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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错
问梧忏站起身，掐了两个净身诀，又为青渊重新布下结界。
离开雅阁之前，问梧忏给自己和青渊施下易容术。
那四张符箓也被顺便收进储物戒。
船板上等待的人不少，问梧忏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靠在围栏边发着呆。
灵舫外是飞速掠过的大片树林，或是些许凡人的村落。
不时有其他修士的声音传来。
“下了灵舫先与同门汇合，不可随意乱跑，可明白？”
“我刚才看过了，这里没几个修为在金丹以下的，看来都是冲着秘境去的。”
有人唯唯诺诺：“跟在这些弟子后面捡点他们看不上的也好过我们自己冒险。”
有人狞笑着毫不掩饰：“你懂什么，抢来的才是好东西。”
青渊并肩站在问梧忏身边，问梧忏听得见的，她自然没有遗漏一句。
有跟着门中长老权当历练的弟子，也有些心怀不轨的散修。
青渊侧头观察着问梧忏的脸色，依旧什么也看不出。
刚才那句意思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话，青渊不信问梧忏没听见。
可问梧忏神色淡然，丝毫没有要管的意思。
果真如传闻般冷心冷情啊。
青渊低头轻笑，将下巴抵在问梧忏肩上，闭目养神。
感受到右肩承受的重量，问梧忏身体微微一僵。
青云剑宗的人大概还有两三日才到，不过问梧忏本就没打算和他们一起。
灵舫停靠在驿站，待其他人都走干净了，二人才不急不缓地走下灵舫。
无意听见小侍童嘟囔：“这一趟的客人脾气真是不好……”
想到雅阁中一片焦黑，问梧忏有些心虚。
混沌林常年瘴气萦绕，风水极差。
凡人难生存下去，正道修士也不屑来此。
这里反倒成了些走投无路的散修、魔修聚集的地方。
没有规则，没有约束，是以“混沌”为称。
因为缠怨秘境的缘故，混沌林中随处可见驻扎留下的阵法。
按照叶玄提供的消息，两人找到秘境所在时正巧赶上了哪个长老组织着自家弟子入秘境。
“定位符都收好，进去之后不要轻举妄动，等着师兄们来找你们。”
秘境中幻象丛生，且没人能预知自己进去后会出现在哪个位置。
能与同门在一处自然幸运，可大部分人睁眼时只有自己一人。
要想找到同行的人，感知类法器自是不可缺的。
问梧忏离宗时没想过会与青渊分开，这类符纸法器一个都没带。
唯一能用作替代的，就是自己的本命剑，折枝了。
虽然问梧忏的易容术无人能破，可修士的本命剑也能彰显身份。
何况折枝剑和她本人一样无人不晓，现在祭出折枝剑无疑是向所有人摆明自己就是问梧忏。
周围的人打坐的打坐、调息的调息，似乎没人在意这边的动静。
可实际上在她们靠近秘境入口的那一刻，暗中观察的人就不在少数。
问梧忏思忖片刻，将一道可化形的折枝剑意交给青渊，顺带着还将储物戒中的丹药也分了一半。
在旁人看来，好像就只是交代了些保命之物罢了。
“进去吧。”问梧忏顿了顿，学着刚才那位长老嘱咐着：“别乱跑，等我来寻你。”
问梧忏毫不犹豫地穿过入口，青渊将折枝剑意收好，也紧随其后。
在视线模糊之际，青渊感觉到了自己背后好像被贴上了什么东西。
青渊勾唇一笑，眼中拂过一抹嗜血的光。
问梧忏睁开眼，果不其然，青渊不在身边。
催动灵力，问梧忏感知着青渊的方向。
筑基后期的修为在这秘境中太显眼，也太过危险。
问梧忏毫不怀疑青渊会被当作耗材的可能。
想到此，问梧忏眉心微蹙，加快了动作。
反观青渊，随便找了块巨石靠着，还有闲情雅致辨认脚边的灵草是什么。
一阵杂乱的沙沙声由远及近，青渊却没有抬头。
“美人，你一个筑基来这做什么？”
两个魔修各占一边，将青渊围在中间，面目狰狞，神情贪婪。
魔修大多受所修之术影响，身体早被侵蚀得不剩多少血肉。
他们在外面就注意到了问梧忏和青渊。
虽看不出另一个是什么修为，可面前这个筑基确是实打实的耗材。
反正进入秘境后两人会分开，那魔修想也不想就在青渊背后贴了张从上一个祭品手中拿到的追踪符。
见青渊不作声，其中一个直接伸出只剩白骨的手，想擒住青渊。
“这小妮子怕不是来送死的？还是来给我们兄弟两个送祭品的？哈哈哈……”
折枝剑意化形，青渊翻手一扫，那魔修整条手臂瞬间落在杂草上，化为齑粉。
青渊抬起头，嘴角含笑，眼中却没有半分感情。
“真新奇，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称呼。”
青渊足尖一点，折枝剑意直冲魔修脖颈而去。
问梧忏赶到时，正好撞见两个魔修如同竹子一般被青渊拦腰斩断。
见到问梧忏，青渊一挑眉，随手将剑身上的血污甩下。
收回剑意，青渊用足尖拨了拨地上四块不成形的“东西”。
青渊撇了撇嘴。
“姐姐，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魔修杂念太多，没能入她的眼。
“这两个人比你先找到我，还要拿我做祭品呢。”
这句怨怼的意味太过明显，问梧忏一时没明白。
青渊身上的结界被召出来，完好无损。
问梧忏看了看地上的“东西”，又看向青渊，满眼都是对青渊“你在委屈什么？”的震惊。
