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千骨

作者:吴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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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歌遇故、异朽交易,十年喜乐换亲归



      蜀山的断壁残垣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清虚道长临终前塞给画千骨的宫羽与《六界全书》,被她贴身藏在怀中,宫羽的冰凉触感与书页的粗糙纹理,时刻提醒着她肩上的重任。自爹娘惨死于七杀殿刀下,她孤身一人踏着血泪奔赴蜀山,却只见到满门尸骸与濒死的掌门。如今她接过了蜀山掌门的嘱托,却连自保都艰难,更遑论为爹娘报仇、重振蜀山。

      连日来,她循着清虚道长的遗言,一路往长留山方向赶——传闻长留上仙黑子画(墨灵根,绝情殿主)修为深不可测,既能指点她掌控幽冥骨,或许也能庇护她躲过七杀殿的追杀。可前路漫漫,妖魔横行,她修为低微,奔波多日后,终于在瑶歌城外的小溪边找到了一处暂时的安宁。

      溪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岸边的绿树繁花,光斑在水面跳跃,如同碎金。画千骨一路风尘仆仆,浑身沾满了尘土与干涸的血迹,肌肤被汗水浸透,实在难以忍受,便四处张望确认无人后,脱下衣衫跳进了溪水中。清凉的溪水漫过肌肤,洗去了连日的疲惫与狼狈,她正闭着眼享受这份难得的惬意,感受着水流轻抚伤口的微痒,却突然听到岸边传来一声轻咳,清冽如玉石相击。

      画千骨惊得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只见岸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着青衫的书生,面容俊雅,眉眼弯弯,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他手中握着一把折扇,扇面上题着浅淡的墨竹,气质温润却透着几分狡黠。

      “你……你是谁?!”画千骨又羞又怒,连忙缩到水中,双手紧紧抱住胸口,脸颊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樱桃。溪水漫过她的肩头,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颈间,更添了几分窘迫。

      那书生正是东方御,他故作惊讶地抬手捂住眼睛,却从指缝中偷偷打量,语气戏谑:“抱歉抱歉,在下东方御,路过此地想讨口水喝,没想到惊扰了姑娘。不过姑娘既然占了我的‘秘密基地’,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

      “你的秘密基地?”画千骨又气又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你胡说!这溪水是大家的,凭什么说是你的?你还偷看我洗澡,我……我杀了你!”她伸手去摸岸边的衣物,却发现衣衫早已被东方御拎在手中,叠得整整齐齐。

      “姑娘别急啊,”东方御晃了晃手中的衣衫,笑容温润如春风,“我可不是故意偷看的。这样吧,我对你负责便是。从今往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护你周全,如何?”

      画千骨又羞又恼,却无可奈何,只能恨恨地瞪着他:“谁要你负责!快把衣服还给我!”

      东方御见她真的急了,便将衣衫放在岸边的平整石头上,后退了几步,背过身去:“好好好,我不看便是。不过姑娘孤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岭,多有不便,如今七杀殿四处搜捕幽冥骨传人,你这般模样,怕是极易引人注目。不如让我送你一程,也好有个照应?”

      画千骨上岸后飞快地穿好衣服,抓起身边的桃木剑就朝着东方御刺去:“登徒子!我杀了你!”

      可她根本不是东方御的对手,东方御身形灵巧地避开,如同闲庭信步,还时不时调侃她几句:“姑娘剑法虽快,却毫无章法,这般下去,怕是伤不到我,反倒会累着自己。”气得画千骨直跺脚,却偏偏追不上他。两人追逐打闹间,画千骨不小心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东方御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她,两人距离瞬间拉近,画千骨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混合着草木的清新。

      “姑娘,小心点。”东方御的声音低沉了几分,眼中的戏谑渐渐褪去,多了一丝认真。他的掌心温暖有力,稳稳托住她的腰肢,力道恰到好处,既不让她摔倒,又保持着分寸。

      画千骨脸颊发烫,连忙推开他,转身就走。可东方御却一路跟着她,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来历——自称是游历四方的书生,略懂些防身术,此次也是要前往长留山,想趁机见识一下上仙风采。他还承诺会帮她躲避七杀殿的追杀,护送她顺利参加入门考核。画千骨起初不肯理会,可架不住东方御的软磨硬泡,加上她确实孤身无援,心中也明白有人同行更为安全,便默认了他的跟随。

