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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自沈府归来后,你便有些异样的沉默。
晚膳用得不多,平日里爱吃的冰糖雪蛤也只浅浅尝了两口,便放下了瓷匙。玉生看在眼里,并不催促,也不多问,只是如常般为你布菜,将你碗里剔去刺的鱼肉堆成一个小丘。
夜色渐浓,他如常般在灯下看书,你却有些心不在焉,手里的绣绷半天也未落下一针。阿昭那双灼热的、带着不甘与执拗的眼睛,还有那个被玉生轻轻退回的、绣着并蒂莲的锦囊,总在你眼前晃动。一种陌生的、沉甸甸的东西压在心口,让你有些透不过气,却又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卿卿,”他温和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你抬起头,见他已放下书卷,正静静地看着你,“过来。”
你放下绣绷,依言走到他身边。他伸手将你揽入怀中,让你坐在他膝上,如同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童。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驱散了秋夜的微寒。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你的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雀儿。
他的下颌轻轻抵着你的发顶,声音从胸腔传来,低沉而令人安心:“今日在沈府,可是遇着什么事了?我的卿卿,从回来便像是丢了魂儿。”
他的语气里没有半分责备,只有全然的关切与包容。这温柔像一把钥匙,轻易便撬开了你紧闭的心扉。你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才闷闷地开口:
“玉生……阿昭他……他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斟酌着词句,带着困惑,“他送我那个锦囊,还说……里面是去年的桂花。”
你感觉到他轻拍你后背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那规律的节奏。
“哦?”他声音依旧平稳,“如何不一样了?”
“他说……那是他亲手绣的。”你抬起头,试图在他沉静的眸子里找到答案,“他还说,知道不如你给我的好……可他,他的眼神……”你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种让你心悸的专注,“他好像……很难过。”
你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他。你并非对阿昭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是那份突如其来的、沉重的“好意”,以及被拒绝后他眼中显而易见的受伤,让你感到无措,甚至隐隐有一丝莫名的负罪感。
玉生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仿佛早已洞悉一切。他伸出手指,轻轻将你微蹙的眉头抚平,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擦拭珍宝上的尘埃。
“所以,我的卿卿是觉得,拒绝了他,心里不安了?”他低声问,目光深邃如潭。
你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无尽的怜惜,与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他将你往怀里又拢了拢,让你能更清晰地听到他平稳的心跳。
“卿卿,你可知何为‘分寸’?”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你的不安,而是循循善诱。
你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譬如这园中的花,”他声音舒缓,如同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你我欣赏它,赞叹它的美丽,这便是合宜的‘欣赏’。但若有人因为喜爱,便想将它连根拔起,带回自己的庭院,全然不顾它是否愿意,是否适应新的水土,这便失了‘分寸’。”
你似乎有些懂了,怔怔地看着他。
“阿昭公子,”他提到这个名字时,语气依旧平和,没有半分贬低,“他赠与风筝、草编玩意儿,是故友之间的‘分享’,无伤大雅。但他绣并蒂莲,珍藏旧年桂花,便是越了‘分寸’。”他的指尖轻轻划过你的脸颊,目光专注而温柔,“因为他所求的,已非单纯的故友之谊,而是我的卿卿……无法回应的东西。”
他顿了顿,看着你似懂非懂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你已嫁我为妻,便是我的娘子。这世间,唯有你的夫君,才能名正言顺地拥有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喜怒哀乐,你的过去未来。阿昭的难过,源于他求取了不属于他的东西,这本就不是你的错,你无需为此感到不安。”
他的话语如同温润的水流,洗刷着你心头的迷茫与负累。
“那他……以后还会难过吗?”你小声问,带着一丝残留的忧虑。
玉生微微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淡然与慈悲。
“那是他的选择,他的功课。”他轻轻吻了吻你的发顶,“我的卿卿,只需记得,你的心安理得,比任何人的情绪都重要。以后若再遇着让你觉得不适、不知所措的‘好意’,不必勉强自己接受,回来告诉我,嗯?”
他将你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心,那温暖坚定的触感,仿佛将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了你。
“一切有我。”
你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和令人安心的气息,心头那点残存的迷雾终于彻底散去了。是啊,有他在,你什么都不必怕。那些让你困惑的、不安的,交给他就好。你只需做那个被他妥帖珍藏、无忧无虑的卿卿。
窗外月色皎洁,室内烛火温馨。他将你打横抱起,走向寝榻,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夜深了,我的卿卿该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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