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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
众人顺着梯子,依次爬上了树屋。
这屋子内部比从外面看要宽敞一些,陈设简陋,空气中弥漫着烂木头和灰尘的气味,几缕天光从门窗以及木板缝隙中流露出来,把空气中漂浮的灰尘照得清楚。
就在这浮光掠影中,她们一眼便看见了昏迷不醒的秦苑和郭彩亭。
“姐姐!”秦茗第一个冲上前。
南宫溯走上前查看,刚靠近便闻到二人鼻腔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臭味,不由得蹙起眉头。
秦茗急切地问道:“南宫姑娘,我姐姐和彩亭姐怎么了?”
“别急,只是被迷晕了。”南宫溯说着,动作利落地从她们鼻腔里抠出一点黄色粉末,放在鼻下仔细一嗅。
“这迷药的气味好生奇特,除了麻痹之效,似乎还带有一丝燥热之气。”南宫溯心中已然有数,“问题不大,施两针就能醒。”
“都来搭把手,把她们放平,我好施针。”南宫溯起身。
南宫溯和秦茗小心地抬起秦苑。另一边,季知临和月灼也合力将郭彩亭放平。
就在此时,一枚玉佩“哐当”一声从郭彩亭的怀中滑落
“仙君,是你的暖神玉!”季知临眼疾手快地捡起,触手生温,果然是那块能自行发热的灵玉,她惊喜地递给月灼。
“正是。”月灼接过,确认无误。
人与玉皆已找到,本是喜事一桩,季知临脸上的笑容却骤然凝固。
“等等...”她眉头紧锁,“会不会太顺利了...”
季知临心中莫名不安,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处处透着诡异,黑雾、幻阵、迷药,层层设障。如今却让她们如此轻易地救回了人,找回了玉?
“走!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季知临骤然喝道,心中警铃大作。
众人被她语气中的紧张感染,顾不上等南宫溯施针,手忙脚乱地便要抬起昏迷的二人。
“嘎吱——哐!”
就在此刻,树屋的门窗猛地自动紧闭,屋内瞬间陷入昏暗。
“该死!中计了!”季知临预感成真,怒骂出声。
紧接着,木板缝隙间传来“嘶嘶”轻响,一股浓烈刺鼻的黄色气体急速涌入,带着令人作呕的臭鸡蛋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密闭空间。
“不好!是迷烟!闭气!”南宫溯厉声喝道,手已闪电般摸出银针。她心中骇然,这气体的燥烈之气比先前粉末强了何止十倍,即便闭气,恐怕也会经由肌肤侵入!她立刻为自己刺入几针,封住要穴,强行抵御。
“撑住!我来为你们施针!”
然而终究晚了一步。季知临忽觉一阵恍惚,黄色浓雾在眼前旋转扭曲,木屋的轮廓开始颠倒,她努力想保持清醒,身体却不听使唤地软倒,最终昏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丝丝凉意将季知临唤醒。她艰难抬起眼皮,发现自己正躺在林间的空地上,身下铺着些干草,显然是被人从树屋里移出来的。
她挣扎坐起,见南宫溯正在为仍昏迷的秦茗施针。
“阿溯!是你救了我们?你没中招?”季知临又惊又喜。
南宫溯手下不停,应声道:“我都分析出那迷药的成分了,要是还能中招,以后也不必自称是鬼医谷的人了。”她的语气带着疲惫和后怕,“只是......那烟来得太快太猛,我只来得及护住自己。”
“月灼呢?”季知临急忙四下张望,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南宫溯面色沉重地摇摇头:“被抓走了。”
“什么!!!”季知临如遭雷击。
原来,从发现那黄色粉末起,南宫溯就已心生警惕。恶臭气体涌入瞬间,她第一时间屏息并为自己刺入银针,这才堪堪抵住药力。
她本欲救助其余人,一个黑衣人却如鬼魅般悄然出现,速度快得只留残影。南宫溯心知不敌,只得顺势趴下,佯装昏迷。
她偷偷睁着一丝眼缝,看到那黑影以极高的效率,逐个带走了月灼、秦苑和郭彩亭三人,还顺手带走了掉落在地的暖神玉。
听完南宫溯叙述,季知临心急如焚:“不行!仙君离不开我啊!她会冷的!”
南宫溯揶揄道:“你怎么还沉浸在‘仙君专用暖手炉’的角色里没出来啊?那黑影人连暖神玉一起带走了,月灼暂时冻不着。”
“那黑影人独独将她掳走,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季知临几乎要哭出来,“此人费尽心机设局,又怎会让月灼得偿所愿拿到玉取暖。”
南宫溯无奈道:“总之,我留意了那黑影离开的大致方向,等秦茗醒来,我们再一起去找。”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季知临猛地站起。
“你能不能别这么冲动?!”南宫溯一把拉住季知临。
此时秦茗悠悠转醒,一看姐姐不在身边,立刻慌了:“姐姐?我姐姐呢?!”