      两人刚踏入瑶歌城,就被一阵清脆却带着傲气的女声拦下:“站住!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瑶歌城街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画千骨抬头望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位身着鹅黄罗裙的少女,容貌娇美,鬓边簪着珍珠步摇,行走间珠翠叮当,眉宇间却带着几分盛气凌人。她身后跟着两名佩剑侍女,一身劲装,眼神锐利,一看便知出身不凡。正是蓬莱岛主霓千丈之女霓漫天,此次也是为了参加长留山入门考核而来瑶歌城置办物件。

      霓漫天的目光落在画千骨身上,见她衣衫陈旧、面带尘霜,指尖还沾着草叶与泥土,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看你这穷酸模样,莫不是山野间的孤女?也敢来瑶歌城闯荡?小心被人骗了去,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画千骨攥紧了衣角,指尖泛白,指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她不愿与人争执,只想尽快办完事情前往长留山,便侧身想绕道离开。可霓漫天却不依不饶,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语气带着几分施舍般的傲慢:“怎么?我说错了?看你身边这书生油嘴滑舌的样子,指不定是哪个江湖骗子,你还傻乎乎地跟着他,真是愚蠢。”

      “这位姑娘,说话还请留几分余地。”东方御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画千骨护在身后,笑容依旧温润,眼底却掠过一丝冷意,“我与小骨相识一场,她心地纯良,只是孤身求学不易。我护送她前往长留山,并非你口中的骗子。倒是你,无故拦下他人,出言不逊,未免有失蓬莱仙岛的风范。蓬莱仙岛向来以‘礼’闻名六界,姑娘这般做派,怕是会让人笑话。”

      “你敢说我?”霓漫天气得柳眉倒竖,手中的丝帕攥成一团,指节泛白,“我乃蓬莱霓漫天,我爹是霓千丈!你可知蓬莱仙岛在六界的地位?竟敢在我面前放肆!”她说着,抬手便要对东方御动手,掌心凝聚起淡淡的灵力,身后的侍女也立刻抽出佩剑,摆出戒备的姿态。

      画千骨连忙拉住东方御的衣袖,轻轻摇头:“别动手,我们还要去办正事。”她转头对霓漫天道:“姑娘,我们并无恶意,只是路过此地,还请你放行。”

      霓漫天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画千骨,目光像针一样刺人,却在触及她眼中的坚定时,微微一顿。她嗤笑一声,声音拔高了几分,引来不少路人侧目:“办正事?就你这模样,能有什么正经事?我看你是想混入长留山吧?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长留山收徒何等严格,要的是根骨奇佳、出身清白之人,岂会收你这样毫无背景的孤女?更何况,长留山有黑子画上仙坐镇,何等清贵之地,哪容你这山野孤女玷污?”

      “长留山以修为和心性择徒,并非以出身论高低。”画千骨抬起头,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退缩,眼底闪烁着不屈的光芒,“我虽出身平凡,没有显赫的家世,但若论求学之心,我绝不比任何人差。我有想要守护的东西,也有一颗向善之心,定能通过考核,得到黑子画上仙的认可。”

      “好大的口气!”霓漫天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以为然,“等入门考核时,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真本事。若是输得一塌糊涂,可别哭着滚下山去,丢了我们求道者的脸,也别污了黑子画上仙的眼。”她说完,狠狠瞪了画千骨一眼,才带着侍女扬长而去,珍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留下一阵淡淡的香风与若有若无的嘲讽。

      看着霓漫天的背影,画千骨的肩膀微微绷紧,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前路必定会遇到更多这样的轻视与刁难,但她绝不会因此退缩。爹娘的嘱托、清虚道长的期望,还有心中复仇与守护的执念,都支撑着她必须勇往直前。

      两人找了处僻静的破庙暂且落脚,庙外是喧嚣的市井,人声鼎沸,庙内却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借着微弱的月光,画千骨再次翻开了那本《六界全书》,泛黄的纸页上,字迹已经有些模糊,边角也因常年翻阅而磨损,她却看得格外认真。原本想找找长留山的入门考核之法,看看有没有需要提前准备的地方,指尖却无意间划过一页记载,再也移不开眼。

