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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涉尘澜
却说这池语冰来到夜如月身边,仿佛熟识般挽住夜如月的胳膊,亲热道:
“还以为如月师妹仍在苦修,正想自己明日若是便离开姑射峰,岂不是不能亲眼见到真人,这可巧了,总算是让我一睹师妹的真容!”
夜如月自来到姑射峰,日日埋头修炼,少见外客,纵是路上见到其她女修,也都是不多言语,颇有离群索居之意,即便这池语冰虽算得上交游广阔,但两人也未曾有过碰面。
如今初次相逢,这池语冰如此相熟般搭话,倒是让夜如月摸不着头脑。
夜如月小心翼翼回复池语冰道:“师姐客气了,如月就是一个新来的弟子,对修行一道也是刚刚迈出步子,哪儿值得师姐这般礼遇厚爱。”
池语冰不以为意的摇摇手,笑着对众人解释道:“如月师妹可不是个简单的新来弟子,那日药樽师伯亲自带她回青漓山,本欲让其直接拜入掌门门下,却是可惜掌门并未答允,只能先到咱们姑射峰作外门弟子。”
“药樽师伯可是咱们青漓山二代真传弟子的首徒,他若有让如月师妹一步升天的心思,自然不会是无的放矢,想必咱们如月妹子要么天生异禀,或者家学渊源,你们可不能小瞧了才是……”
这池语冰将夜如月一顿猛夸,话里话外却总绵里藏针,顿时让夜如月心中警铃大作。
她也自知,自己并不像池语冰一般出身仙家名门正派,除了会些粗浅文墨,哪儿比得上池语冰满腹经纶,饱读道藏的学问,她如此夸赞自己,想来心思却是不纯。
更何况,她将自己差点成为掌门亲传弟子一事告诉众人,只怕更是惹得旁人嫉妒,倘若自己真的一步登天,自然万事大吉,但如今自己不过小小外门弟子,人家难保不会用异样目光审视自己,若只是言语不忿倒也罢了,若有人给自己使绊子,岂不浪费时间。
果然,那众女修中有一人便向池语冰道:“语冰师姐可无需多虑,药樽师伯送她入门我倒是也有耳闻,只是其中另有隐情,未必是药樽师伯爱惜人才,这如月妹子出身凡尘,身世倒也可怜,据紫莲师伯所说,她来自东海之滨的渔村,捕鱼为业,又因妖兽暴动,父母早亡,逃命途中方被药樽师伯救下,送入门来。”
“难怪,这么说来,她不过是仗着药樽师伯心软,可怜她身世而已,就算带回门中,不也要如我等一样,在这姑射峰打磨肉身,苦寻筑基之境,更应当以师姐这般为榜样,努力修行才是……”
“不错,我等外门弟子时间宝贵,哪一位不是入得门来便兢兢业业,日夜苦修,你看她不过刚来一个月,便四处闲逛,哪有咱们修道之人苦修的样子!”
“这种人,这种身份,哪里有资格值得师姐好等!”
这些女修七嘴八舌,没有丁点儿药樽等人的气度,浑不似修行之人,反而让夜如月回想起当初渔村中的日子,她不由得会心一笑。
那时候夜如月家中因只有自己这独女,父母在外颇受旁人奚落,往往有人趁家中只有父亲一个男丁,对夜如月家百般挤兑。
虽说都是一个村子的居民,这些人倒也不敢做出什么过火举动,但嘴上不干不净,偷拿家中鱼绳,顺走晾晒的鱼干的小龌龊,倒是常有之事。
更有村中长舌妇人,拿住夜家没有男丁继承香火一事,明里暗里,种种揶揄暗讽,令人生厌。
夜如月自小不是省油的灯,五六岁的孩子,仗着自己牙尖嘴利,舌绽莲花,与这些妇人打起嘴仗来,颇为不俗。
她于此道倒是天赋异禀,算得上无往而不胜。
只是后来见自己每吵赢一回,自己母亲便在家暗流一场泪水。
夜如月便熄了与那些长舌妇一争长短的心思。
“月儿,咱们女子活在这世上,若是生不出男丁,也不怪那些妇人闲言碎语,不然可如何瞧得她们生子之功!只是,你生来聪慧,又何必与她们一般见识,为娘始终相信你有朝一日能走出这渔村,天下之大,总有不女子轻贱女子的地方!到那时,别人只会抱怨自己为何生不出如我们月儿这般的人物出来!”
见夜如月嘴上不说,心中不忿,她的娘亲总会语重心长的对夜如月一番寄以厚望的言语,夜如月便抱着娘亲暗下决心。
定要走出渔村!
想到此处,又念及自己身负宗门演武论道大会首席的目标,夜如月便不与这些妇人计较了。
“这些女修不过是见池语冰筑基成功,生怕恭维了自己惹得她不快,方才这般言语挑衅,倘若今日是我筑基成功,这些人恐怕又要揶揄池语冰跳梁小丑的模样了……”
夜如月心中暗暗想着,心神仍算清明。
闻得众女修的话,池语冰却是一甩袖,冷着一张俏脸,对众人道:“大家都是青漓山一山修士,岂可对人如此轻视,莫说如月师妹凡尘之时身世如何,单只看她能入青漓山门墙,便与我等乃是一样身份,你们若污她,岂非调侃我等自己一般?”
