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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朝年知秋说话的这个丫鬟名为如意,是大夫人谢淑君跟前伺候的一等大丫鬟,如意伺候谢淑君的时间不短,当然知道谢淑君对年知秋是什么态度,才有现在恶劣的态度。
见到如意这副得意张扬的嘴脸,小梅十分愤怒,站出来训斥,“你这是什么态度,见到国公夫人居然这般无礼,你有没有规矩。”
谢淑君轻视年知秋是小门小户出身上不得台面,不过是得好运气被陛下赐婚才能进国公府,如意在谢淑君面前耳濡目染,对着年知秋态度上也是轻蔑的,姿态十分嚣张,她扬着下巴说道:“国公爷来这里还需要敬着几分,国公夫人自然也是这个规矩。”
这话外的意思便是大夫人都不把国公爷放在眼中,你这个国公夫人算什么东西。
小梅气得全身发抖,一个丫鬟居然敢如此羞辱年知秋,简直就是嚣张狂妄!
年知秋眼中冷芒乍现,“你说话没有规矩,小梅上前给我掌她嘴!”
如意被年知秋的目光吓得后退两步,国公夫人看上去漂亮纤弱,气势如同出鞘的利剑,寒芒四射,震慑地如意心中生出几分惧意,她嘴巴开始打结,“我我是大夫人的人,你们没有资格打我……”
年知秋背脊挺直地站立着,容貌如芙蓉花娇艳,气质如同寒雪中的冰梅,两着相融,叫她的姿容可远观而不可冒犯,“你是丫鬟,我是国公夫人,我为什么没有资格打你?”论气势这块,年知秋就没有输过人,岂会被一个丫鬟唬住。
如意这时窥见国公夫人的威仪,嚣张的气焰逐渐变小,但她是大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府中没人不敬着喊一声如意姐姐,便是这份得意让如意失去认知,态度上对年知秋没有尊卑,“你要是敢打我就是在打大夫人的脸!”
一般的新妇听到如意这话,自会因为害怕婆母对如意毕恭毕敬。
年知秋不吃她这一套,她盯着如意,眸光锐利,如意心头生出一股子寒意,这股寒意遍布四肢五骸,让她打一个冷颤。
“你是什么东西能代表母亲的脸面,好一个尊卑不分的玩意,看来是母亲对你太宽容,助长你的气焰!”
如意被年知秋这一番凌厉的话吓的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年知秋跟前,她下颌打颤,话不成句,“你……我……奴婢……”
“小梅,给她掌嘴。”
如意瞳孔骤缩,四肢害怕得抖动起来,饶命二字哽在喉咙处怎么也喊不出来,她没有想到这位外表看起来漂亮柔弱,丝毫没有攻击性的国公夫人是如此的气势慑人,手段狠辣,她想要羞辱打压对方,实际上是踢到铁板子上。
小梅站出来,大声应年知秋的吩咐,“是!夫人!”
如意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个丫鬟,而站在她面前的这位出身再怎么不显赫,也是陛下赐婚,国公爷八抬大轿迎娶进府的国公夫人,国公夫人想要她的小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想通的那一瞬间惧意爬上脊背,四肢发软,混身都使不上力气过来。
小梅是万没有想过打人,只是想责骂下对方,可是想到如意嚣张的嘴脸,分明就是不把她家小姐放在眼中,不让她长教训岂不是纵长她在年知秋跟前嚣张的气焰,小梅心中瞬间来一股子勇气,小姐这般精致貌美,偏要嫁进国公府四处受气,她得为小姐出口气,抬手把袖子往胳膊上一撸,抓住如意的衣领,“啪”的一声,巴掌用力地扇到小梅的脸上,小梅先前面对如意有多憋屈多郁闷,这一巴掌甩下去就有多爽快多舒畅。
如意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丫鬟就敢嚣张到她们小姐,这国公府难不成高贵到连丫鬟都可以到主子跟前嚣张,呸!
越想越恨,小梅又连甩两巴掌。
年知秋看着小梅扇巴掌的气势都有些刷新对小梅的看法和印象。
她还以为姐姐身边的丫鬟都是比较柔弱,原来小梅对姐姐这么忠心,这咬牙切齿的劲头隔着巴掌都让年知秋感受到。
如意身体软绵绵的被小梅拎着衣襟甩几个巴掌,脸颊火辣辣的疼,生平都没有这么委屈过,惧意,屈辱,羞恼交织在一块直冲如意的脑门。
她先是假意求饶,“国公夫人,是奴婢冲撞你,你饶过奴婢吧。”
年知秋不知对付过多少敌人,轻瞥一眼就识破如意的假意。
小梅见如意求饶微停住动作,抬眼朝年知秋看过去,想知道年知秋是个什么意思,是否还接着继续打。
年知秋脸色疏冷,左右是得罪透底,她还怕一个丫鬟不成。
小梅接收到年知秋的目光,继续接着打,她又扇如意两耳光。
如意看向年知秋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嘴角被小梅扇得带出血丝,她怨恨地对年知秋说道:“大夫人会为我做主,你打了我,她不会放过你的……”
年知秋看着如意无能狂怒只能搬出大夫人谢淑君吓唬吓唬她。
她是不想得罪这位婆母,但是并不代表她选择接受谢淑君的欺凌,甚至连一个丫鬟都能嚣张到她跟前,要她忍受这些欺凌,还不如跟这位婆母撕破脸的。
谢淑君今日刻意刁难不也是为看她失去威望,让全府上下都不把她这个国公夫人放在眼中么?