      “异朽阁……”她轻声念出这三个字,心脏猛地一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书页上清晰写着:“六界之中,有一异朽阁,隐于瑶歌城深处,阁主异朽君,通古今、晓未来,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凡有求于异朽阁者,需以自身最珍贵之物为价,交换所求答案或心愿,纵是逆转生死,亦有一线可能。”

      逆转生死!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她心中积压已久的绝望。爹娘倒在血泊中的画面瞬间涌现——母亲后背被七杀殿的弯刀刺穿时,回头望向她的最后一抹欣慰笑容;父亲被数把兵器贯穿身体,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喊出的“骨骨,守住自己”;还有青峦山脚下那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爹娘冰冷的尸体再也不会回应她的呼唤。

      这些日子,她见过太多冷眼,听过太多非议,唯一的支撑便是为爹娘报仇、守住蜀山的基业。可报仇之后呢?爹娘终究是不在了,那些温暖的过往,那些细碎的关怀,那些灯下缝衣、山间采药的日常,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若是异朽阁真能让爹娘死而复生,就算付出所有,她也心甘情愿。

      她立刻起身,眼神中满是决绝,想要立刻去寻找异朽阁,却被东方御拦住:“小骨,夜深了,外面不安全,你要去哪?”

      “我要找异朽阁。”画千骨没有隐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既有激动,也有忐忑,“我想复活我的爹娘。”

      东方御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才缓缓开口:“异朽阁可不是什么好去处,传闻见阁主一面需付奇特‘门资’,且代价深重,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甚至可能被阁主夺取魂魄。我前几日在瑶歌城打探消息时,碰巧从市井摊贩口中听闻,异朽阁近日要的‘门资’是最鲜嫩的白萝卜——说是阁主突发奇想,要用来腌渍佐餐,寻常的萝卜还入不了他的眼,必须是水灵饱满、无丝毫损伤的。”

      画千骨愣了愣,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白萝卜?可我身无分文,哪里买得起?”自爹娘离世后,她一路颠沛流离,早已囊空如洗,平日里连果腹都要靠采野果、挖野菜,根本拿不出钱来买萝卜。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行囊,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清虚道长送的书籍,再也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

      东方御摸了摸下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买是买不起,但城郊有片菜园,主人家是个孤寡老人,看管不算严密。咱们深夜去‘借’几棵,神不知鬼不觉,既能凑够门资,也不算伤天害理。等你日后有了能力,再加倍补偿老人便是,到时候给她送些银两,或是帮她修缮房屋,也算是弥补今日之过。”

      画千骨面露难色,眉头紧紧蹙起。她从小被爹娘教导,不可偷窃,不可亏欠他人,要行得正坐得端。可一想到复活爹娘的渺茫希望,想到爹娘临死前的嘱托,想到那些再也无法重来的温暖时光,她便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后的坚定:“好……就听你的。”为了爹娘,这点愧疚与不安,她只能暂时压在心底。

      深夜,月色朦胧,洒下一层淡淡的清辉,将大地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两人趁着夜色掩护,悄悄摸到城郊的菜园。菜园被低矮的篱笆围着,里面种满了各种蔬菜,白萝卜长得格外水灵,缨子翠绿欲滴,萝卜身白白胖胖,埋在土里只露出一小截,一看就是异朽阁要的那种。画千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拔了三棵最鲜嫩的,刚要起身,却听到菜园外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伴随着苍老的咳嗽声。

      “谁在里面偷萝卜?!”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沙哑,正是菜园的孤寡老人。

      画千骨吓得浑身一僵,手里的萝卜差点掉在地上,以为要被抓个正着,心中满是慌乱与愧疚。却见东方御迅速拉着她躲到菜畦后面,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老人举着一盏昏暗的灯笼走进来,昏黄的光线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脊背微微佝偻,走路也有些蹒跚。老人四处打量了一番,没发现人影,只看到被拔起的萝卜坑,轻轻叹了口气:“这年头日子不好过,许是饿极了的可怜人吧。罢了罢了,几棵萝卜而已,不值什么,能救急就好。”说完,他摇着头,慢慢转身回去了,灯笼的光晕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两人松了口气,拎着萝卜飞快地离开了菜园。画千骨走在后面,回头望了一眼菜园的方向,心中满是愧疚,低声道:“等我以后有了钱,一定加倍还给他,还要好好报答他的宽容。我会帮他打理菜园,陪他说话,就像对待亲人一样。”

