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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最终三人还是在雀先生显示卯时已至后才到达山顶的悬鉴书院。
陆摇光扶着书院大门的朱红柱子大口喘气,许玉璋倒是一脸轻松,当然忽略被拖着上山趴在地上宛如死狗的苏楼枝的话就更轻松了。
“不是,我说……我们第一天就迟到,真不会被先生赶出去吗?”趴在地上的苏楼枝气若游丝的如是说道。
许玉璋则看向陆摇光,他们三人里若说谁对太上剑宗最了解,那就只有出身修仙界名门的陆摇光了。
陆摇光也累得够呛,低着头大口喘气摆摆手道:“不会,不会。就是会被先生罚罢了。只要第一堂不是剑道课就行。一般来说第一堂课都是一些基础介绍互相熟悉之类的。而且你放心,剑道课一般都是凌剑锋的先生上,凌剑锋的先生一般……”
陆摇光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面前出现了一道晴蓝色的衣摆,他缓缓抬头一看。
“凌剑锋的先生一般如何?”
周越依旧身着昨天的内门弟子外袍,不同的是里衣的襟领和袖缘都是三指宽的玄端锦滚边,喻天地人三才,是悬鉴书院授课先生专用的里衣。
而此时山门晨雾未散,周越的宽袖已经在山门口投下了威严的阴影。
周越身后跟着其余十五位新弟子,为首的谢惟初疯狂给陆摇光打眼色,指了指周越,做了个杀头的动作,就差没直接告诉他这位就是凌剑锋的先生了。
陆摇光吞了口口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就是上学第一天就迟到吗,不就是空气中灵压的细微变化吗,不就是……
不就是个鬼啊!这可是元婴修士啊!
“凌……凌剑锋的先生那叫一个剑若惊鸿,剑胆琴心,剑意凌云,简直就是吾辈之楷模!我心向往之!”
许玉璋在看到周越的时候就赶紧将趴在地上装死的苏楼枝拽起来了,还好弟子服上都有基础的清尘咒,总不至于让苏楼枝第一天就顶着一身土来上课。
许玉璋趁陆摇光还在那忽悠先生的时候把苏楼枝往后藏了藏,给他打了个手势让他整理一下因一路拖行有些凌乱衣服。
陆摇光还在那绞尽脑汁的想凌剑锋的好处,周越身后时惟与突然惊喜的说:“啊!三位师兄师姐你们可算来啦!我今早寅时和阿初去寻你们一同来书院时,见你们房中留了字条说去后山晨练,此时才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阻滞?”
“是呢,三位师兄师姐真是勤奋。”谢惟初也点头附和,说罢还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条。
谢惟初腹诽:笑死,刚写的,希望不会被周先生看穿。
陆摇光和刚活过来的苏楼枝闻言也不住的点头:“对对对,是这样的。我们……我们不太熟悉宗门结果迷路了!”说完还极其不自然的尬笑了几声。
只有许玉璋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声不吭。
谢惟初和时惟与看到这三人破绽百出的演技无语的抹了把脸,颇为哀怨的瞪了三人一眼。
“你二人不是住在凌剑锋和秩玉真君一起吗?”周越看着字条上明显未干的字迹挑了挑眉。
此话一出,身后的两个小团子立马手忙脚乱的解释道:“是……是啊,顺路就是中途顺路哈哈。”
这下无语望天的换到陆摇光和苏楼枝了,别说了,你两的演技也和我们不遑多让了。
此时许玉璋默默上前对周越躬身行礼:“先生,迟到就是迟到,弟子愿领罚。”
剩下四人此时也不再挣扎,皆默默上前行礼道:“先生,我们错了,弟子愿领罚。”
苏楼枝起身后又补了一句:“先生,此事皆因我而起,是我昨晚没好好听段先生的话,晚上未开窗,害的雀先生没进来。早上又睡过头迟到了,大家都是被我连累,您要罚就罚我一个吧。”
其余四人听苏楼枝这么说也赶忙说道:“弟子愿共同担责。”
周越目光扫过立于山门口的五人,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陆摇光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灵压被缓缓收起,周越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为太上剑宗凌剑锋内门弟子周越,这一年里会担任诸位的剑道先生。现在开始晨练,所有人下山绕悬鉴山跑二十圈。”
说罢瞟了一眼五人幽幽说道:“苏楼枝多加五圈,许玉璋、陆摇光多加三圈,谢惟初、时惟与你二人虽未迟到,可欺瞒师长为三人脱罪,也该当罚,你们二人加罚两圈。”
“是,周先生。”众弟子躬身应喏。
二十圈,从周先生嘴中刚听到的时候大家还觉得是洒洒水,然后当真的开始跑的时候,一个二个都开始鬼哭狼嚎。
“不是,这一圈这么长啊!从山上看根本看不出这座山这么大啊!我们刚来悬鉴山的时候有这么大吗?”
