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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鬼了
世界在转瞬之间就变了模样,绚烂的天空急速暗了下来,云彩和晚霞都被黑夜取代,荡着波浪的河水也变成了一潭死水,盛满了窒息的黑色。
莫辞殊屏息等了一会儿,好在除此之外也没再出现什么了。手指依旧被这只冰凉的手攥着,小孩天真的问话还响在耳边,在确保没有其他事发生后,他才试探着蹲下身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没了双眼和耳朵的小孩,柔和了声线回答:“捡到了一个娃娃。”
“娃娃?”小安歪着头重复了一遍,语气失落下来,“又没捡到想要的东西。”
莫辞殊看了一眼那个湿透了的毛线娃娃,“那原本是想捡什么呢?”
小安不说话了,只是紧紧地攥着他的手指。
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小安还是没再说话,莫辞殊看了看天色又问他:“已经很晚了,要回去吗?”
“好呀。”小安答应得很快,“反正活动已经结束了,那就回去吧。”
活动?是指用渔网捞东西?
莫辞殊牵着小安的手往回走,连初既站在他们几步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莫辞殊猜这位唯物主义战士可能是被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慑住了,反正这会儿安静地杵在那边cos河神。
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莫辞殊就带着小安走回了大楼里。
小安这会儿看不见也就安安静静地任人牵着,也没问牵他的人是谁,一路上乖得终于让莫辞殊放下了悬着的心。
按照过去的经验,如果亡魂在还没拿到心结物之前突如其来知道了自己的死讯后整个世界就会出现各种意外,极端一点的让外来人陷入危险也是常有的事。在确保小安没事了以后莫辞殊第一眼就看向了跟着跑过来的连初既,这人现在用着自己的身体,而且什么都不懂,可千万不能出事。
好在除了时间骤然拉到晚上后确实没什么危险的事发生,莫辞殊一路牵着小安的手把他送到了顶层的房间,顺理成章进去之后,小安放开他的手,爬上床铺盖好被子,那双没有眼珠的眼睛“看”向莫辞殊,开口有些小心翼翼:“哥哥,你能等我睡着了再走吗?”
莫辞殊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他,“哥哥不走,哥哥在这陪你。”
“不,不用!”小安却严肃摇头,一双小手摆得飞快,“不用一直陪我的,哥哥等等我,等我睡着就好。”
“好吧。”莫辞殊握住小安乱摆的手,“那哥哥等你睡着。”
“谢谢哥哥。”小安这才露出了一个笑容,双手枕在脑下闭上了双眼。
连初既就站在门口没进来,莫辞殊看着小安像是真的睡着后才走出去,压低了声音:“你以前是不是哄过你表弟睡觉?”
“嗯。”连初既应了一声。
“那就奇怪了。”莫辞殊拧起眉头,“这么看小安潜意识里应该对你是有那么点依赖的,但刚才下楼的时候他怎么又看着有点抵触呢?还有他眼睛和耳朵是出过问题吗?”一想到那个毛线娃娃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家里人对他不好吗?”
连初既已经把娃娃捡起来了,现在正包在纸里,回答了他后面两个问题,“没有。”
屋里小安正睡得正熟,莫辞殊看了一眼那个娃娃,只有正面有针,背面正好好地躺在连初既的手心里,“我再进去看看。”
重新走进房间,屋内设施和白天看见的一样,莫辞殊走到桌子前一看,上面放着素描本和一只铅笔,伸手翻了翻,每一页纸上的画和楼下几乎一模一样,沙滩前是一条绵延的小河,定格在画纸上就真的看不见河的尽头了,且沙滩和河水泾渭分明,完全没有交错在一起。
随着画纸的翻动,画上逐渐了一道人影,是小安自己。小安出现在画上时都是坐在河边,只是不同的画上动作有些许不同。
“这张像是在扔东西。”
自己的声音冷不丁响在耳边,莫辞殊吓了一跳,侧头看过去,连初既带着自己的身体出现在旁边,虽然隔着一定的距离,但在透过窗户打进来的月光映照下,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的脸还是多少有些诡异。
莫辞殊骂人的话都到嘴边了又堪堪咽下,把视线重新移到画上。画里的小安依旧坐在河边,右手高高扬起,前方的河面溅起了水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扔了出去。
“说起来我刚才就觉得下面的场景有点眼熟,这会儿整体再看就更眼熟了。你有这种感觉吗?”
“没有。”连初既回答得很快。
他就多余问。
画看完了,来来回回就是两个动作,扔东西和捡东西。两人又走到右边书架前,放在上面的书各式各样,涵盖国内外多位作者,有名著,也有漫画,风格迥异,且每一本都有被翻阅的痕迹,没有新书。莫辞殊边回头看陷入沉睡中的小安边放轻动作翻了几本,大多数都记着笔记,还有折痕,书的主人看起来很喜好读书。
又顺着翻了一会儿,房间里没有光,小安还在睡觉,继续翻看下去就有点太过于耗时了。两人对视一眼,暂时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房间里也没有其它值得查看的东西了,也就轻手轻脚出了门。
刚走出去莫辞殊就控制着音量侧头看过去,“看书应该是小安的爱好。”
连初既颔首认同了他的说法。
纯爱好就没什么信息可言了,只好暂时先放下。
“不对,”往前走了几步,莫辞殊站在走廊边朝着下方看了看,虽然已经是晚上了,但月色很亮,下方的场景还是清晰可见,“我还是觉得这场景在哪里见过。”
其实莫辞殊还真不是和连初既搭话,他从入这行开始除了最开始跟着周书鸿进过几次,后来就几乎都是自己解决。一开始想事情就喜欢自己跟自己唠嗑,时不时还会说出来,东一句西一句,乍一听跟左右脑互博一样。
这会儿琢磨着琢磨着就又开始了,“我记性不应该这么不好啊,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连初既侧头看了一眼趴在栏杆上死命往下看的人,也有些意外这人居然会和他说话,沉默几秒后还是出了声:“你记性好?”
