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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把利剑
一日,楼月正审着卷宗,忽闻耳边一句敕令:“楼月,来我这里一趟。”
酆都大帝。
她满心忐忑入了殿,只见台上的酆都大帝仍旧是那副喜怒难辨的模样。
“楼月,在鬼界任职也有一月有余了。感觉如何?”
楼月笑答:“很习惯。”
“楼月,我便知道,你很不错。”
楼月听闻这话,却是猛地抬头,看到酆都大帝冠冕后的面庞,唇角扬起了一丝笑容。
酆都大帝走下来,走到楼月前方,正视着楼月,眼中满是认真:“楼月,你应当知道我为什么要点你到这个位置。判官对于你一个刚下鬼界的鬼来说,无疑是一个很高的职位了。”
楼月心头一凛,这一刻还是来了。
她濒死时,听到的声音,或许就是酆都大帝的?
“如你所想,鬼界急需激浊扬清。所以,我才点了你上来,你可明白?”
如你所想?楼月背后沁出一阵冷汗。莫非,酆都大帝有读心的能力?
原来这便是酆都大帝的能力,当真是恐怖如斯。
楼月美眸中尽是了然:“我知道。”
酆都大帝点头:“我希望,你将鬼界治理一新,不要怕得罪人。至于你所期望的——”
“待你有所作为,我替你实现,可好?”
楼月睁大了双眼。
“好。”
楼月垂下眼帘,勾起唇角。
楼月出了幽冥殿。
她步履有力,面上尽是欢欣,只是唇角那一丝笑容,逐渐化为冷笑。
酆都大帝的意思,就是让她做一把刀。
一把整顿鬼界,锋芒毕露的快刀。
这是酆都大帝的野心,也是他之所以点楼月上来的原因。
甚至于许了她出了判官殿也可使用血邢域的权力,还给了她一个酆都大帝的玉牌,见牌如见酆都大帝。
楼月摩挲着那块玉牌,恐怕这玉牌,还有监听监视她之用。
但她无所谓,她想要权力、实力,这些才能给她安全感。
至于他说的,替楼月报仇。
楼月眼中晦暗,她只能半信半疑。
谁知道是不是画饼。
红色宝蓝相间的判官袍下,楼月的手渐渐握拳。
总有一日,她会让杀了她的凶手,血债血偿。
楼月深吸一口气,平静了情绪,踱步到了判官殿。
她坐于判官主位之上,细细思酌着判官能如何肃清鬼界。
判官,上承黑白无常,下承地狱以及孟婆司,是一个极为关键的位置。
肃清吏治吗?
她面容带着几分深思。
几日后,一只满面横肉的男鬼一步一步走进罚恶司。
楼月只一眼,就觉得那男鬼的双眼很奇怪。
那不是正常的双眼,正常的眼睛中情绪不会过多,但是楼月却莫名觉得,那眼中充满了压抑。
楼月再次看向早已事先阅过的卷宗。
杀妻案。
男鬼做了生意,赚了不少钱。
但是为什么杀妻却尚不明。
楼月要做的,是审讯出他的杀人方法与动机。
“刘二?”
刘二点头。
楼月问:“为什么杀妻?”
刘二木讷答:“我不是故意的,判官大人,您行行好,饶了我。”
楼月一顿。
罚恶司的鬼魂,多少都行恶多端,往往嚣张跋扈,乃至目中无人。
但这男鬼却是态度谦卑得很,甚至于谦卑到木讷。
楼月:“哦?但据我所知,你罪孽深重。恐怕再也不能轮回为人了呢。”
那男鬼顿时面上俱是惊恐,跪地求饶,头磕得砰砰作响:“判官大人,求您手下留情,小人一生都只是做些小本买卖,绝无坏心!”
楼月听了只想笑,绝无坏心。
绝无坏心,杀妻?
楼月试图找出能让男鬼被激怒的点:“绝无坏心?可是本判官可是看出,你本非良善之人。”
男鬼仍是磕头如捣蒜,却并没有异样神色。
楼月微微皱起眉头,继续道:“你的妻子缘何而死?”
“我一次酒后……与她起了些口角,就……”
楼月冷笑:“酒后吐真言,恐怕你本来就看不惯你妻子吧?”
