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暗恋本少爷

　　这个比喻让顾辞心头微微一震。很少有人会用这样的意象来描述钢琴音色，尤其是非专业的人。

　　“倒计时五分钟！钢琴准备！” 门口传来工作人员清晰的喊声。

　　对话戛然而止。季星野对顾辞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大步离开了准备室。

　　顾辞拿起琴凳上那盒创可贴。塑料包装还带着一点对方的体温，或者只是他的错觉。他拆开一片，小心地贴在左手小指的伤口上。透气材质几乎感觉不到存在，刺痛感果然被隔开了。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很好。

　　深吸一口气，他抱起琴谱，走向通往舞台侧幕的通道。心跳平稳，指尖温暖干燥。那点因陌生人的细心和意外的专业见解而产生的细微涟漪，被他小心地压回心底深处。现在，他只需要成为音乐。

　　侧幕边，舞台监督正对着对讲机做最后确认。深红色的帷幕沉重地垂挂着，隔绝了前台观众隐约的嘈杂。顾辞站在阴影里，能听到自己平缓的呼吸。

　　然后，他看到了季星野。

　　在舞台右侧的幕条后方，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季星野已经架好了三脚架。一台装着黑色长焦镜头的相机稳稳地固定在上面，他正单膝跪地，调整着云台的角度。另一台相对轻便的相机挂在他胸前，随时准备抓拍。他微微侧着头，右眼紧贴着取景器，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全神贯注的、狩猎般的姿态。后台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从挺直的鼻梁到下颌线，再到微微滚动的喉结。

　　他似乎感觉到了顾辞的目光，忽然从取景器后抬起头，看向侧幕这边。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昏暗的光线，以及即将开始的演出所带来的紧绷空气，两人的目光再次相遇。

　　这一次，季星野对他做了一个极简短的手势——右手握拳，竖起大拇指。

　　很普通的加油手势。

　　但顾辞读懂了。那不是对“同学”或“演出者”泛泛的鼓励，那是狩猎者在对他的“目标”表示确认和期待——我准备好了，我看好你，我会抓住你最精彩的瞬间。

　　顾辞几不可察地吸了口气，然后，很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帷幕在此时缓缓向两侧拉开。

　　炫目的舞台灯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深色的三角钢琴笼罩在一片纯净的光晕中。观众席的嘈杂瞬间消失，化为一片寂静的、充满期待的黑暗。

　　顾辞迈步，走入那片光中。

　　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声响，每一步都沉稳而确定。他在钢琴前坐下，调整琴凳高度，翻开琴谱。灯光有些烫，但他很快适应。视线扫过台下，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黑暗，和零星几个可能是指示灯的细小光点。

　　他抬起手，悬在琴键上方。

　　指尖下的黑白键在灯光下泛着象牙和乌木温润的光泽。左手小指上，创可贴的存在感微乎其微。

　　他闭上眼，静默了两秒。

　　然后，指尖落下。
　　第一个和弦，极轻，极柔，如同月光悄然洒落水面。声音在安静的剧场里荡开，带着些许空旷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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