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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光
从昨夜起的种种异样,无不表明沈野绝对不是个普通的混子,也并非是村里人所传的懒汉。
肚兜、胭脂、信鸽、屋里的大箱子,都是汉子从村外带来的东西。
还有眉毛上的疤。
以及汉子的身上似乎也有不少伤,夸张地陈横在那身黝黑的腱子肉上。
陆宁昨晚隐约见过一些。
事情完全超出预料,可陆宁也没有抽身的余地,昨夜他已经丢了身子,一年后还将落入更糟糕的境地。
不管汉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来狎.昵新寡堂嫂,陆宁都无暇计较。
他没有更多可以失去的了。
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汉子身高腿长,没一会就从后院绕到前门,推门进屋。
陆宁抬眼望去,就见沈野在门口脱下外衣,随后去了灶台边。
“你去床上坐着。”沈野见陆宁站在窗子边上,先招呼了一声,“我烧了热水,你等着洗漱。”
说完他便弯腰掀开锅盖,过于高大的身形让巨大的铁锅显得像小炉一般,汉子的大手稳稳地拿起水瓢,三下五除二地打起水来。
实在过于勤勉,也过于殷勤了。
陆宁抿了抿唇,踩着有些发软地步子,立马跑到沈野身边,道::“不必,我自己来。”
他一伸手,发现沈野已经打完水了,递过来的直接是个气腾腾的杯子。
并且还是个很漂亮的杯子。
梅花暗纹的,料子像白瓷,摸着光洁润手,又有很多细腻的纹理。
一看就是个很贵的东西。
但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些陶罐瓦罐,独独他手里这一只特立独行,像是凤凰落进了鸡窝里。
陆宁微微一愣,汉子已把杯子仔细赛进他手里,转眼又递了个让陆宁更发愣的东西。
一个扁长的竹柄,前头寸许的地方生着细密的毛,工艺瞧着很精致,手柄上还有雕花。
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就是县城里的商铺都没这东西卖。
陆宁很轻地攥着竹柄,生怕手上的薄茧会把这东西磨坏。
他没有漱口,而是垂着脑袋,低声道:“晚些……等天黑了,我得回去。”他补充道,“相公那边断不了香火。”
沈野眉头微微一蹙,显然对陆宁要回去这事儿不太满意,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早上没人的时候,我去你家给堂兄续过几把香,不必过于牵挂,等夜深我就送你回去。”
陆宁心里放松了些,汉子早上没把他叫起来让他回家,多少叫他有些不放心,生怕混子除了夜里出尔反尔,还要做更多让他难办的混事。
他和沈野私会这事若是被穿出去,对沈野来说不算什么,对他一个新寡却是灭顶之灾。
“夜里不必送我,被人看见,不好。”陆宁道。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习惯了哄人,总是绵软温存的,再铁石心肠的人被这么漂亮的人儿温声一哄,都会软下心来。
但夜里让一个与他约会的哥儿独自走夜路回去,却不是能被哄让步的问题。
沈野嘴唇动了动,想要反驳,却又抿起唇,一副深沉难测,沉默寡言的模样。
两人在灶台前立了会,沈野突然道:“这是牙刷子,京城贵人都用这,和柳条一样,沾了牙粉就能洁齿。”他把牙刷从陆宁手里拿回来,“我来。”
汉子打开一个瓷罐,里面铺满绿色的牙粉,苦香的草药气息溢出。
陆宁低头看着汉子那张粗糙黝黑的手,捧着精贵至极的小东西,用起来却毫不含糊,也不心疼,牙刷沾了水便卷起满满的绿粉。
然后直接怼进了陆宁嘴里。
陆宁:“!”
汉子就这么帮人帮到底,代陆宁刷起牙来。
刷毛柔软细腻,在陆宁嘴里轻轻地扫,浓郁清新的甚至带点甜腻的牙粉在嘴里散开。
是与柳条沾盐截然不同的体验。
陆宁下意识就想起他昨夜和沈野接吻时的感觉,也是这么一股很香的味道,沈野那口牙也分外洁白。
原来就是牙粉。
沈野帮忙刷牙的动作不像昨夜脱了衣服时那般蛮横无度,这会儿穿上衣服又勉强人模人样了,连动作都透着一股珍惜的轻柔,像是很怕把哥儿娇嫩的嘴给碰坏一般。
陆宁没让沈野代劳太久,回过神来之后立即抬起手,想从沈野那里拿回牙刷。
十指相触,陆宁扒了两下,汉子才满满放开手,眼睛却依然胶着在寡夫郎的嘴巴上,呼吸微微重了,像是光看着这张嘴,都能看出邪念来一般。
即便昨夜刚肌肤相亲过,陆宁也不想招惹一头年轻的野兽。
他抿着唇,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让沈野这样了,很快又很仔细地低头把牙刷了,漱了口想去门外吐水。
