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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
许慎回身，一步步逼近虞渊。
虞渊随着他的脚步后退，很快就被堵在角落的桌子上。
许慎缓缓低头，隔着一掌的距离，仔细描摹这张熟悉的脸。
他的脸好小，好像一只手就能完全覆盖住，一双圆润的眼睛斜斜挑着，不躲不闪直直看过来。
他看人眼神很定，盯住就不放了，许慎望着这两只琥珀色的瞳孔，总想细细分辨其中的情绪，剥去迷雾，探究其中是否深含情谊。
可看久了，就被吸进眼底，如同陷入一片金色的海里，缓缓下坠。
许慎感到窒息，也同时感到幸福，温暖的水流包裹着身体，阳光也伴着坠入，波光粼粼，美好得虚幻。
许慎好似被蛊惑了一般，有一瞬间不想深究了，毕竟他之前也这么做过。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许慎如坠梦中，理智却操控大脑吐出疑问。
“知道什么？”虞渊反问，表情却不带丝毫疑惑。
“知道我像个蠢货一样，做了多余的事。”
虞渊弯起眼睛，两泊海微微荡漾，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许慎沉吟，两次翕动嘴唇，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许久，才投降般提出最在意的一个问题：“有帮上你吗？”
“你做得很好。”虞渊依旧答非所问，许慎快被折磨疯了。
脑中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理智被打乱、割断、扭结，向耳朵传去鸣响，许慎的人生向来顺风顺水，无法接受事与愿违。
尤其是在虞渊面前。
“你……”虞渊还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
许慎现在什么都不想听，直接循着内心做出一直想做的事情，凑近含住了他的唇瓣，不管不顾就伸着舌头往人嘴里塞。
虞渊讨厌这种亲密接触，尤其没有经过允许，果断伸手掐住许慎脖子，想要把人撕下来。
许慎不顾脖子上的手，摁住他的后脑，把柔软的唇瓣含在嘴里，磋磨着，蹂躏着，似乎要吮破了皮，把血吸进肚子里才肯罢休。
不知是被掐的，还是过于激动，许慎整个脑袋、连带着脖子都充血了，红得令人害怕。即使如此也不肯放手，捧着虞渊的脸使劲往上凑。
虞渊掐人不敢下死手，推又推不开，只能被压坐在桌上仰着头任人亲，生理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淌。
那一滴泪缓缓滑落，正巧滴在许慎手指上。
那滴泪像是直接烫到神经一般，许慎不由得浑身颤动，这才清醒过来，松开手，帮虞渊擦拭唇边的水渍。
许慎湿着手指老实站在那，硬生生挨了一巴掌，被扇得侧过头去，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一声也没敢吭。
视线总是落在虞渊湿漉漉的眼睛、泛着水光的唇瓣上，不由得伸手，想再帮他擦拭一下。
又被扇了一巴掌。
许慎红着脸，虞渊肿着嘴，两人注定无法继续交流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了。
似乎两人每次见面，都是虞渊先转身离开，许慎早就习惯了，也没有阻拦，拦下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许慎扭头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窗帘半拉着，他站在昏暗的教室，一动不动，听着虞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虞渊尽力维持着平稳的步伐来到卫生间。
看着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模样，拿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唇上和下巴上的水渍。
他的表情始终平和，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然而手下擦拭的动作却越来越重，脸上被划出道道红痕。
终于，他猛地拨开水龙头，弯下腰疯狂冲洗下半张脸，哗哗的流水声模糊了撕心裂肺的呕声。
这时从卫生间深处传来细微响动，夹杂在嘈杂的水声中格外刺耳，他缓缓关上水龙头，水声渐小，直至消失，周围变得无比寂静压抑。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林不栩听着外面的动静，微微叹了口气，抬手推开了隔间的门，站在水池前的人冷眼望过来。
虞渊看起来很糟糕。
额发被打湿，脸上满是水痕，嘴唇红肿得像是颗即将落地的熟果子，轻轻一碰便能迸出汁水。眼里满是生理性泪水，眼周也红彤彤的，看起来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林不栩走到他旁边洗手。
他沉默片刻，开口问：“你还好吗？”
虞渊没有回答他，只湿着一张脸反问：“你为什么会在一楼？”
他这句话语气一反常态地尖锐，但声音依旧软绵绵的，听起来十分好脾气。
这栋楼是高三专用，高三年级毕业后他们就搬了过来，一楼基本属于废弃状态，这间卫生间又在走廊深处，就算上厕所也不会选择这里。
林不栩犹豫一下，还是没有应声。
虞渊转身离开，但两人都心知肚明林不栩为什么在这，刚刚又看到了什么。
