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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命之术(三)
柳母神色困惑,“这是何意?”
“夫人,据我推断,柳小姐是被人施展了换命术。”
换命术顾名思义,是调换二人命格的法术。而其关键,便是互换灵魂。原本的侍女云织,将她的灵魂与柳青青互换,那么云织就变成了柳家千金,柳青青变为普通侍女,这样便达成了换命。
林向晚将换命术简单解释一番,但未提及察觉的原因,她还不想暴露阴阳眼的存在。
“青青待人向来和善,到底与何人结下仇怨?”柳母喃喃道。
林向晚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道:“夫人,可否问您几个问题?”
柳母点头应允。
“第一件事,近两月内,除云织外还有谁常伴柳小姐身边?”
柳母思索一会,回道:“老爷他不常在家,青青院内也只有云织一位贴身侍女,除我以外应没有旁人了。”
“第二件事,林小姐近期可有受过伤?”
“有的。”柳母将柳青青的袖子挽起,露出内侧的伤疤,“你见过的,就是这处,是上月意外划伤的。”
“这样便明确了。”林向晚点点头,说出她的判断:“换命术一事,确与云织有关。”
“不可能!”
柳青青的魂魄和柳母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皆是一副肯定的语气。
“会不会搞错了?”柳青青连跑几步到林向晚身前,急切想要证实她们二人的情谊。“云织她跟我最好了,是不会害我的。”
柳母也连连摇头:“云织她来府里少说也有七八年了,性格温顺,从无半句怨言。而且她与青青亲如姐妹,从未有过主仆之分。而且青青昏迷这些日子,也是她照料得最多。”
云织与她们生活许久,这么多年来老实本分,在看到确凿证据前,自然不愿相信。
“夫人,换命术达成的条件苛刻,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需要四十九天不离身。”林向晚一字一句,清晰道来,“很显然,云织作为她的贴身侍女,完成这一条件并不难。”
林向晚的话如同一把刀子,每说一句,柳母的脸色都白上一分。
“夫人,您觉得除了她,还有第二个人能连续四十九天不离身吗?”
柳母紧紧握着女儿冰凉的手,指尖止不住的颤抖,本就憔悴的神情,此刻更是血色尽失。对于云织,就如柳母所说,她确是真心视如己出,怎能接受生活许久的人如此恶劣。
柳母尚且如此,更别说终是与云织形影不离的柳青青。
“怎么会……”柳青青紧咬嘴唇,眼神仿佛要洞穿门板,望着云织离开的方向,指甲深陷掌心。
裴砚之神色平淡,“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以为你待她好,与她亲密无间,说不定人家压根不领情,还觉得你是故意施舍。”
“她才不是那样的人!”柳青青气呼呼的转身,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们一起生活了八年,儿时相识,从未吵过架,她不可能,也没理由那么对我。”
裴砚之没有多言,只是移开视线。
“不会的!”
柳青青声音染上了哭腔,一抹泪哭着跑开了。
林向晚瞥了裴砚之一眼,眼神带着责备,裴砚之耸耸肩,表示他什么也没干。
良久,柳母勉强开口:“若真是这样,该如何破解?”
林向晚仔细收好符纸,又将房间内各处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第二处异物才回答:“有两种办法,由您决定。”
“第一,找到剩余阵眼将其毁掉。”
“第二,下咒人身死,那样咒术自会破解。”
林向晚又补充道:“依我所见,柳小姐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最好尽快做决定。”
“还有多久?”
“不出三天。”
柳母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多重打击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林向晚走到桌前,斟了杯茶,轻轻放在柳母手边。
柳母接过,却并未饮下,“找到你所说的阵眼吧,稍后我给你安排一间客房,让我的侍女过去照应,有任何需要,尽管同她说。”
柳母选择了第一种,她还是想给云织一个机会,多年的感情不是作假,不亲眼所见证据,终是狠不下心。
林向晚点头应下,便出了门去。
柳母拿起汤勺,小心翼翼给柳青青的唇边润了点水,嘴里喃喃自语:“青青啊,是我们错了吗?”可无人能回应她。
林向晚走出房门,左右张望,却未见到预想中的身影,只得随着引路的侍女离开。
客房门外,柳母交代的人早已等候在此。
那是一位约莫五十岁的妇人,薄薄的黑发规整的束起,发髻上插着一支颜色微褪的红色的发簪。
“姑娘,我是夫人的侍女红叶,叫我红姨就好。”红姨引着林向晚进门,简单介绍府里路径,安顿妥当后问道:“姑娘,可还有别的需要?”