      东方御拍了拍她的肩,语气温和:“放心,等你复活了爹娘,有的是机会补偿。现在先去异朽阁要紧,别让老人的宽容白费了,也别辜负了自己的心意。”

      两人拎着萝卜,穿过瑶歌城寂静的街巷,往最偏僻的巷弄走去。巷弄尽头,矗立着一座与周围破败房屋格格不入的阁楼,阁楼通体漆黑,墙面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藤蔓上开着细小的暗红色花朵,散发着淡淡的异香。匾额上“异朽阁”三个大字扭曲如鬼爪,用暗红色的颜料书写,在月光下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阁楼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篮白萝卜,显然都是听闻了“门资”要求而来,想要向异朽君求助。

      队伍尽头,一名绿衣女子正挨个检查萝卜,她身着紧身绿裙,勾勒出玲珑的身段,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指尖轻轻捏着萝卜缨子翻看,稍有瑕疵便挥手让对方离开,神色冷淡而挑剔。轮到画千骨时,绿衣女子的目光却掠过萝卜,落在她脸上打量良久,眼神带着几分探究,仿佛能看穿她的心事。随即她对身旁的侍女低语了几句,侧身放行:“进去吧,阁主在楼上等你。”

      画千骨心中一惊,不明白为何绿衣女子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却也来不及多想,跟着引路侍女穿过九曲回廊。阁楼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幽深,处处雕梁画栋,却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静得听不到一丝人声,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侍女将她引到一座歪斜的塔楼前便转身离去,塔楼的楼梯年久失修,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坍塌。

      她硬着头皮推开门,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浑身冰凉——成千上万条舌头用红线悬挂在头顶,参差不齐,有的干枯发黑,有的还滴着新鲜的血液,舌尖甚至在微微颤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气,令人作呕。画千骨一阵反胃,转身想逃,却狠狠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姑娘,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一个温润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戏谑,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如同毒蛇吐信,带着致命的诱惑。

      画千骨猛地抬头,只见面前的男子一袭黑衣,衣上绣着暗纹三角图案,图案隐隐泛着红光。他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饿鬼面具,长长的舌头造型上还扎着细小的银钉,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正是传闻中的异朽君。她吓得连连后退,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嘴唇微微颤抖:“我不是来捣乱的,我只是想求您……求您复活我的爹娘!”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一股不屈的坚定。

      异朽君轻笑一声,声音像羽毛般搔着人心,却让人不寒而栗:“复活死人?这可是六界最难的交易,逆天而行,必遭反噬。小姑娘,你付得起代价吗?”他缓缓踱步到石桌旁坐下,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阁楼中格外刺耳。

      “我付得起!”画千骨立刻抬头,眼中满是决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只要能让我爹娘活过来,我的命、我的修为,还有我身上的幽冥骨,您要什么都可以!我一无所有,只有这些能拿来交换了!”

      异朽君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依旧带着戏谑:“坐吧。异朽阁的交易,向来是‘等价交换’,我不要你的命,也不要你的异骨——幽冥骨虽奇,于我而言,却无太大用处。你先说说,你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画千骨愣住了,坐在冰冷的石凳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爹娘留下的护灵玉碎片。碎片边缘粗糙,却带着一丝熟悉的温度,让她想起爹娘在世时的温暖。她最珍贵的东西……是爹娘留下的这枚碎片?是清虚道长的嘱托?还是与那位化名“墨冰”的救命恩人的短暂交集?想起当年青峦山那位白衣男子,他的清冷眉眼竟与传闻中的黑子画上仙有几分相似,那份救命之恩,她一直铭记于心。她想了许久,眼中渐渐泛起泪光,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最珍贵的,是与爹娘相处的记忆,是他们对我的牵挂和疼爱。那些日子,是我生命中最温暖的时光。如果需要,我可以忘记这一切,只求他们能平安归来。”

      异朽君闻言,发出低低的笑声,面具下的月牙眼似乎弯了起来,带着几分玩味:“有趣的小姑娘。你爹娘的魂魄并未散尽,只是被七杀殿的煞气困住,困在青峦山旧址,无法轮回,日夜受煞气侵蚀,苦不堪言。若想复活他们,需要集齐三样东西——忘川河底的引魂灯,用以牵引魂魄;长留山的断念剑碎片,用以驱散煞气;还有……你未来十年的喜乐。”

      “十年喜乐?”画千骨不解,眉头紧紧蹙起,眼中满是疑惑。

      “没错,”异朽君指尖轻叩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语气从戏谑转为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你需以十年内所有的开心、欢愉为代价,此后十年,你将只懂悲苦,不知喜乐,所有的欢笑都会变成煎熬,所有的温暖都会化为刺骨的寒意。哪怕是遇到让你心动的人、开心的事,心中也只会涌起无尽的悲凉。这样的代价,你也愿意?”