只见她顿了顿,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夜如月一眼,道:“更何况,药樽师伯亲赐如月师妹凝气丸一瓶,这等手笔,对于一外门弟子可算不小投资了!试问,又有几人有如此待遇?”
话音刚落,众女修大惊失色的声音此起彼伏。
“什么!凝气丸!”
“天啊,竟然是凝气丸,这可是八品丹药,筑基境修士日常修行最常用的辅助丹药,便是这凝气丸,这种丹药给一个尚未筑基的外门弟子,未免太……”
“简直是暴殄天物……”一女修痛心疾首道。
“听闻这凝气丸虽说是筑基境丹药,但筑基之前服用,也是效用颇多,更有帮助筑基之功,若是我有了这般丹药,恐怕早就筑基成功了!”
夜如月眉头一皱,对这池语冰好感全无,正了正衣裙,也不多言,只想告辞而去。
池语冰却不放过她,只听她又言道:“这凝气丸的珍贵之处,想必你们也知道,即便是我,这百日之内,家中不过给了我两粒,我也不忍这筑基境丹药被我浪费,如今只服下了一粒,便有了今天成就,如月师妹有这一瓶凝气丸之助,怎么可能筑基不成功?”
众女修却是不知夜如月已然将凝气丸全部服下,如今仍是不能突破筑基,只道夜如月果真如池语冰所言,筑基一事已是板上钉钉。
一时之间,众女修脸色骤变,刚要向夜如月说几句好话,便见夜如月脸色煞白,向池语冰施了一礼,道:
“师姐,师妹我突感不适,还望见谅,师妹这就先行撤退了。”
言罢,夜如月朝众人看了一眼,也不多言交代,便径直而去。
待夜如月离去,众女修便如炸开了锅般,群情激愤起来。
“这丫头未免太过清高,招呼都不打一个,便自己走了……”
又有一女修阴阳怪气道:“这哪里是清高,你看,还是给咱们语冰师姐行了礼道了别才走的,只是人家瞧不起咱们这些苦等筑基的傻瓜而已……”
“气煞我也,这丫头,真是……不过是好命得到了一瓶凝气丸,竟不把咱们这么多人放在眼里,简直是……”
“借用如此多外力,就算成了筑基那又如何,想成为掌门亲传弟子,哼,做梦……”
一时间,夜如月仿佛过街老鼠,招到众人口诛笔伐,不过夜如月匆匆离去,倒也不怪众人羞恼。
池语冰看着众人,也不言语,只是默默看着夜如月离去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
透过家中长辈,池语冰数日前便听说,药樽寄望于夜如月三十年后夺得宗门演武论道大会首席,以作为晋升掌门亲传弟子之资。
此事当即让池语冰警惕异常。
话说回来,此事蹊跷颇多,便是池语冰家中长辈也参详不透。
一是,三十年如此短的时间,这夜如月纵是天纵奇才,又怎么可能夺得宗门演武论道大会首席?须知,宗门演武论道大会往年首席,至少是灵枢后期境界,三十年时间从不通修行到灵枢后期,便是如今的掌门嫡传,千烨也未有如此精进之速。即便池语冰如今已然筑基,也只能希冀自己能三十年后在前十名中有一席之地,但也希望不大。
二是,药樽为何如此维护夜如月?他先是当着千烨和琥珀的面,明言替师寻求弟子,药樽这等人物,如无掌门允诺,岂可妄言此等大事。再者,师尊既已拒绝,按药樽的性子,也该令行禁止才是,为何冒着师尊不悦的风险强行资助夜如月修行之资财。
据传,药樽回山之后,便一直呆在山门典籍阁内,不知忙些什么,一步也未外出,这便惹得一位期盼其回山已久的真传弟子嗔怒不已。
药樽赐予夜如月凝气丸一事,欲要其夺得宗门演武论道大会首席一事,都是这位真传弟子与家中长辈埋怨药樽之时,不经意间流传了出来。
这位真传弟子乃是金丹境大修士,所行即是所愿,就算真是心无芥蒂,也不该如此传言,恐怕是真的心有不忿。
只不过,此事乃是真传弟子之间的私事,倒也不会牵扯夜如月。
但池语冰此时将此事告知于众,必将惹得家中长辈和那位真传弟子心中不快,虽不至于责罚,但自己这些小心思自是瞒不过人家。
“莫怪我将此事抛出,如若不这样,怎好掩盖我暗中迷你道心一事!”
“今次的宗门演武论道大会,本就名额紧张,先我入门的弟子中,有望大会前十之人不下九人,如果真让你夺得首席,岂不是自动挤了我前十的位置,哼,只怪你运气不好,选在了这一届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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