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觉悖论

　　理发师独自一个人，躺在无人问津的房间里，闻着高阶异性的信息素，爽到浑身抽搐，被助理发现时，已经陷入了易感期的状态里。

　　这场闹剧最后以每个人都挨一针抑制剂为结尾。

　　季清越清醒后被徐承舒抱到了床上休息。

　　Alpha为他释放了大量的安抚信息素，像是在哄着他进入梦乡。抑制剂安定效果强烈，季清越很快就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昏睡。

　　楼下徐承舒的私人医生将季清越的等级报告摆到了大家面前。

　　众人一看，各自瞪大了双眼。

　　收到消息的苏亦安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急道：“清越怎么了！！？？”

　　在场的人仿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各自沉默地看着手上的报告。苏亦安见气氛不对，皱着眉头拿起桌子上多余的复印件，继而跟着愣在了原地。

　　检测报告上面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信息素鉴定等级为极优型，认定被检验人为优性Omega。

　　医生看着呆怔在原地的众人道：“前天让警察多做了一项等级鉴定，报告今天一早刚出。小少爷既然是优性的话，这些年的发情期估计不太好过，必须要带他去医院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普通的抑制剂对他效果不好，估计以前有滥用抑制剂的习惯，他现在情期紊乱，跟这个有很大关系。”

　　医生刚说完话，徐承舒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他从楼上下来，施施然坐在了一旁，跟风拿起了早就看过的报告。

　　从前不会泄露一丝信息素的Alpha，现在身上却带着浓郁的，属于别人的信息素。众人刚才已经知道了他并不排斥季清越信息素的这件事情，看着他坦荡的模样，纷纷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徐承舒一边看着报告，一边漫不经心地解释：“前天晚上陪他去了一趟他以前住的出租屋，我发现他在用s级阻隔贴，所以擅自让他们测了。”

　　“我以为他的阻隔贴是你给的……”

　　苏亦安第二天就注意到了季清越脖子上的阻隔贴有所不同，先入为主地以为是徐承舒给的，没曾想那阻隔贴本来就是季清越自己的。

　　也不怪他们对季清越的等级报告表现地如此惊讶，毕竟整个联盟，优性AO的占比甚至不足总人口的0.1%，季家好几代就出了季清越这么一个优性，还让他在外面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一时间，每个人都眉头紧锁。

　　“普通的阻隔贴阻隔不了他的信息素，他这么多年一直以为自己得了失调症，没去医院看过，所以不知道自己是优性。”徐承舒将检测报告丢回了桌子上说：“他16岁时休过一年学，18岁考上政大后又连续休了三年，估计都是因为信息素的问题。”

　　医生闻言沉声道：“现在不确定他这些年发情期有没有伤害腺体，我刚才检查过，他的腺体没有被标记过的痕迹，但是他好像不太喜欢低等级Alpha的信息素，剪发时的监控你们也看见了，他对小张的信息素抗拒表现得比较明显，甚至出现了干呕的情况。”

　　“等他醒了以后，去医院看看吧。”苏亦安放下手上的报告，站起身来：“我上去看看他。”

　　众人没有阻拦，苏亦安独自一个人上了楼。

　　房间溢满了季清越的信息素，苏亦安眼前因为打入抑制剂而面色苍白，陷入昏睡的季清越红了眼眶。

　　在姐姐意外去世后，苏亦安几乎复刻般模仿着苏潼给予了季嘉乐同样的宠爱。他根本不敢想象，曾经他们护着季嘉乐长大时，季清越又是以怎样的状态在外面受苦受累。前两天，他还对季清越的经历没有什么实感，不解他的紧绷，局促，还有不安，而现在他终于滞后般地感受到了命运对于季清越的残忍。

　　优性Omega，上帝赋予人类如同礼物般的基因，如果是在他们家长大，季清越必定会是旁支宗亲中最卓越的那个孩子，根本不可能会是现在这种病骨沉疴的模样。

　　Omega薄薄的身体陷在被子里，仿佛随时都要轻飘飘地消失掉，苏亦安越看越觉得刺眼。

　　他闭上了眼睛，咽下喉中的酸涩，狼狈地离开了房间。

　　在睡梦里和发情期的煎熬里混乱地度过了四天后，季清越终于悠悠从床上转醒，几天以来，他只有几个小时是清醒的，能勉强爬起来进食，其余的时间，季清越一直陷在剧烈的情欲里。

　　身体的乏力感让他缓了许久才得以直起身子。

　　周围没有人，他靠在床头醒神。记忆如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里闪过。他想到了自己坐在徐承舒怀里，不停哀求对方给他信息素的样子，雷劈般地僵住了身子。