沈野已经递了个碗上来:“外头冷,你吐这儿。”
简直比陆宁伺候沈生还细腻。
陆宁看了那碗两眼,捧过来吐了水,沈野又拧了帕子给陆宁擦脸,大手直接裹着热烘烘地毛巾在陆宁脸上轻柔地擦,帕子掀开后,陆宁本就纤薄的皮肤被烫得更是娇艳,连眼尾都像是红了一些。
末了,沈野还摸出一罐香膏来,帮陆宁搓在脸上。
与身体上的香气如出一辙的梅花香散开。
此前二十年,陆宁从没觉得自己还能变得这么香过。
被白白睡了,没得到种子,却得到精贵的招待。
很坏的混子,又并非全然的坏。
是这简单的村落,陆宁二十多年贫瘠的人生,很难看穿的好坏。
脸上被擦得油润,肌肤无比细滑,陆宁垂着眼儿,低声道:“谢谢,沈野。”
汉子尚且沉溺在起床后的温情里,哥儿被他侍弄得娇贵整洁,身上全是他的东西留下的痕迹,就像昨夜一样。
他喜欢这种感觉,也喜欢如今在灶头前和陆宁一起进行寻常的洗漱与对话。
就好像他们是真正的夫夫一般。
然而哥儿的一声谢谢,还是像平地惊雷一般在沈野的耳朵里炸开。
哥儿是个心思重的,从来不多话,总是静默地站着,将心事忍住,如同一座真正的观音相一般。
这会儿却叫了他的名字,还和他说了谢谢。
沈野难免心旌摇曳。
尾巴翘得更高,但这不是沈野能控制的。
嘴角也翘了起来,但这个能控制,年轻汉子沉稳地压着嘴角,道:“谢什么。”
谢谢是感激同样是客套,沈野喜欢,又不那么喜欢。
沈野想了想,又觉得果然还是喜欢的,夫郎如今在灶台前,因为他的些许讨好,就松弛了许多,成了一副不如何防备的任人采撷的模样。
孤男寡郎独处一室,这太容易勾起汉子的旖念。
沈野呼吸微重,一把扣住寡嫂的腰肢,把人放到灶台上,视线平齐,也让两人的唇瓣离得更近。
“真要谢我?”他鼻腔里溢出一点不稳重的笑意,“那不如给我个赏。”
陆宁惊讶地睁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汉子的吻就落了下来。
不过没落到他的唇上,陆宁避让了一下。
毕竟现在还是光天化日,还在灶头前,陆宁身上还穿着孝衣,身体已经快过理智,想要逃离这样过于悖逆的行为。
汉子却从来都是霸道又不管不顾的,温情和粗鲁在他这里像是可以同时存在,他会在堂兄牌位被摔时沉默地帮忙拾起,也会临夜翻窗进入新寡的家中。
爱与欲本就是重量等同的东西,或许有些人会因爱而克制欲,对沈野而言,这本就是互相催长的野草与火焰。
唇瓣未被汲取,吻在避让时落到了鬓边的孝巾上,粗糙的口感入唇,又带来更加汹涌的背德滋味。
汉子睁着眼,能看到孝巾遮挡的半白视野里,哥儿仿若被仙雾笼罩般光彩照人,又纤眉微蹙,连孕痣都躲躲闪闪仿若冬日。
漂亮,圣洁,隐忍,仿若正在受到玷污的仙人。
而沈野要的,就是把人宠到天上,又拉下泥潭,与他厮混苟合,做他一人的野狐仙。
孝巾并未阻挡汉子的亵渎,反倒叫人直接把布料叼起,拖曳出白而黏腻的湿痕,沿着寡嫂雪山般秀丽的鼻梁继续攀吻、滑落。
大手轻而有力地拦住不停后退的人儿腰肢,把人揽成了一枚倒挂的轻颤的新月,横在了灶台上。
似乎尚且带有香烛香气的白布被含吮得脏污,沉甸甸地,彻底地被哺进未亡人嘴里。
唇齿相接,明显的异物感被舌尖感知,白布阻隔了紧密地相触,却让道德的谴责更加鲜明。
陆宁的眼瞳立即震颤起来,他试图后退避让汉子的吻,却始终不敌汉子的力量与索求,人已彻底地靠在了灶台后的墙上。
窗缝让光芒有了形状,一长条散着光晕落到陆宁琼洁的脸上,照亮他眼尾倏然凝聚的晶莹与红艳,以及凌乱的蹭湿的发丝与孝巾。
汉子的身形也随着夫郎的下腰而低俯,光将他眼里地欲求也照得晃亮。
一具过于年轻,也过于勇猛的身体落在陆宁的身上。
就好像昨夜一样。
“不,别……”
陆宁呼吸急促,舌尖如同回应一般将不该在嘴里,也不该混入私相授受里的布料向外推挤,却被更加用力地顶入,卷进无法逃离的纠缠。
他的腰肢被汉子握得滚烫,后背贴着墙面格外寒凉,灼热的吻扩散开牙粉的香气,浓郁苦香地纠缠在一起,让陆宁分不清它来自于沈野还是自己。
彻底纠缠在了一起,像是本就是紧密的整体,你我不分。
吻在阳光下像是被无限延长,暴雨般打湿洁白的孝巾,也打湿未亡人的肌肤,雨水顺着秀丽的下巴蜿蜒淌过喉结,没入衣襟。
到处都湿漉漉的。
孝服下摆的腿肉被挤压,感觉到了如心跳一般的生机。
陆宁眼角沁出一滴呼吸急促地泪,手掌攥紧了沈野的衣襟,素白手背上经络青翠。
“别在这里……”他很轻,很无力地道。
至少别在这里,别穿着孝服。
“去床上。”
关上门,关上窗,捂住嘴。
就像回到足以遮掩一切错误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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