“有的有的。”林向晚不好意思地笑笑,“能不能拿些吃食?我不挑的,能吃饱就好。”
赶了一天的路不说,又在门外排半天队,最后又被狗追,根本没有休息过更别说吃饭,肚子早就饿的抗议。
红姨连声应下,不多时,便送来满满一食盒饭菜,荤素俱全,还有好几样当地时兴的糕点,看得林向晚眼睛发亮。
“我就住在隔壁不远处,有事随时唤我。”红姨说完便离开了。
待人走后,林向晚关好门窗,对早早溜进来的裴砚之道:“柳青青呢?”
她本以为柳青青会在外头等着,再不济一会也会回来,毕竟她一副没安全感的样子,可直到现在也没有。
“不知道,也许跑去哪个角落哭去了吧。”
林向晚夹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甜味在舌尖化开,含糊着说:“等她回来,你不许再刺激她。”
柳青青一直以来都活在父母的庇护下,不知人心险恶,一时难以接受实属正常,只盼她能尽快走出来。
“行,知道了。”裴砚之坐在对面,手撑着脸,歪头看着林向晚,“你是怎么看出来是换命术的?单单凭借一张符纸,还瞧不出来吧。”
林向晚放下筷子,眼眸清亮,“你觉得,她和其他侍女之间有何不同?”
裴砚之坐直身子,手指有一搭没一塔地敲着桌面,思绪飘远。
在房中时,他观察过每一个人。柳父急躁易怒,柳母过于柔善,而云织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那份掩饰不住的野心,这是身为侍女最不敢有的东西。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已有了答案。
有时候,人就是能凭借细微处洞察真相,在林向晚最初进入房间时,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柳青青,而是云织。
尽管她表面恪守本分,但内里藏不住的,云织的眼神里揉杂了太多情绪,但她隐藏的太好,越是亲近的人反而越看不透。
裴砚之:“那你打算怎么做?”
林向晚抬头看向窗外,暮色渐沉,不多时便将彻底入夜,到那时便是行动的最好时机。
“当然是打她个措手不及喽。”
柳青青房间内。
敲门声轻轻响起,云织推门而入。
“夫人,您找我?”
柳母坐在桌前,正提起茶壶斟茶,见到云织,手腕几不可察地一抖,茶水顺着杯沿溅出几滴。
“夫人我来吧。”云织接过茶壶,重新斟了一杯,却未递过去:“茶有些凉了,云织去为您重沏一壶吧。”
柳母摇摇头:“天气炎热,喝些凉茶也好。”
云织闻言,坐回桌前,轻声道:“云织记得,您不爱喝凉茶。”
柳母放下茶杯,端详着眼前的少女。云织长得清秀,人也聪慧,她一直很喜欢这个孩子。正因如此,她才不愿相信云织会做出这些事。
“夫人,夫人?”云织伸手在柳母眼前晃了晃。
柳母这才回过神来,顺势道:“今晚我有些累了,你替我守夜吧。”
林向晚离开前,曾请她设法留住云织一晚,柳母思来想去,唯有这个法子最不引人疑心。
云织点头应下,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取出熏香点燃,清新的香气很快在屋内弥漫开来。
“这是什么香,之前没见你用过。”
云织放下火烛,回:“是云织从镇上买来的,如今各家小姐都很时兴这香。”
柳母点点头,取过一旁的绣帕,这是她闲暇时的爱好,绣了几十年,可不知怎的,今日的针眼,却怎么也穿不过去。
“夫人,云织来帮您吧。”云织不由分说地拿过针线,只一下便穿好了线,递了回去。
柳母想伸手去接,却摸了个空,眼前的云织的身影模糊不清,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云织把针线规整的收好,又拿了件衣服披在柳母肩上。
她脸上惯有的温顺神情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冰冷漠然。
“很快……”她喃喃自语,取下头上的发簪,“很快,我就能真正成为您的女儿了。”
簪尖在烛光下闪过一点寒芒。
“我的计划绝不允许失败。”她抬眼,目光投向客房的方向,声音轻得几不可闻,“谁若是阻止我,就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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