男鬼抬起头来,额头上的肉已经磕烂,看着有几分可怖。
很不错,他抬头了,说明有效。
楼月顺着方向说下去:“你的小本生意,若不是你的妻子,又怎么能做成?你却借着酒后为借口,恐怕……”
楼月眼中一点猩红,森然妖异。
“你只是觉得,你的妻子能任你摆布,所以肆意妄为,是不是?”
这个男鬼,身上诡异的点太多了,他表现得如此顺从,却干出了杀妻之事,必然有妖。
男鬼呆呆看着楼月,有些惶惑地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你说我吗?”
男鬼近乎尴尬地一笑:“您搞错了吧?我怎么会肆意妄为呢……”
男鬼猛地站起来,眼中满是凶戾:“她就是个*子!明明是跟在我身后的一条狗!却妄想越过老子!”
瞬间,楼月眼中满是猩红,时空静止。
那男鬼因为过于激动,眼球几乎都要瞪掉下来,口中还喷着飞沫。
楼月满面嫌恶,从侧边走上前去。
“小月。”
森森鬼气凝聚,凝成一个可怖的影子。
“去,踹他一脚。”
很快,男鬼的回忆,如抽丝剥茧般在她的脑中展开。
*
“郎君,钱不是最要紧的,真心才是关键的。”
“碧柳,有你,我刘二真是祖坟冒烟!”
男子傻笑,挠着头,夕阳给他面上镀上了层老实憨厚。
对面的女子,布衣虽不华贵,但是干干净净,荆钗难掩芳容。
—
男子猛得一拍桌子,桌上一个破旧陶碗落地,碎成几片:“算算算,连老子的酒钱都要克扣,老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女子心疼地看向地上的碎陶碗:“可是你不是说我们要开一家面铺?这些都是要一分一厘省出来的……”
男子看着女子半跪着收拾陶片的模样,眼中冰凉鄙视。
—-
面馆里,女子裹着头巾,揭开面锅盖,水汽蒸腾,她面上带笑:
“郎君,等儿子大些,咱们就送他去念书。咱俩一辈子没什么学问,要好好培养儿子。”
她甚至还在撇去面汤上的浮沫,眼中满是欢欣与光芒。
结果,下一秒,一股巨大的疼痛自腰上传来,面前是男人宛若恶鬼一般的面庞。
那面上,满是狰狞。
自家男人,在外头从来是和善可亲,憨厚老实。
缘何对她非打即骂。
她重重摔倒在地,原本因为孕期少营养而落下的病根让她痛到直不起身。
她眼中盈处泪水,看向眼睛瞪得极大的男子,走路带风上前。
经年累月的家暴,让男子的阈值越来越高。
反正女子也不反抗,反正他再怎么样,也只是在遵从“夫为妻纲”这一圣人之言。
*
楼月眼中血丝密布。
她死死看向空中凝滞住的男鬼。
为什么,对外人万般隐忍退让,对最亲密的枕边人,却是毫不留情,甚至于恶毒至极?!
她愤怒到小月的边缘近乎疯狂地流动起来,贴近那男鬼,直到快要触碰上——
“小月,别。”
楼月深呼吸一口气,她再气,也不能动用私刑。
楼月闭眼,再度睁眼,冷冷看向男鬼。
男鬼面上肌肉狰狞,与记忆中如出一辙,只是他还是在反复指责妻子,面对着楼月,却是一直在退缩。
“牛头马面。”
“恶鬼刘二,着:
首入油锅地狱,再入磔刑地狱,再入石磨地狱,碾身,碎魂。”
罚恶司门口,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牛头马面拎着锁链,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牛头马面熟练地将锁链套在了恶鬼脖子上。
就当牛头马面即将离开殿外。
“二位大人,请留步。”
楼月眼中带着自信与果断,一步上前:“今日没有多余的案子了,楼月愿与二位一同前去地狱,一观地狱运作。”
牛头马面彼此对视一眼。
楼月作为判官,无疑是有资格提出要去地狱观刑的。
牛头马面点点头。
楼月跟上去,却见那恶鬼眼睛大睁,一眨不眨看着自己。
那眼神颇为诡异,带着几分威慑,更有几缕癫狂,亦像是绝望。
楼月反复回忆着,那卷宗一字一句的描述。
颇有几分积蓄的恶鬼?
楼月唇边掠过一丝讥讽。
她倒要看看,有积蓄又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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