“你们两个都给我冷静点行不行?!”南宫溯看着眼前两个情绪失控的人,只觉得自己像只心力交瘁的老母鸡,无可奈何地护着两只躁动的小鸡崽。
待到季知临和秦茗情绪稳定下来,南宫溯这才领着她们朝黑影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走不多远,一阵低沉怪异、难辨性别年龄的话音传来:
“芜琼仙君,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你现在甚至不需要浪费捆仙绳,你基本上就是一个低阶修士,或者说是一个废人。”
三人匿声潜行,偷偷望去。只见月灼被捆仙绳缚在树干,她因为没有暖神玉又远离季知临,面色苍白,极为虚弱。而秦苑与郭彩亭则是双手被缚,高高地吊在树梢。
季知临焦躁欲冲,秦茗也按捺不住,南宫溯一手一个死死拉住,低声命她们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三人屏息凝神,不敢妄动。
月灼冷声问:“你装神弄鬼至今,究竟意欲何为?”
黑影人道:“不为了什么,好玩啊,想和你玩个游戏。之前布下的阵仗,你靠着那几个黄毛丫头侥幸过关。接下来这最后一场,只能你独自来玩。”
黑影人让月灼在玉和人质之间做选择。
月灼毫无犹豫选了人质,神色间一片寂然,仿若生死已置之度外。
黑影人嗤笑道:“这两个人值得你救吗?她们都是很蠢很蠢的人,为什么值得你拿珍贵的玉来换?”
月灼很坚定:“物件怎能与人命相提并论。”
“呵,真是人间大爱啊。其实很多人连物件都比不上,不过是蝼蚁。”
“这两个人,一个蠢笨不堪,为救祖母轻易被我诱骗,还将你的玉偷来献上。另一个如无头苍蝇般独自寻人,自投罗网。我让这对好闺蜜在此团聚,岂不贴心?”
“啧,倒是那秦茗......”黑影人咂了咂嘴,“我这幻阵本困五感、锁肉身,谁料她竟魂魄出窍,直指本源,像只不识趣的小虫偷偷钻进来。”
她饶有兴致地继续说:“只可惜,她的灵体太过脆弱,我只好略施薄惩,以激励她更进一步。你说,我是否诲人不倦?你们救她,反倒阻碍她修行了。”
季知临心中暗骂:将人魂魄困至疯癫,还美其名曰教诲,真是变态!
黑影人总结道:“此等庸碌之辈,不值你如此付出。”
月灼语气依旧冰冷:“你的话,未免也太多了。”
“月灼,你堂堂芜琼仙君,皇朝覆灭后,第一个飞升的地方仙门修士。竟然沦落到这般田地,一副要杀便杀要剐便剐的样子,连反抗都不愿意反抗。真是可笑。”
黑影人语带讥讽,“我只是想和你玩一个游戏,看看你有没有长进罢了。谁知你仍同往昔一般,总是做出最愚蠢的选择。其实,这破玉与这两人质,我皆不想要......”
“我想要的......”
黑影人声音陡然转沉,森森道:“唯你一人而已。”
话音未落,黑影人便欲上前掳走月灼。
三人交换一个眼神,同时暴起!
南宫溯右手一扬,数道银针破空而出,精准刺向黑影人几处大穴,令其动作骤然一滞。
季知临抓住这瞬间的机会,猛扑上去,从后方用双臂双腿死死锁住黑影人,裁影刀同时架上其咽喉,低喝:“别动!”
秦茗趁隙摸向黑影人怀中,迅速取回暖神玉,闪身至月灼身旁,将玉递上。
季知临和黑影人双双倒地,就在与黑影人身体接触的刹那,季知临感到黑袍之下传来一股异样的燥热。
“烫烫烫!!!”黑影人突然尖叫。
季知临能感到被她锁住的身体在疯狂扭动,那不仅仅是挣扎,更像是无法忍受某种极致痛苦。
她心下疑惑:我虽体热,但是怎么也称不上烫吧?
但既然黑影人恐惧,季知临便索性加力紧缚,厉声道:“怕烫是吧!那就赶紧放人!”
“啊啊啊!”黑影人惨叫出声,一只手胡乱抓向腰间剑柄。
“还不老实!”季知临见状,捆黑影人捆得更紧。
“呃啊——!”黑影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几乎破音。
南宫溯趁机上前,一把抽出黑影人腰间长剑,扔得远远的。
“放......放开我......”黑影人的声音因痛苦而扭曲。
“立刻放她们三个下来!不然活活烫死你!”季知临狠狠威胁道。
黑影人似已无心且无力抵抗,乏力地一挥手,树上绳索应声而解,南宫溯与秦茗赶忙上前接应照看。
“你究竟是谁?”季知临逼问。
“你先放...开我...呃...”黑影人气息紊乱,语不成句。
季知临见黑影人现在已无力反抗,便稍稍松懈力道。
谁料黑影人竟猛地挣脱,以鬼魅般的速度掠至长剑旁,一把抓起,踉跄着御剑而起,转瞬腾空。
“三个小鬼...咳咳...日子还长...下次,再和你们玩......”空中传来黑影人的话语。
“赶紧滚远远的!胆敢再来,看我不烫死你!”季知临冲着天空怒喊,随即急忙起身冲向月灼。
南宫溯厌烦道:“这人到底是谁啊?莫名其妙!”
季知临哼笑一声,自嘲道:“这残忍变态的性子,倒像我们魔窟里出来的。”
月灼缓声道:“但此人负剑,像是仙门中人。”
“仙君,那黑影人好像和你很熟啊,你认识此人吗?”季知临看向月灼。
月灼摇头,“认识我的人有很多,但是并不意味着我都认识她们。”
季知临一时汗颜,心下暗叹:好好好,名满天下果然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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