问梧忏干巴巴道：“有剑意和结界，他们近不了你身。”
青渊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依旧理直气壮：“那是因为这一次他们修为低下，本来就打不过我。”
青渊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走到问梧忏身前，仰头看天：
“要是下一次来一个元婴，不，大乘期的修士，那我不就……”
“是我的错。”
青渊的眼睛忽地睁大。
问梧忏见青渊越说越没个正形，干脆顺着她的话：
“是我的错，下次不会让别人在我之前找到你了。”
看着问梧忏一本正经的样子，青渊愣在原地，说不出话了。
见青渊终于闭嘴，问梧忏才说起正事：
“我赶来的路上感觉到了一阵波动，或许与这次秘境入口提前开启有关。走吧。”
问梧忏伸手在青渊面前晃了晃，示意她跟上。
青渊亦步亦趋跟在问梧忏身后，回过神来，伸手去扯眼前人的衣袖。
“问仙尊。为什么我杀人，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青渊的语气里带着探究，问梧忏脚步微顿，没有回头。
“他们不死，死的就是你了。”
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可只有问梧忏自己知道，即便青渊当她面杀的是两个无辜的修士，她也不会有意见。
算起来，问梧忏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十多日。
这些天见到的任何人在她眼中都不过是纸片人罢了。
唯一特别的，也就是身边的青渊。
维持着原主基本的人设，尽量不露出破绽，也不过是为了回家。
她不是原主，她才不要怜悯这里的人。
有谁会来怜悯她？
想到自己，问梧忏指甲嵌入掌心，力度大到整个人都不住地发抖。
青渊似乎踉跄了一下，手臂被温热的掌心贴住。
问梧忏看清眼前事物后倒吸一口冷气。
她们不知不觉进入树林深处，不远处有一面湖。
明明没有风，枝叶却因为相互碰撞而发出簌簌声；湖面也泛起不正常的涟漪。
“这地在动！”
问梧忏不是因情绪过于激动而发抖。
这整片林子连带着湖面，竟然都在剧烈的晃动！
沉闷的蠕动声越靠越近，问梧忏回头，一条树干粗的蛇尾迎面劈下。
问梧忏下意识与青渊对击一掌，两人迅速往相反的方向躲开。
那蛇尾落在地上，留下一道不浅的沟壑。
被激起的尘土形成土雾，只看得清大概轮廓。
两人双双祭出折枝剑，警惕着周遭的动静。
可那巨蛇像是游戏般，甩了甩尾巴后再没了动作。
“青渊？”
“姐姐我无事，”青渊的声音带着些急促：“你怎么样？”
“我……”问梧忏正要回应，发现自己身前忽然出现了两只人高的红灯笼。
土雾渐渐四散开，问梧忏瞬间向右后撤，躲开大张的蛇口。
那根本不是什么红灯笼，而是这巨蛇，不，巨蟒的两只眼睛！
通体墨绿，头部呈三角，似蛟似蟒，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问梧忏背靠树干，借力跃起，手中剑刺向巨蟒的躯体。
巨蟒身上鳞片极其坚硬，问梧忏一击不成，被震得后退几步。
青渊眼疾手快扶住问梧忏肩膀，侧身架起折枝剑意，挡住了再次劈下的蛇尾。
虽然两剑下来没有破开皮肉，可折枝剑毕竟不是一般的灵器。
巨蟒感受到了疼痛，整条蟒身胡乱摆动，朝着天长吼一声。
张口露出两只尖牙，朝着两人的方向咬去。
问梧忏侧头与身后青渊对视一眼，无须再言。
青渊三两步闪至蟒身下，刺向上颚，剑身卡住蛇口咬合不得。
问梧忏剑指掐诀，剑锋直冲七寸而去。
又是一声咆哮，伴随着化形剑意碎裂的声音。
问梧忏低声暗骂了句，躲避不及，被横扫而来的蛇尾甩飞出去。
问梧忏后背撞上断开的树桩，干咳几声，眼前阵阵发黑。
青渊同样有些狼狈，发丝凌乱贴在脸侧，衣角也被划出几道口子。
原主的一招一式问梧忏都烂熟于心，可她毕竟没有实战过，十成的力只使出不到三成。
看来，得了空闲，还是得练练剑招啊。
只是现在……
问梧忏咬碎回气丹，思考着如何应对眼下这只巨蟒。
巨蟒直冲门面而来，问梧忏飞身后撤，红衣如火，手中爆炸符尽数扔出。
符纸在巨蟒周围炸开，问梧忏因体力不支摔倒在地，被青渊扶起。
烟尘散尽，巨蟒也终究力竭，蛇头瘫倒在两人面前，瞳色明明灭灭。
只剩下尾部依然有气无力地甩动着。
问梧忏靠在青渊身上，气息与青渊的混在一起，两人都大口喘着粗气。
问梧忏依旧紧握着折枝剑，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巨蟒。
紧张的神经慢慢平复下来，问梧忏才发现这巨蟒双眼之间蒙着一团黑雾，与鳞片融为一体，难以发现。
似乎是个禁制。
青渊同样也注意到蛇头的状况。
见巨蟒不再动作，青渊左手成掌，右手紧握从问梧忏手中接过的折枝剑，对着巨蟒双瞳之间劈去。
禁制裂开，逸出丝丝缕缕的魔息。
问梧忏抿唇，一言不发。
又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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