今日放任如意,后日就有别的丫鬟敢这么对待她。
如意一声声惨叫,院中其他丫鬟仆从都探着脑袋瞧着这一幕,这位国公夫人是不是得失心疯,她怎么敢来大夫人的院中打人,打得还是如意。
各丫鬟仆从心思各异,如意平日仗着大夫人的威望,没少欺负院中的其他丫鬟,见如意这么狼狈,有的幸灾乐祸,也有的跟如意没什么关系,只是看戏。
这国公府最不缺的就是戏台子。
不过年知秋这副架势确实把其他人给唬住,倒不是年知秋有什么威望,只觉得她疯,连如意都敢打,他们要是敢上前挑衅这位新国公夫人,说不定比如意更狼狈。
他们在看如意的好戏也在看年知秋的好戏,这位国公夫人真是目光短浅仗着自己的身份就敢在大夫人院中嚣张,只怕是以后不想在国公府过安生的日子。
这番动静惊动屋内的人,有人掀帘出来。
李时珠踏步出来,正巧看见小梅往如意脸上甩最后一巴掌,打得如意直接趴在地面上。
女子眉目清雅,一头乌发梳成精致的发髻,点缀着珠翠,内里穿着淡粉色的绸裙,外面罩着一件红色的狐毛皮裘,莲步轻移,身姿婀娜,华贵优雅。
年知秋默默打量,暗自思索女子的身份,大夫人不可能这般年轻,倒是大少夫人李时珠时常侍奉在大夫人谢淑君跟前,深受谢淑君的看重和信任,国公府后宅诸事都是这位大少夫人帮忙着打理,大夫人谢淑君只是捏着管理后院的总权力,简而言之地来说,李时珠是大夫人的得力干将。
李时珠在年知秋跟前停下来,露出一个温婉客套的笑容,也打量着这位新进府的国公夫人。
年知秋眉目精致,眼眸清凌,肌肤白皙透亮,透着健康莹润的粉,眸光流转,惑人心神,灰白色的皮裘被风吹得摇曳,身段纤细高挑,丰约有度。
姿容十分了得,李时珠惊艳之下心中生出几分忌惮,用力捏紧手中的帕子。
李时珠目光微移,落到趴在地面上的如意身上,心中忌惮散去几分,愚蠢冲动,就算姿容惊艳也不过是国公爷的玩物。
她目光柔和安静地看着年知秋,抬手拉年知秋的手,“素言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丫鬟怎么招惹你?一大早上闹成这副样子?”
年知秋眉头微敛,这女子笑吟吟的,却让她心里生出厌恶和反感,那一声脆生生的素言妹妹更是叫得她恶寒。
有关系血缘的叫姐姐妹妹,同做一个男人的女人的叫姐姐妹妹。
这一声素言妹妹叫得真是让人见鬼,既然没有尊敬,又十分荒唐。
李时珠是大少夫人,她是国公夫人,隔着这些东西怎么就和她扯上姐姐妹妹。
年知秋的眸子沉了沉,这位大嫂是在跟她暗示什么吗?
想起李时珠的夫君,也就是江澜序的大哥病死,李时珠目前是寡居的状态,又联想到江澜序晚上对她的说的话,以及床上的界限,莫不成江澜序和他这位大嫂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她远在边疆就听说京城世家贵族之间有许多龌龊事,那些权贵看似外表光鲜亮丽,实则内里肮脏不堪令人作呕,年知秋觉得有些恶心。
年知秋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回来,幸好她没有想和江澜序发展并且留在这里的打算,也幸好姐姐没有嫁进来,卷进这种令人作呕的关系,受如此折磨比叫人去死还绝望。
她态度冷冷,“你我并没有血缘关系,这一声妹妹不敢当,大嫂还是唤我一声国公夫人吧。”
李时珠目光平和地望着年知秋,并不接年知秋的话,而是去问趴在地面上,双颊发肿,嘴角流血的如意,“你因何事冲撞二少夫人?”