      画千骨没有丝毫犹豫,含泪点头,泪水终于滑落,砸在冰冷的石桌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我愿意!只要能让我爹娘复活,我不怕吃苦,十年喜乐又算得了什么?比起失去爹娘的痛苦,这点代价根本不值一提!”她想起爹娘惨死的模样,想起自己孤苦无依的日子,那些短暂的快乐早已被悲痛淹没,十年喜乐,对她而言,并非不可舍弃。

      异朽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随即取出一枚黑色令牌递给她,令牌上刻着复杂的纹路,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触手冰凉:“这是异朽阁的信物,集齐三样东西后,持令牌再来找我。记住,交易一旦达成,无论中途遇到什么,都不能反悔,否则不仅你爹娘无法复活,你也会遭反噬而死,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画千骨接过令牌,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爹娘重生的希望。令牌的冰凉触感从指尖传来,却让她心中燃起了熊熊火焰。她对着异朽君深深一拜:“多谢阁主,我一定会尽快集齐东西的!”

      转身离开异朽阁时,东方御正在门口等她,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温和的轮廓,如同谪仙。见她出来,他连忙上前,语气带着几分关切:“事情怎么样了?阁主答应你了吗?有没有提出什么苛刻的要求?”

      画千骨点了点头,将异朽君的要求一一告知了他。东方御闻言,眉头微蹙,神色凝重:“忘川河凶险万分,水下有无数冤魂厉鬼,还有千年水怪盘踞,寻常修士都不敢轻易涉足。而断念剑更是黑子画上仙的佩剑,常年伴随他左右,日夜受他仙气滋养,想要拿到碎片难如登天,甚至可能触怒上仙。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不如我陪你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他说这话时,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似有难言之隐,却很快被关切掩盖。

      画千骨心中一暖,这段日子以来,东方御虽看似玩世不恭,却屡次帮她解围,给了她难得的温暖与依靠。她正要道谢,却瞥见巷口闪过一道熟悉的鹅黄身影——正是霓漫天。想来她也是听闻异朽阁的传闻,前来打探长留山考核的消息,或是有其他事情求助。

      霓漫天看到画千骨和东方御,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傲气,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没想到你这孤女也知道异朽阁?不过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异朽阁的代价可不是你这种人能付得起的,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更何况,断念剑是黑子画上仙的佩剑,神圣不可侵犯,你也敢打主意,简直是自寻死路!”

      画千骨没有理会她,只是对东方御轻声道:“我们走吧。”她知道,与霓漫天争执毫无意义,唯有实力与行动,才能证明自己。

      两人并肩离去,留下霓漫天在原地咬牙切齿。她盯着画千骨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等入了长留山,定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孤女好看,让她知道什么是天壤之别,也让她明白,黑子画上仙那样的人物,绝非她能企及。或许,她还能趁机打探一下画千骨的底细,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来头,竟敢如此狂妄。

      夜色渐深,瑶歌城的灯火渐渐稀疏,只剩下几处零星的光点,在黑暗中闪烁。画千骨握紧了手中的黑色令牌,指尖传来阵阵凉意,眼中却满是坚定。她不知道集齐三样东西要付出多少代价,也不知道未来十年的悲苦会有多难熬,更不知道霓漫天的出现会给她的前路带来多少阻碍,可只要能让爹娘复活,她便无所畏惧。而这场与异朽阁的交易,不仅会改变她的命运,更会将她卷入六界更大的风云变幻之中,与黑子画、杀阡陌、夏紫萱、霓漫天的爱恨情仇,也将自此拉开序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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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4天前 来自:江苏
    文案

    幽冥疯批美人执念入骨,仙道魁首算计入局。“你是我杀生劫。”“那便同堕地狱。”

    核心看点

    疯批美人×禁欲师尊|强取豪夺|双向疯批|暗黑虐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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