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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玉山
“不过,”弦长月抬手揽住翊的脖子“在正式离开前,你不想和你的小伙伴们道个别吗?”
“我已经道过别了。”翊疑惑的抬头。
弦长月:“再道一次吧。”话音飘落的一瞬,她张开手一抓,翊只觉头晕目眩,慢慢飘了起来,身体被留在地面,四周变得鲜艳不少,绿树不再只是单调的绿,泥土也不再是单调的黄,物体都隐隐透出些光晕,如梦似幻。
一团团人形光晕从远处飘来,金色的丝线在光晕内缠绕,他们忽上忽下,轻盈穿梭在天地之间,偶尔拨弄树木,偶尔掠过湖泊,发出些美妙的声响,似在演奏乐曲,又好像只是普通嬉闹。
“这是,,,什么?”翊看着这些从云城的埋骨之地飘来的光晕,突觉酸涩,眼框中盈满泪,泪滴又被一团团白色的气包裹成一颗颗珠子,朝着光晕游去。
光晕们注意到空中的泪珠,纷纷涌来,用手轻轻托起那些珠子,朝着翊的方向挥了挥手。
“再过不久,他们就该重新来到这世间了,在他们忘却前尘之前,正式道个别会更好。”弦长月开口。
“我在他们墓前放的东西,他们收到了吗。”翊一边挥手一边问。
弦长月:“他们已不是尘世中人,自然是收不到的。”
“那我还能送什么呢,送别礼,他们能收到的。”翊说着,抬手捏起一片被风吹起的叶子。
她将叶子放在唇边,不太熟练地吹奏起来,那是五月楼的歌女教给她的,陵州的民谣,送别友人时,云城的人们常常唱起,一首带有祝福的送别曲。
她还未学完,只会吹一小段,风带着乐声飘远,弦长月捏决往叶子中渡入些灵力,一声声熟悉的带着笑声的“再见”又被包裹着灵气的乐曲托回。
自诞生起,翊与这个世间就像隔了层薄膜,很少有剧烈的情绪直达心底,此刻却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翊哭得大声,喉咙间溢出的哭喊如同冲开了闸门的洪水,倾泻而出,她身体被肆意的哭喊震得发麻,不自觉颤抖起来,手中的叶片飘下,在落地前被风带到光晕身边,几缕金线朝着她飞来,将泪人轻轻托起,送到地面。
“他们,,,他们以后,会活的长一些吗。”翊断断续续带着哭腔问。
“他们魂魄中那些金线乃福泽之线,以后自然会过得很好。”弦长月难得对小孩升起些怜爱之心,出声安慰。
翊:“那,,,他们重返尘世后,我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弦长月摇了摇头:“他们有可能会去到别的世间,就像一台织布机,若只有一根丝线,一个轨道,那始终无法正常运转,只有许许多多的世界线纵横交错,互相交织,才能织出或美或丑的布匹。“
闻言,翊抹了抹眼泪,用有些嘶哑的声音道:“走吧。”她抬头望向远方,像在对弦长月说,又像在对故友说。
一刻钟后,弦长月左手抱着翊右手抱着芽,微微浮在空中。
眼前是一片碧绿,树木交错生长着,隐隐约约能在其中看到一些石阶,断断续续在绿中延伸,白色的,雾气一般的云自半山腰开始环抱住整座山。
翊一直觉得,山都是差不多的,一样的树,一样的崖,只有走入内部,才能领略到每座山不同的趣味,但七玉山不同,它就这么矗立在群山中,绿得特别,也高得特别,就如它的名字一般,像几块巨大的玉堆叠在一处,只一眼,就将人的目光窂牢锁住。
芽更是眼冒金光,它莫名觉得这山的露水都要格外好喝一些。
走入山中,才知那石阶也格外特殊,看着像玉,踩在上头,又像是踩在云上,没有太多实感,连续奔跑数阶,也不觉得累。
前方雾影弥漫中,悠悠飘起一截衣袖,白得与薄雾彼此相融,翊狐疑地停下脚步,一手捞起芽,紧紧抱住。
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衣袖安静下来,微微拂动一阵,露出了全貌,那是一个白衣少年,她抬手行了一礼:“师尊。”
说完,她望向翊和芽的方向,问:“这两位是?”