陆摇光刚和许玉璋还有苏楼枝一起跑上山,还没休息就下山开始和大家绕山跑,现在正上气不接下气的扯着同样死狗一般的苏楼枝,两个人如同八旬老头一般苟延残喘的向前互相搀扶,砥砺前行。
许玉璋跟在他们两身边慢慢跑着,心里还琢磨他们两还挺励志。
谢惟初和时惟与年纪小步子也小,但奇异的是两人还跑挺快,竟然稳稳的跑在苏楼枝他们身前。谢惟初甚至还有点兴奋,时惟与则呼吸稍急的跟在哥哥侧后方像个小尾巴。
“我不行了,我在家都没这么练过,平时出门都是跟着长辈有飞行法宝有云舟,哪受过这累啊!再说我不是练气修士了吗?怎么这才第二圈我就感觉我要死了。”
面前是一条石阶,陆摇光已经在四脚并行往上爬了,一旁的苏楼枝虽然比陆摇光好一点,但也差不多了。
此时周越御剑跟在十八人后,扫了一眼众人,掐诀引雷劈到陆摇光脚边,悠悠道:“你是练气期不是合体期,练气修士就是身体强健一点的凡人。想不累?多训练吧。”
陆摇光被脚边骤然出现的雷吓得抱紧了身边的好兄弟苏楼枝,许玉璋连忙将这两难兄难弟拽起来一起跑,免得跑到最后被周先生劈。
周越见此情景无言以对,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五个人里最小的是跑在前面的谢惟初和时惟与,其次就是许玉璋,但怎么这两个最大的反而跑在最后宛若死狗,还得被比他们小的许玉璋拽着才跑。
等到第十圈的时候新弟子们已经稀稀拉拉的分成好几部分在跑了,周越也不再紧盯着五人开始匀速的绕着山观察每位新弟子的情况。
五人正好互相搀扶到一处平缓路段,就连许玉璋的头上都沁出一层薄汗,一直跑在前面的谢惟初和时惟与也慢了下来,尤其是只有六岁的时惟与,可能是真的有点累了,一直拉着谢惟初的袖子,脚步也有些拖沓。
谢惟初立马察觉,拉着时惟与的小手担心道:“阿与,是不是累了,哥哥背你。”说罢就要蹲下。
时惟与摇了摇头,倔强又小声的说了一句:“不是哥哥。”而后将谢惟初的手抓紧重新跑起来:“而且阿初也累,阿与和阿初一起跑就不累。”
苏楼枝看到面前明明是最小的两个孩子却因为帮自己而多罚两圈,还有已经挂在自己身上的陆摇光,以及……
从没开口抱怨一句的许玉璋。
察觉到苏楼枝的目光,许玉璋不解的望去:“怎么?”
“没什么。”
苏楼枝默默低下头,其实到现在大家都累得不行了,有累,有抱怨,但没有一个人责怪自己,自己该说什么?觉得自己对不起大家,害的大家都被多罚?自己就是一个拖后腿的人,或许自己就不应该来太上剑宗。
“小心。”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苏楼枝的思绪,面前是一段陡峭的下坡,中间有一个小坑,若不注意很容易摔倒,且山间小路本就不好走,又是陡坡,更别提还有趴在自己身上双腿不自觉跑动的陆摇光。
许玉璋从下山的时候就一直感觉苏楼枝心绪不宁,常常低着头不说话,明明之前还是叽叽喳喳围着自己转的小麻雀,是不是该找陆师弟买点谷丹补一补,可是人能不能吃谷丹?应该可以吧?
“饿了吗?”
许玉璋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苏楼枝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问自己饿不饿,不过他们确实都没吃早饭,还真有点饿了。
“有点,怎么了?”
