁,花一般的年纪就要嫁人。她作为一个现代人,不禁有些唏嘘。
入座吃饭,林昭坐在陆青辞旁边。
桌子上的菜不少,但放的远的,她担心陆青辞夹不到,起身替他布菜。
柳姨娘看了,轻笑:“昭儿都懂得照顾人了,看来她跟陆公子还真的登对呢。”
明夸暗贬,林昭假装没听到。
祖母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慈爱。
整顿饭下来,祖母向往常一样对林昭并没有过多的关照,只是等人群散去后,她留下二人喝茶。
屋内只剩下几个体己人,祖母才问候林昭铺子管理得如何。
“昭儿还在想办法,估计过段时间就能开业了,到时候祖母可以去看看。”林昭今日收了柳姨娘和苏小娘送的礼物,不是很贵重,但典当掉也值一些钱。
反正她是个傻子,卖掉这些东西也没人会说什么。
祖母点头,对陆青辞道:“陆公子,我这昭丫头小时候吃过很多苦,从小没娘亲疼,父亲也不喜欢她,你们既然已经定了姻亲,日后你可要好好帮我照顾她,相互扶持。”
陆青辞拿着茶杯的手指微顿,之前他只知道林昭的娘亲是歌伎,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却不知道家里的父亲也并不喜欢她,难怪宅子这么大,偏偏把她安置在最犄角旮旯的地方。
明白林昭的苦楚,便也懂了她藏锋的心机。
女子在深宅大院无人庇佑,装疯卖傻不过为了自保而已。
“那是自然,陆某定不负所托。”
陆青辞脑补完看了一眼林昭,眼底带着心疼。之前分明就察觉到林昭和其他姐姐的穿着不同,但他却没有细想,真是他的失职。
林昭被他看的莫名其妙,多吃了几口茶酥。
两人的院子离得近,他们喝完茶出来,一前一后往同一个方向回去。
乔鸢低声问林昭:“刚刚老太太问你铺子,你怎么不直接说明情况,说不定还能找老夫人借点钱接济一下呢。”
林昭摇头:“这铺子是祖母低价收的,里面的情况她必然清楚,这段时间王婆也经常过来给我们送菜,八成是打探我铺子情况,我的一举一动都在祖母的眼皮子底下,她就是想考验我本事如何。”
乔鸢了然。
身后轮椅划过地面的声音不紧不慢跟着。
分别时,陆青辞叮嘱林昭:“林姑娘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
“多谢公子,既已定亲,日后你叫我名字便可。”相处这么久,林昭也跟他没那么生疏了。
“那......我叫你昭昭,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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