莫辞殊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硬生生从这人的语气里听出了点嘲讽,他还维持着趴在栏杆上的姿势,闻言扭头看向连初既,对方顶着原本属于自己的脸淡漠地站在原地,甚至都没看他,一时间让人有些怀疑刚才那句话是不是这人说的。
“是不好。”没什么好气地把身体拉回来站好,“我要是记性好还能站在这和你好好说话?”
谁不知道连初既是他莫辞殊人际关系里最大的败笔。
莫辞殊还惦记着楼下的场景,这会儿下了楼后直接坐到了之前小安坐过的位置上,捡起被扔下的渔网重新扔进河里,一副准备打捞东西的样。
连初既落了几步在后面,看了看天色,“这里的时间流速不是固定的?”
“嗯,不是。一切随主人的心意来。”
莫辞殊托着腮等着收网,思绪发散,又开始自顾自念叨起来了:“小安打捞是为了找东西,但就算没找到也回去睡觉了。目前样本不够,不能确定他是因为天黑了才回去睡觉的还是一天有固定打捞的次数。”
正想着手里的渔网突然有了点动静,莫辞殊用力一握还有些意外,本来只是试一试的,连电脑都上了密码,他这种外来人居然真的还能钓出点东西来?
手往后一扯,渔网带着一团在黑夜里看不清的东西从河水里跃了出来。捞出来一看,又是一个毛线娃娃,长得和之前那个一样。
莫辞殊放下渔网,把娃娃拧在手里翻着来回看了看,也不是完全不一样的,好像有哪里不同?
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连初既,你把之前那个娃娃拿过来,对比一下有没有哪里不同。”
……
身后安静得跟个灵堂一样,只有冷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莫辞殊一个扭头,哪里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只有整栋黑压压的大楼矗立在夜色里。
完蛋了,连初既人呢?
莫辞殊立马站起身,就算他再不待见连初既,但毕竟人已经进来了,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要真在里面出了事怎么办?
当即拿着手里的东西就打算用先天灵感探查一下这人在哪——
“哥哥。”
小安的声音突然飘进耳朵里。
莫辞殊低头看向声源处,手里的那个娃娃正张着嘴叫他,边说话边还有水从嘴巴里溢出来,“哥哥,你捡到什么啦?”
捡到你了,还能捡到什么?
“哥哥,你捡到什么啦?”没等到回答,娃娃又重复了一遍。
莫辞殊打量了娃娃几秒,决定实话实说,“捡到你了。”
“哥哥,你捡到什么啦?”但娃娃像没听见他说话一样,语气毫无起伏地又问了一遍。
“?”
莫辞殊的视线落到娃娃残缺不堪的耳朵上,难道是听不见?顿时更纳闷了,那这不也看不见吗?怎么知道他是“哥哥”的?
可能是一直没等到回应,娃娃有些急了,在莫辞殊手里小幅度地挣扎起来,“哥哥,你捡到什么啦?”
思索片刻,福至心灵一般,手上用了点力,莫辞殊往娃娃头上轻轻拍了拍,“什么都没捡到。”
娃娃果然安静下来了。
莫辞殊正想再凑近点看看这娃娃是个什么情况,就发现娃娃居然在他的手里蜷缩了起来,用毛线缝出来的五官透出了点落寞的神色,“好吧,那明天我再努力一点。”
这话听着奇怪,之前还在问他有没有捡到什么东西,这会儿又说自己明天努力了。
娃娃在手里彻底安静了下来,看上去和普通的毛线娃娃没什么区别,莫辞殊看了几秒确定没什么事后又准备去找找连初既。好在危险预警还没提示,那人暂时还没有出事。
“莫辞殊。”
脚都还没迈出一步,自己的声音冷冷淡淡地从上方飘下来。莫辞殊抬头看过去,二楼的走廊栏杆处正探出半个身子,连初既就站在那里看着他,身后的房间亮着整栋大楼里唯一的光。
他诧异地仰起头:“你怎么在那?”
“不知道。”楼上的人摇头,“我一个眨眼就发现自己不在下面,在之前来的这个房间里,开了灯才出来的。”
莫辞殊若有所思地和他对视了几秒才开口:“你在那等着,我马上上来。”
“好。”连初既应了一声。
刚刚还在说话的娃娃这会儿已经像是彻底被抽走了灵魂一样,躺在手里还在不断往下滴着水,莫辞殊扯过衣服下摆把娃娃大致擦了擦,食指穿过娃娃衣领,边转着边往大楼的方向走去。
走上二楼,连初既还站在刚才的位置上,随着莫辞殊的走动靠近,一双本没什么情绪的眼眸盯着他转在手里的娃娃有了些波动,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你在干什么?”
距离拉近,莫辞殊把娃娃朝着他扔了过去,“给你捡娃娃。虽然不是你想捡的东西。”
“什——”
第一个字才刚说出口,迎面砸来的娃娃猛地扣到了连初既的脸上,没等他反应过来,莫辞殊已经跃至跟前,曲起一根手指敲在了他的印堂,力道大到他差点整个脑子都在发懵。
敲完后莫辞殊才往后退了一步,手顺便伸了过去,打算把两个娃娃都拿过来,“没事——”语调陡然一变,“你给我放开!”
连初既原本还略微有些昏沉的意识猛地被对方给震醒了,视线不明所以地顺着往下一看,落到了两人莫名其妙拉住的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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