美好的周五从数学课开始。
林不栩已经毕业很多年，高中的知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他整理着这两天打听到的线索——
有关案件的信息还太少，关于虞渊的却搜集到许多。
虞渊有一个幸福的童年，但一场意外使得一切戛然而止，他的父母在那场意外中离世，隔代亲人中唯一健在的祖母，也在儿子儿媳死去后思念成疾，撒手人寰。
之后他便被送去城西的幸福孤儿院，目前已离开孤儿院独自居住。
关于那场事故，目前只知道发生在虞渊五岁时，即十三年前。
十三年前这个时间点太微妙了，目前还不知道和剧情中十三年前的案件是否是同一个，但应该有不小的关系。
还有就是，他刚刚看到的，虞渊与许慎之间的病态关系。
林不栩想着，在本子上列着只有自己可以看懂的信息。
心不在焉地抬头看向老师写下的板书，视线却被前方一片耀眼的白吸引过去。
虞渊正在低头记着笔记，雪白的后颈纤细又优美，颜色稍浅的柔软发丝，蜿蜒着覆在上面，阳光好似给他蒙上一层滤镜，朦胧又柔和。
屋外蝉声聒噪，隐约还有体育场上传来的欢笑声，太阳挂在远处，空气闷热的不行。教室里回荡着老师抑扬顿挫的讲课声，头顶老旧的风扇在吱呀呻\吟。
这无比熟悉的一切，使林不栩有种回到学生时期的错觉。
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林不栩手指蠢蠢欲动，想要伸手拨开他脖颈上汗湿的发丝。
突然，下课铃打断了他的思绪，走廊里几乎瞬间变得热闹了起来，刚才令人心动的暧昧氛围也被打破。
林不栩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他猛然收回手，有些防备地抱臂后靠，远离了虞渊。
同学们都开始窃窃私语，想往外跑，因为下节是体育课，高中生唯一的乐趣。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正背身写着板书，慢条斯理地说：“耽误大家两分钟，我们把这道题讲完。”
下方立刻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老师到底还是把这道题讲完了，结束时已经打响下节课的预备铃声。
“好了好了，不用站起来了，赶紧下去吧。”老师把书卷在手里，阻止了正准备喊“起立”的虞渊，走出教室。
老师刚踏出教室门，男生们立刻欢呼着冲进楼道，向下跑去。女生们抓紧时间涂抹着防晒。
班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虞渊还在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林不栩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上的笔，思索再三后，谨慎搭话。
“班长，体育课在哪里上？”
虞渊扭头睨他一眼，语气平和地回应：“跟我走吧。”
林不栩跟在虞渊身后向外走，下楼时视线不经意间滑过少年身上，蓬松柔软的头发，挺直瘦削的背，还有泛着粉的手肘关节。
或许是因为阳光太好，他放任自己沉溺了片刻，亦步亦趋跟着人走到了操场边的大槐树下。
虞渊奇怪地看他一眼，指着操场对他说：“林同学，队伍在那边。”
林不栩注视着那双玻璃球般清透的眼睛，猛然回过神，走向操场上的队伍。
作为新同学，因为个子被老师安插到最后一排，但他站在队伍里比别人高出一个头顶，依旧很显眼。
南方口音浓重的老师滔滔不绝，林不栩视线轻轻掠过阳光下格外阴凉的大槐树。
虞渊蹲在粗壮的树干旁，缩成小小一团，书本摊开挨着脚尖放在草地上。
他这时才深切意识到，虞渊年纪还小，身形依旧带着未长成的青涩纤细，蹲下时只占那么一小点地方。
体育课代表被老师叫上前去，站在队前喊着口号领操。
旁边的同学对这位神秘的转校生十分好奇，看他一直在往虞渊哪里望，于是趁着老师转到队前时和他搭话。
“虞渊不上体育课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结果这位新同学好像的确对虞渊十分感兴趣，不顾扩胸运动的转身动作，扭头看向自己。
我的天，就算大家都很敷衍，但你和大家方向不同啊，在队伍里很显眼的好吧！
他十分惊恐，连忙催促转学生把身子转回去，别连累自己被老师捉到说小话。
林不栩转身时动作有些快，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从领口甩了出来，吸引了搭话同学的注意。
那是枚和田羊脂白玉，上面雕刻的花纹是麒麟踏祥云，栩栩如生，十分神气。背面刻着华丽繁复的两个字符，依稀可以辨别。
整块玉格外洁白莹润、温润细腻，看上去价值不菲。
“哎，你这玉还挺好看的，从哪买的啊？那上面刻的什么字？”
他伸长脖子，仔细辨认着。
“予……安？”
林不栩把玉塞回去，随口答道：“别人送的。”
接着催促他，“虞渊为什么不上体育课？”
“哦，他有心脏病，不能剧烈运动。唉，可惜了，我还想和他一起打篮球呢。”
林不栩看向树下站起身认真看书的身影，心里胀胀的，忍不住猜测主系统让管理者保护他的原因。
如果没有管理员介入，他真的会死吗？死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永远停留在这璀璨的年纪，再也长不大。
正想着，一个篮球突然飞了过来，带着巨大的力度，直直朝树下的那个身影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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