如意看见李时珠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跪爬到李时珠跟前,模样可怜凄惨,“奴婢只是给二少夫人传话,说是大夫人要休息暂时不能进屋敬茶让她在外面等片刻,二少夫人听完后觉得是奴婢无礼,便让她的丫鬟掌奴婢的嘴子……”
如意的话说到后面几乎哽咽。
小梅咬牙切齿地看着如意,只恨自己刚才打她没用尽力气,让她还能张嘴把黑的说成白的,往她家小姐身上倒脏水。
李时珠主人家的姿势,大度宽容地责骂如意,“必定是你态度不好,才叫二少夫人觉得你无礼,你这巴掌挨得活该,还不快向二少夫人请罪,不然看母亲惩罚你。”
年知秋看李时珠暗自思忖,李时珠以这副姿态给丫鬟训话,好似她才是正儿八经的国公夫人一般,衬得她想个蛮不讲理的妾室一般,再观院中其他丫鬟仆从看她的神情,年知秋知道这些人都把她当成笑话,李时珠故意这般姿态把她架起来,显着她这位大少夫人的宽和威望,而自己则是个小丑,这是大夫人和江澜序给李时珠的底气。
如意顺着李时珠的话跪在年知秋跟前,模样狼狈,连连磕头,“二少夫人,奴婢知错了,求你饶过我吧。”
李时珠转头对着年知秋笑着,“好了,素言妹妹,这毕竟是母亲的丫鬟,你就饶过她这一回,省得闹到母亲跟前,惹母亲不开心。”
她几句话轻拿轻放,只是责备如意,将如意对国公夫人的冒犯归咎为小过错,还让年知秋吃了哑巴亏,年知秋只能暗自在心里记一笔,口齿这方面她要向李时珠学习,今日不敌李时珠,往后她会慢慢学会,有的是机会寻回气场。
年知秋也学着李时珠唇角挂上笑容,“那时当然,我自然会给大少夫人和母亲脸面,只是丫鬟还是管教的严格些,冲撞到国公爷面前,国公爷可就没有我这么好的脾气。”
她这话一出,李时珠和如意的脸色纷纷一变。
年知秋这一笑,眼中光芒潋滟,光彩夺目,李时珠站在她身边黯然失色。
看着她们的反应,微挑着眉头,江澜序的名头还是很能唬人的。
管李时珠怎么暗戳戳恶心她,她才是名正严顺的国公夫人,江澜序就是不喜欢她,看在是皇帝赐婚的份上也得敬着她不是。
拿他的名头拿出来压人是她作为国公夫人的权力。
李时珠嘴巴的笑意收敛几分,恼恨年知秋这般无脑愚蠢,还十分不要脸,居然敢拿国公爷和她比较,她配吗?
“素颜妹妹说的是,这丫鬟不懂规矩,罚她三个月的月钱,让她长个教训,妹妹别恼,随我进屋吧,母亲可是盼着见你呢。”
年知秋觉得她们这些人的语言艺术实在高超,把死的都能说着活的,大夫人不见得盼着她,恨死她是有可能的。
她跟在李时珠身后进屋,撩过珠帘,谢淑君已经在扶手椅上坐好,她上身墨绿色的褙子,下身是米兰襦裙,低调着透着华贵,面容更是保养得极好,肌肤紧致,眼角就是有皱纹也是岁月的添妆,目光冷清地看着她,年知秋终于见到她这位婆母,她走上前朝谢淑君行礼,“母亲,儿媳来给你敬茶。”
谢淑君轻轻冷哼一声,“那你倒是要好好敬,叫我知道你的诚意。”
李时珠则是默默走到谢淑君身旁站着,两人这副姿态,年知秋觉得自己像是个犯人一样,等着这两人批判。
谢淑君朝身边的丫鬟挥挥手,丫鬟端着一盘茶水上前,亲自将茶杯递到年知秋手上,年知秋端着茶杯,心中预感不好,下一秒丫鬟提着茶壶往茶杯里面倒水,滚烫的茶水冒着热气,升腾起白雾,滚烫的茶水透过茶杯直抵肌肤,年知秋眉头一皱,再观李时珠,谢淑君,端茶水的丫鬟,都透着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她们这是故意的。
年知秋手一抖,杯中的茶水直泼谢淑君面门,她佯装甩袖拦截,茶水分三路各甩向李时珠,谢淑君以及端水的丫鬟。
谢淑君下意识抬手挡脸,茶水飞溅到她手背上,顿时红一片,李时珠和丫鬟更惨,她们根本没防备,茶水飞溅到脸上,烫得丫鬟端不住茶壶,哐当一声,茶壶落下,里面的水打翻流到谢淑君的鞋上面,烫得谢淑君抬脚把蹲下来请罪的丫鬟踹翻在地面上,李时珠则是捂住自己的脸,脸上只感到炙热的痛,她心中升起一阵慌恐,她不会毁容吧!
年知秋将空空的茶杯端稳,脸上浮现一抹担忧,“母亲,大嫂,你们没事吧。”
“实在是这茶水过于滚烫才致使我没端稳,母亲的丫鬟合该好好管教,居然如此欺凌主子,等国公爷回来我必定禀明缘由,容不得这些欺主的奴婢!”
被谢淑君踹翻的丫鬟从地面上爬起来,低垂着脑袋,眼神求助的看向谢淑君。
谢淑君原本想喝斥年知秋,把过错都归咎到年知秋的头上,没想到年知秋要惊动江澜序,一时间把嘴上要说的话往肚子里面咽,先是看一眼地面上的丫鬟,心中恨极年知秋,神情不愉,“没见过世面,丫鬟犯错小惩即可,这点小事还用惊动国公爷。”
谢淑君脸上只差写上对年知秋的嫌弃。
这时外院的丫鬟跑进来朝三人行礼,“大夫人,国公爷过来给您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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