“你的两个预备师妹~”弦长月眉眼弯弯,拉着翊的胳膊上前两步,将一人一草塞给少年,“你先带着她们寻个住处~”
尾音还回荡着,弦长月人已经不见了,少年对此早已习惯,认真看着眼前两个小豆丁,“我叫圣鐗。”
翊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她脸颊微微嘟起,脸圆圆的,扎了个高高的马尾,一手扶腰间的剑,一手微垂在身侧,身姿板正,表情也很板正,让人无端想到紫苑。
翊:“你也有许多要保护的兄弟姐妹吗?”
圣鐗一愣,摇头:“我没有亲人。”
“那你为什么和紫苑大姐头一个表情呢?”翊歪了歪头。
圣鐗表情带上了疑惑,马尾随着头摆动:“紫苑?是谁?”
“是我的大姐头!”翊盯着圣鐗的脸,不明白为什么眼前人是这个表情:“你要当我的二号大姐头吗?”她试探开口。
圣鐗不懂为什么师妹要喊自己大姐头,但她对称呼没什么讲究,于是点了点头,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踌躇了两秒,转身将剑柄递过去:“拉住,跟我走。”
翊低头看了下手边的剑柄,改成单手抱芽,走上前两步拉住圣鐗的手。
圣鐗眼睛睁大,慌忙挣脱,手往袖子里缩了缩:“会受伤的。”
她一瞬的惊慌很快褪去,抿唇将剑柄又递了过去。
翊莫名其妙,大姐头二号的手明明和大姐头差不多,只是稍稍冰了那么一点,怎么会因为拉个手就受伤呢?
她不是很理解,但又想到可能大姐头二号不喜欢被拉手,于是善解人意地拉住了剑柄。
圣鐗带人走了一圈,介绍了下山中有的房间,问翊和芽想住哪里。
翊不是很理解这些一模一样的房间有什么区别,随手指了一间。
圣鐗抿唇,欲言又止,过了老半天,才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那是我第一次盖的,可能不是很完美,,,”
翊和芽绕着房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房间有哪里不好:“这些都是你盖的嘛?好厉害!!!比云城的工匠盖的还好!”
圣鐗眨眼的频率陡然增快,浓密的睫毛如逃命的蝴蝶一般飞快扇动:“师妹们喜欢就好,我先去练剑了。”
翊同她挥手道别,和芽商议起怎么装饰一下房间———这是她们第一次拥有一间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
不是山洞也不是路边的树和房顶,是一间瓦片整齐,雕梁画栋的,属于翊和芽的漂亮房间。
待弦长月伸着懒腰前来找翊时,那间房子已然大变样,柱子被缠上了藤蔓,门口歪歪扭扭地种着不知从哪里搬来的野花,桌子上,窗台边,放着一堆堆树叶。
要知道,弦长月可是植物杀手,不仅种不来灵草,连普通的花也种不出来,故这山里除了自由生长的树,只有零星几朵小小的野花,而被种在房前鲜艳的大花和柱子上开着小花的藤蔓,在这座山里是万万不存在的。
“这是做什么?你去哪弄来的?”弦长月饶有兴致地问。
“是我长出来的!”芽自豪挺起白嫩的主根,身侧的根须舞动起来,主根上的嫩叶也晃动起来。
“那些树叶是我在地上捡到!没有伤害树上的树叶!”翊抬起粘着泥巴的小脸,笑眯眯地搂住乱舞的芽,“芽是大功臣!”
弦长月眼睛冒光,双手啪啪啪地鼓动起来,将芽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辞藻之华丽,让没咋学过书的芽听得晕头转向,恨不得把根须扭成麻花。
“哎呀,你这么厉害,能不能,,,给我这七玉山增添些许光彩啊?”弦长月笑得更加夸张。
被夸得飘飘然的芽一口答应。
接下来几天,芽被弦长月一边夸着,一边奋力在山上到处开花,主根都瘦了一圈,整个草变得软趴趴,后悔得要命。
最让草崩溃的是,此人非要亲手施肥浇水,将芽好不容易开满的花弄得奄奄一息,差点给草气得背过气去,芽哭得昏天暗地向翊求助,最终,养花重任落在了翊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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