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的吻

　　灌了几杯烈酒，早玩得他妈都不认识了。于心海眼睛微眯着，美女把他的手用怀暖着，还不死心想来渡一口酒。

　　这人这张脸，就是亲一下倒贴钱也是够格的。

　　于心海顿住，瞧着不太满意地止住女人的脸，上上下下打量着，突然把人一推，也不要人扶，踉踉跄跄地去了卫生间。

　　“诶——美女坐着，别去动啊。”那边的人看着女人不知所措的样子，“他的老习惯了，别上去添乱。”

　　“呕——”于心海狼狈地扣着嗓子眼把酒吐了出来，他嘴角僵硬地上扬，完全控制不住地，在脸上带出一个微笑：那个他刻进骨子里，每隔一段时间尤其是酗酒后就会出现的笑容。这就是他给人家当狗的标记，他知道这很不该出现在林大少的脸上，但也不敢和心理医生说。

　　他前几次在林家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毫无疑问的，收获的全是厌恶和不理解。他们把这些负面情绪压的很好，但于心海看得出来：这不仅仅是对于家族形象的维持，更是对他这么一个难以委托重任才回家的“大少”的排斥。

　　没有耐心等他变好了，为什么不一回家就成为他们希望的样子呢？活该被放弃。

　　过了十多分钟，于心海才摩挲着脸上的肌肉回到包间，他若无其事地坐下，拒绝了女郎的靠近：“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啊，大家等着你回来继续嗨呢。诶哥们，说下你到底看上了谁呗，我们几个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说女人呢，一直以为你有点性，冷淡来着。等你多久了光是喝酒一句都不肯透露几个意思？”

　　“啊？”于心海努力想了想，才回忆起学委那张脸，比着女郎的脸描述半天最后泄气了，“算了我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好看，冰山一样怎么逗都没什么反应，就是不好搞。”

　　“你喝多了吧心海，哪有什么外貌描述不出来？还有，怎么可能能有女的看见你这条件不心动？而且你还说了人家家里大概率没钱，那肯定就是单纯的装，你去送个小包啊啥的万一就从了你了不是？”

　　“我没醉！”于心海呵呵拍了下桌子，引得哥几个纷纷侧目。他压低声音，语气有些急促，“我是说真的，她跟别人不一样。她看我的眼神，没有对金钱的渴望，感觉都不乐意看我一眼。”

　　没人把这话当真，圈里人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都觉得是于心海的夸张描述，没想过是人喝醉了下意思把想法说出口了。

　　“那你倒是说说，她看你的表情是什么样？”有人调侃道，语气里满是不信。

　　就是没有什么表情啊，还要怎么形容。

　　于心海愣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那双清澈的眼睛轻飘飘地掠过他的脸，以及一句越想越挑衅的“谢谢”，他把话咽下去，恶狠狠地又闷一口酒，旁边女郎立刻殷切地递来一杯。

　　草啊，越说越烦，现在恨不得把晏云乐拉在这里让哥几个看看。

　　*

　　这次喝完酒就被林妈揪着回了别墅，劈头盖脸就是“马上都要高考了你还在酒吧？你到底一天在想些什么？”“我们是看着你高一成绩还行才不管你，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雷声大雨点小，于心海知道他母亲就是作秀，给这个家里唯一对他有点在乎的奶奶看，也就配合地挤了几颗眼泪出来“痛哭流涕”地忏悔了半个小时回到没有一本书的卧室里“开始学习”了。

　　结果是来真的。

　　林家向学校申请让于心海留在家里复习，等到了高考那几天再去参加考试就行。校方也觉得于心海就是百日誓师大会回学校一趟就已经惹出了不小的麻烦，生怕宝贝苗子晏云乐再被这混账东西骚扰，忙不迭地给林家迅速开好假条送这混世魔王回了家。

　　于心海也不想回学校，反正去了也没什么用，他也不想学习。但是林家已经给他报了高考的名了，还派了一位老管家守着于心海不让出门到处跑，说是最后几十天还有得救，作为林大少再怎么也不能成绩太难看。

　　被林家管着不让喝酒不让玩手机简直无聊得想跳楼。

　　算了，学就学吧。

　　林家不是让他自学，而是每一科都请了金牌老师来家里给于心海进行专门的训练，每天六点起床一直学，除了必要的进食和其余生理活动外严禁于心海发散注意力。于心海高一可是评过奖学金的人，疯了两年喝酒脑子也没完全坏掉，加上高强度突击学习的环境下，他的进步就连前来辅导做好心理准备的老师们惊叹连连。

　　“大少还是可以的，今天的物理小测比上一次起码进步了十多分，要知道这期间只是间隔了三天啊。林夫人，您放心，还有几十天，依据大少的状态完全是来得及的。”

　　“林夫人，大少……”

　　于心海确实聪明，他听过例题就能举一反三，不过几十天的突击他已经能够从300多上500分了，林夫人本来已经对他不抱希望了，听到这些消息还是有些惊喜。

　　她想和于心海说说话：“杰生啊，最近学习的状态很不错啊，你的老师们都夸你呢，那之前为什么不好好学习呢？”

　　你们之前他妈的管过我吗？

　　于心海懒懒地，像是没接收到林妈的话：“啊？是叫我吗，我最近好得很。”

　　林夫人秀眉皱起，发觉这野孩子油盐不进：“杰生？”

　　于心海说：“我再学就死了，我好难受我想吐血。”

　　他感受到的家庭氛围一直是窒息的，原先在于家情感最需要得到引导的那些年每天提心吊胆害怕于爸踹门拿钱去赌博，然后还要哄着于妈不要哭万一明天生活就变美好了，但是于妈懦弱无能，这辈子最有用的时候就是把钱给了他让他离家远点。

　　回了林家每天低声下气害怕一笑就引来于爸呵斥，他高一那点成绩被从小就被精心培养长大样样精通举止优雅的兄弟们比得什么都不是。所以在哪都不被认可，在外面还要假装潇洒，现在突然加戏温情剧本，都去他妈的吧，没有陪演的精力和义务！

　　林夫人看着于心海那副满不在乎却又带着深深疲惫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这个孩子心里有伤，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触碰那伤口。作为生意人每天的时间就是金钱，能够过来假惺惺地关心几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还没能得到收益，她也同样心里有火。

　　随他。

　　于心海望着林夫人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满不在乎因为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态度很不妥，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对这个家庭的抗拒。

　　今天刷了五套题实在是累死，感觉大脑在一抽一抽地疼。于心海爬进被子里想要睡觉。然而，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晏云乐的样子。

　　也不是突然吧，于心海周围这么多人，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总是一惊一乍，两极分化严重：不是纯粹的不喜就是纯粹的讨好。

　　而晏云乐不一样。无论于心海怎么挑衅，她都平静地接受地无视掉，感觉是另一种难以言喻的回应挑衅，还有那句淡淡的“谢谢”，就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

　　应该是最近烦死了的原因吧，于心海突然就很想看晏云乐那张脸变得无措惊慌起来会是什么样子，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女生如此在意，甚至到了现在这种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

　　草啊，到底在谢什么？他于心海也是有病，人家一句话能够揪着不放这么久。

　　哦，上回不是说了要调查晏云乐家里情况来着？居然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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