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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杨慧安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意识到是话费用光导致,她赶紧去交话费,充了50加元。
可……下一步要不要拨出去呢?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未落下。怕主动,又怕错过他主动。
杨慧安正纠结着,又来了一条缴费成功的短信通知。
500加元?杨慧安瞠目结舌。
紧跟着,顾孟平的电话再次打进来。
“果然是没话费了。”他开口第一句就说,语气里带着一种莫名的自信,却又显得很温柔。“刚才我们说到哪来着?”
“说到……我问你今天去干嘛了。”杨慧安用手指不住去抚平病例纸张的蜷曲。
“哦,”顾孟平被提醒,“今天上午去相亲了,中午和家人一起吃饭,下午见了几个朋友,然后就回家收拾行李了。”
“相亲?”杨慧安抓住话语里的重点。
“对啊,”顾孟平声音里带了一点笑意,“我妈安排的。她说我老大不小,在国外没人管,回国也没个准信。她只好自己安排,我这个春节见了得有七八个呢。”
七八个?杨慧安顿了一下,努力让语气保持平稳:“那,那有合适的吗?”
尽管希望他幸福,祝福顾孟平早遇良缘这种话,杨慧安还是说不出口。如果顾孟平又要和别人在一起了,她希望他安安静静地离远点,不要告诉她。
“没有呢。”顾孟平语气颇有些遗憾,又像是调侃,浑不在意的那种。
“为什么?”
“都看不上我。”
“为什么看不上呢?”
“说我不上心。”
“为什么不上心呢?”
“就是觉得没意思。”
“那……怎么样会有意思一点?”杨慧安不自觉地陷入追问,她太想知道了。
“像这样,被杨医生追着问问题就很有意思。”
忽然被提到,杨慧安呼吸一滞,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问题。顾孟平似乎能想象到对面沉默的模样,发出一点愉悦的笑声,透过电话传进杨慧安的耳朵里。
“那个,”杨慧安想到说什么了,“话费……”
“等我们见面再说吧。”
杨慧安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话里的信息,会再见面吗?可是顾孟平总是记性不好,万一他又忘记怎么办,留她一个人辗转反侧。
杨慧安不允许自己太高兴,高兴就是在意,在意就要失落。
“国内已经十二点多,你为什么不睡觉?”
“刚收拾完行李。”
“为什么突然收拾行李?”杨慧安不自觉地又问了起来。
“因为明天就要回去了。”顾孟平再次发出愉悦的笑声,隔着电话将杨慧安的耳朵就烫红了。
“明天的飞机?那你早点休息吧!”杨慧安语气有些着急,尽管她并不想挂掉电话。
“不着急,你有什么想带的吗?”
杨慧安想了想,然后说“没有”,只要顾孟平能记得把答应她的见面带给她就好了。
“那不打扰你工作了,再见。”
“再见。”杨慧安补充叮嘱,“早点休息,晚安。”
“好,晚安。”顾孟平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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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杨慧安继续整理病例。
她想,再和顾孟平打电话的话,要和他说一下,换个联系方式。可是微信已经有了,再加的话会被发现。那要不用Whats、ins、facebook?
Aiden推门进来,也要休息一会儿。
他盯着杨慧安看了很久,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转到住院部实习了,还能笑得出来。拿着体温计要给杨慧安测温度,被杨慧安疯狂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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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孟平挂了电话以后,也没有立刻休息,他给在温哥华读书的表妹闵筱筱打了个电话。
“干嘛?!”
电话被接起,立刻传出怒气冲冲地一声吼叫,还带着刚睡醒的模糊,一听就是昨天玩通宵还在补觉。
顾孟平将她朋友圈的一张多人合照转发到聊天框。
“左下角坐在地摊上,拿着酸奶饮料的那个女孩。你有她微信吗?”
闵筱筱努力睁开眼睛,将照片放大,看清楚左下角那个女生的脸,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估计没说过话,更别说加微信。
“没有,”闵筱筱道,“你要人家微信干嘛?”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
“哼,你爱说不说!本来还想绕一圈帮你问问别人。”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找她要吧。”
“你神经吧?!能见到本人还来找我要微信?挂了!”闵筱筱怒气冲冲挂掉电话,闷头继续睡。
顾孟平挂掉电话,望着窗外浓浓夜色,笑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神经了?