许玉璋嗯了一声点点头。
众人头顶的雀先生在第二圈时就飞到书院门口的树上歇着了,十八只雀先生排排坐仿佛对此情形司空见惯一般。
被许玉璋莫名的问了几句,苏楼枝反而觉得心里的不安少了许多,犹豫的开口:“陆师兄,玉璋,还有阿初和阿与……今日之事”他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气:“实在对不住。”
大家突然静了下来,时惟与最先反应过来,仰起小脸,因跑步有些湿润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无辜乖巧:“苏师兄不用道歉呀!我们并没有怪你。”
“就是!苏师兄先前我们在云中城一起被邪修拐走的时候还是你咬了邪修一口我才被松开,我们这都是过命的交情了,这有什么的,你看我还能跳呢!”谢惟初说完还试着蹦跶一下,结果差点被绊倒,被旁边的时惟与下意识扶住。
此时趴在苏楼枝背上装咸鱼的陆摇光也复活举着手臂大声说道:“我怪了,我怪了,除非你明天早上叫我起床。还有按境界我得叫你师兄哈,苏师兄你就行行好,再让我靠一段,到前面那棵树我就起来。”
许玉璋在一旁凉凉说道:“有雀先生叫起床。”
陆摇光从苏楼枝身上起来,双手一摊道:“许师姐,我这叫人情世故,看破不说破懂不懂,你看,苏师兄明天明明不用叫我起床,结果现在你说破我就得换了,那就劳烦苏师兄明天给我打盆洗脸水吧。”
许玉璋不解,看向谢惟初和时惟与,两个小团子感受到目光疯狂点头。
是的,没错,许师姐怎么看起来呆呆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许玉璋看向苏楼枝,说了声“抱歉”,苏楼枝下意识道“没关系”,然后突觉哪里不对,不是,不是自己的原因让许玉璋他们被罚了吗,怎么变成她和自己道歉了……
“不是,玉璋,你不怪我害得你被罚?”
许玉璋闻言摇了摇头,并不言语。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怪的,是自己要留下来等他的,这是她想做的事,这不关小麻雀的事。
“呦呦呦,叫我就叫陆师兄,叫许师姐就叫玉璋。”陆摇光看热闹不嫌事大,可劲拱火。
“那我还叫两位小师弟阿初和阿与呢。”
苏楼枝耳尖有些发红,幸好这是在跑步,只有他自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轰鸣的回响。
“哈?你管这两叫师弟?一个练气七层?一个练气九层?”
苏楼枝和许玉璋闻言都不可置信的向跑在前面的两小只看去。
谢惟初腼腆一笑:“苏哥哥你知道的,先前在云中城段先生带我们出门的时候就说过的,我那时就练气五层了。”时惟与也不好意思道:“其实我觉得叫师弟挺好的。”
苏楼枝双手抱头不可置信道:“那时在集市上那么吵谁听得到啊!”
许玉璋也暗暗点头:“怪不得。”怪不得他们能最先从问心阶出来。
谢惟初和时惟与只用跑二十二圈,五人速度还算快,他两跑完的时候后面还有一些弟子在跑。
等第二十三圈的时候陆摇光直接躺地上一动不动躺尸了。
许玉璋停下来撑着膝盖喘气,抬眼看到还在跑的苏楼枝,犹豫了一瞬,加快速度跑到苏楼枝身边朝他伸出了手。
苏楼枝看着面前的一如既往伸来的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牵住了她的手抛了个媚眼:“玉璋我好累啊!我们一起跑吧。”
许玉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将速度调至和苏楼枝同频。
“喂!你两不仗义啊!一起跑不叫我。”
不知何时陆摇光从地上爬了起来追了上来,谢惟初和时惟与也跟在后面笑着说:“就是就是,许师姐和苏师兄两个人一起跑怎么能不叫我们呢!”
等五个人嘻嘻哈哈的跑完二十五圈后都累的要命,谢惟初和时惟与坐在地上撑着地擦汗,苏楼枝和陆摇光直接呈大字型躺在地上不动了,就连许玉璋都在扶着树干大口喘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和大家一起跑就没那么累了,就连心底深处的阴霾都驱散了几分。
远处陆摇光揪了根草朝苏楼枝扔去,苏楼枝也有样学样的扔过去,最后不知道是谁先笑出声,大家都笑成一片,许玉璋也弯了弯嘴角。
周越隐在不远处看着面前笑成一团的五人微微点头,秩玉师叔两个孩子倒是对活宝,陆摇光不拘小节,苏楼枝耐心细致,敢作敢当,许玉璋……似乎也并非全然冰冷。罢了,且看他们后日如何。
段行舟走上前来碰了碰周越胳膊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周越挑了挑眉:“想到我们当年是不是也是这般。”
段行舟仔细往五人那边看了看,微微一笑道:“谁说不是呢,快让师弟师妹们集合,你这也耽误太长时间了,膳堂都快闭餐了。”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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