　　冷冽的味道仿佛还萦绕在他鼻间，光是想想，季清越又不受控制地泄出了很多信息素，他面红耳赤地捂住了脸，懊恼又奔溃地呆坐了半天，直到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才拖着睡懵的身体下了楼。

　　楼下，季家两位老人和季嘉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电视，却没有一个人投入剧情。余光瞥见他的身影，季嘉乐最先反应过来，戳了戳一旁打瞌睡的两位老人。

　　季老太太连忙从沙发上起来，看向季清越。

　　几个人同季清越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会，季老太太惊喜道：“越越，饿不饿，快来吃点东西。”

　　季老太太这几天不停地给季清越熬补汤。上一次熬了一早上的鸡汤没进季清越的肚子，知道他今天会醒，又给他煮了血燕。

　　饭菜一直提他温着，季清越一脸茫然地被带到餐桌上。

　　季老太太陪在一旁看着他吃饭，过了会，忍不住问他：“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季清越摇了摇头，停下筷著，想了想说：“对不起，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要这么说，还好事情发生在家里，在家里我们谁都能护着你，可如果是在外面，你该怎么办。”季老太太红了眼眶，“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你如果再出什么事，我们受不这个刺激。”

　　一旁坐在沙发上假装看电视的季老太爷和季嘉乐纷纷竖起了耳朵偷听。

　　季清越搓了搓碗里的饭，犹豫道：“我可能生了一点小病，但是不太严重，这几年控制得很好了已经……”

　　“控制失调症吗？你想说这个？”季老太太几乎要落下泪来。

　　季清越不知道老太太在难过什么，看着老人家通红的眼眶，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孩子，你没得这个病，”季老太太牵住季清越的手，告诉他：“你是优性啊，你分化成了优性。”

　　季清越闻言瞪大了眼睛，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道：“我没做过等级测试的。”

　　“你承舒哥哥让警察拿着你的留样多测了一项，报告已经出来了，你想看随时可以拿给你。”

　　徐承舒正带着季家两兄弟从外面走进来，见餐桌上的两个人的神态，心下了然。

　　季明琛和季景瑜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朝着饭桌靠近。

　　季明琛摸了摸季清越的脑袋，说：“先吃饭。”

　　两兄弟忙着处理公司的事务，这几天都没什么空回来。

　　医生说季清越今天会清醒，他们才推掉了一个会议，一同从公司赶了回来。

　　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他们已经清楚了，俩兄弟除了心疼以外，还生出了巨大的无力感。

　　季老太太擦了擦眼角的泪，让没吃饭的兄弟俩和徐承舒一同用餐，给他们让出了位置。

　　季清越很快从自己是优性的消息里回过神来。看到徐承舒的脸时，逃一样地低下了头。

　　整顿饭，季清越努力忽视徐承舒的存在，吃着自己碗里的。

　　偏偏某人不愿意放过他，硬要给他夹菜。

　　碗里多了快肉，季清越咬着筷子抬起头。

　　徐承舒眉眼含笑，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意有所指地说：“多吃点，你太轻了。”

　　季清越猛地咳了两下，再也不敢抬头看对方了。

　　兄弟俩感受到俩人微妙的氛围，想到了徐承舒的病，季明琛挑了挑眉，季景瑜则一脸不高兴地瞪着徐承舒。

　　季清越没法出门的这几天，亲缘鉴定报告还有他和徐承舒的匹配报告一同出了结果。

　　两份报告，一份坐实了季清越作为季家子的身份，大家并不为之感到什么波动，毕竟这是每个人都早已认定的事实，可另一份明晃晃地显示着徐承舒和季清越高达90%匹配度的报告，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吃了一惊。

　　同为优性的两个人，还有如此高的匹配度，这简直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季清越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一味地为徐承舒的存在感到不舒服。那种一而再再而三为对方失控的感觉，让季清越生出了恐慌，继而有点害怕面对徐承舒。

　　吃完饭，季老太太拉着季清越坐在了沙发上，同季嘉乐坐在了一块。

　　客厅的电视机里放着当下流行的AO肥皂剧。

　　季清越无心观看，想到了自己当时扑到季嘉乐怀里的情景，既不舒服又有点尴尬。

　　这么多天以来，他其实无法对季嘉乐产生什么恨意，或许比起恨意，嫉妒应该会更为贴切一点，毕竟从见到季嘉乐的第一眼，他就为对方的漂亮而生出了强烈的自卑。

　　有时候季清越觉得自己活得可悲又可怜，一边没办法遏制嫉妒，一边又无法狠下心让所有人为难，他不希望季嘉乐被抛弃，毕竟他知道被抛弃的感觉，可他又无法做到真正地去接纳对方。

　　人性的复杂或许就在这里，明知退一步就可以海阔天空，却偏偏要选择固地自封。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