顾孟平甚至无法为那一晚车上突如其来的占有欲找到根据。可他本来就是莫名其妙的人。
从小到大,从父母亲戚到同学朋友,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没正形、不老实,三分钟热度,想一出是一出。
也许是那一双眼,也许是那一截相似纹身。想着出国读书不容易,笔记本上记得密密麻麻,又是那种随身的小本子,经常要拿出来复习。顾孟平决定将本子送回去。
如果等不到人,大不了找个口腔科的层层转交。可是他等到了。等到以后,所有事情多多少少都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先是被他遗忘的饭局,致使对方再次露出在超市初见时的眼神。期盼、哀伤,一大堆情绪掺杂在一起,浓墨重彩,却又清澈透亮。
本来就打算送完本子去觅食,那就干脆一起吃。
肉酱意面偏酸,她喜欢吃酸口。
看上去有很多话想说,却总是欲言又止。
如果说,在歹徒面前挺身而出,可以解释为本性纯善。那那一截相似且位置对称的纹身,总不能再说是巧合。
顾孟平高考前夕,并非处于叛逆,只是觉得好玩,跑去纹身店,在左手手腕内侧纹了半截翅膀。没有寓意,没有念想。他只是不在意,对于高考不在意、对于纹身也不在意。
纹完以后觉得不碍事,也就没想过洗掉。常年带手表,自己都淡忘了。可那天在餐厅,他检查杨慧安的右臂有无受伤,于是被提醒自己身上还有一小块纹身。
尽管还不能下定论,顾孟平直觉,他对于杨慧安是不同寻常的人。怎么个不同寻常,好的还是坏的,都无法确定。只是见过两三次。
对啊,只是见过两三次的人,怎么会不同寻常?
如果往玄幻了说,难道顾孟平和她梦里的某个身影相似?往现实说,他们或许很早就见过,只是顾孟平不记得、不知道。
今天和那个心理学的高材生聊天,她面相很柔和,眼神却是锐利的,很冲突。顾孟平忽然想到,他在杨慧安的脸上也见过这样的冲突。
柔软的、小巧的面庞,在望向歹徒时,那样狠绝,下手时毫无犹豫。
他忽然想到她,他忽然有点想她。
关于顾孟平在杨慧安处,为何不同寻常,顾孟平一下子变得非常有兴趣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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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慧安盯着手机黑漆漆的屏幕,屏幕倒映出她有些恍惚的神情。距离那一通让人思绪万千的跨洋电话,已经半个月。之后,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音讯全无。他果然是随口说的。
倘若没有过度的欢喜,便不会有极度的悲伤。
忽然,耳边炸响:“A!n!n!a!慧!安!”
左右两边一左一右齐声呼喊,震得她耳膜发麻。杨慧安一个激灵,猛地回神。
“怎么了?怎么了?”她慌忙左右张望,仿佛真担心两边出了什么急事。
左边的Aiden撇嘴,把手里的爆米花往后一仰:“是你怎么了。比赛马上就开始了,你头都快埋进手机里了。”
右边的程以漫也跟着敲了敲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点嫌弃:“又没人给你发消息,你盯着黑屏幕发什么呆?”
杨慧安尴尬地咳了声,把手机塞进包里。
Aiden看见她终于收起手机,立刻精神一振,举着一桶爆米花跨过杨慧安,晃到程以漫眼前:“来,你不是说要减肥吗?光看不吃,才有毅力。”
程以漫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抓了一大把,塞进嘴里:“谢谢啊,这一把就抵了你上次小组作业放我鸽子的账。”
杨慧安听到这句,心里已经有点预感。果然,Aiden立刻炸毛:“喂喂喂,我只是晚交了几天而已!再说了,那不就是个‘跨文化交流’的展示嘛,我的戏剧表演部分可是全场最亮的好吧!”
“亮是亮。”程以漫一边嚼爆米花,一边毫不留情地补刀,“可是你念错了三处学者名字,慧安在台下差点都替你捂脸。”
两个欢喜冤家又吵起来,声音盖过了球场上的观众。
杨慧安赶紧伸手一边一个,把他们往椅背按了按:“行了行了,小组作业都交完两个星期了,你们还吵。等会儿比赛真开打了,要不要考虑直接上去跟人拼一局?”随后又笑着安抚:“你们两个都特别棒,是我们小组作业的顶梁柱。有你们是我的福气。”
两头驴都被成功顺毛,杨慧安心里庆幸,她坐中间真是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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