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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神族琐事上
永安宫的烛火燃到三更时,楚昭终于避开了侍卫的巡查,攥着那枚刻有“禁”字的青铜令牌,推开了皇宫藏书阁最深处的暗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混着窗外的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身上还穿着白天的淡粉宫装,只是袖口沾了些灰尘——为了拿到这枚令牌,她花了三天时间,假装对古籍感兴趣,才从掌管藏书阁的老太监那里“借”来。
藏书阁的暗层堆满了落灰的书架,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和霉味。叶凝汐举起烛台,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书架上的标签,从“前朝律法”到“异族秘闻”,密密麻麻排了半面墙。她要找的,是皇帝偶尔提起的“山门卷宗”——据说里面记载了各大门派的秘辛,而她的目标,是补天教的部分。
前几天,她在整理皇帝书房的奏折时,无意间看到一张被揉皱的纸条,上面写着“补天教 锁灵塔 血祭”三个模糊的字,旁边还画着一道黑色的纹路,像极了她身为魔族圣女时见过的“噬魂纹”。
“找到了。”楚昭的指尖拂过一本深蓝色封皮的册子,封面上“补天教卷宗”四个篆字已经褪色,边角还沾着褐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她小心地把册子抽出来,刚翻开第一页,就被里面的内容惊得指尖一颤——纸上画着的,正是补天教的山门布局,可在锁灵塔的位置,却用红笔标注了一个诡异的阵法,阵法中央写着“魔族血珠”四个字。
她的心跳瞬间加快。魔族血珠是魔族的禁忌至宝,由初代圣女的精血凝结而成,能吸收天地灵力,可一旦被外人炼化,不仅会导致魔族血脉紊乱,还会引发三界灵力失衡。补天教怎么会知道魔族血珠?还把它和锁灵塔联系在一起?
楚昭继续往下翻,越看越心惊。卷宗里记载,一百多年前,补天教的创始人曾与魔族交战,意外夺走了一枚残缺的魔族血珠,藏在锁灵塔底,还布下“噬魂阵”,用活人精血喂养血珠,企图借助血珠的力量提升门派实力。只是后来血珠失控,创始人不得不牺牲自己,才将血珠重新封印,留下祖训,禁止后人触碰。
噬魂阵来源于《祭天法》,是异境之主原来用来灭世的邪法,玄天也用过。
楚昭抿了一下嘴唇,心想:那补天教里究竟是谁在修炼邪法呢?不行,我必须阻止他!……看来,有必要去补天教卧底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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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神族的晨雾总带着细碎的星光,白屿晔推开星穹殿的雕花窗时,正好看见白曜源蹲在殿前的银月桂树下,指尖捏着片沾露的叶子,正逗着树洞里的星尾雀。
“还没玩够?”白屿晔倚着窗沿笑,声音里带着刚醒的慵懒。他身上的月白长袍还松着领口,发间别着的星石簪子随动作晃了晃,折射出淡蓝的光——这是归族的第三日,从前总绷着的神经,终于在熟悉的星光里松了些。
白曜源回头,把叶子递给星尾雀,站起身拍了拍衣摆:“这雀儿比在人间机灵,上次在江南,你还说我追着麻雀跑像个孩童。”他说着,伸手拂去白屿晔肩上的落絮,指尖触到对方微凉的肩线时,又想起归族那日兄长为护他挡下长老质询的模样,喉结轻轻滚了滚,“今日长老会要议族群结界的事,你……”
“放心,”白屿晔打断他,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这动作自两人年少时便有,哪怕如今白曜源已长到与他齐肩,依旧改不了,“昨日我已查过结界图谱,只是外层星纹有些磨损,补一补便好,长老们不会再揪着‘擅离族群’的事不放。”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穿橙红短衫的少女提着食盒跑过来,辫子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屿晔哥!曜源哥!我娘做了你们爱吃的星露糕,快尝尝!”是族里的小丫头阿橙,从前总跟在两人身后,如今也长出了少女的模样。
白曜源眼睛一亮,快步迎上去接过食盒:“婶娘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在人间时,我总想起星露糕的甜味。”他打开食盒,里面的糕点透着淡淡的星光,咬一口,清甜的气息混着灵力在舌尖散开,瞬间驱散了晨间的凉意。
白屿晔也拿起一块,看着阿曜叽叽喳喳说着族里的新鲜事——谁家的小崽子第一次引动了星力,哪片银月桂结了双生果,嘴角的笑意渐渐深了。离开族群的五年,他总以为归来会满是疏离,却没想这些细碎的日常,竟比记忆里更暖。
……
午后的星湖泛着粼粼波光,白屿晔蹲在湖边,指尖凝聚起淡蓝的星力,一点点修补着湖岸的星纹结界。这结界是族群的屏障,前些年因魔族异动受损,他归族后第一件事,便是来这里完善。
白曜源坐在旁边的青石上,手里拿着本翻旧的《星象图谱》,却没怎么看,目光总落在兄长的侧影上。阳光透过银月桂的枝叶,在白屿晔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专注时眉头微蹙,指尖的星力稳得像不会晃动的星光,让白曜源想起年少时,兄长也是这样,耐心教他引动星力,哪怕他总学不会,也从不会责备。
“在想什么?”白屿晔突然回头,正好撞进他的目光里。
白曜源耳尖微红,连忙移开视线,指着湖面:“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星湖比从前清了些。”
白屿晔笑了笑,收起星力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你离开时才及我腰,如今都能跟我并肩看湖了。”他捡起一颗光滑的石子,扔进湖里,泛起一圈圈星光涟漪,“还记得你第一次来这里,差点掉进湖里,还是阿橙拉了你一把。”
“哪有!”白曜源反驳,却忍不住笑,“明明是你故意逗我,说湖里有星鳞鱼,我才凑太近的。”
两人聊着年少的事,笑声落在湖边,惊起几只星尾雀。白屿晔说起在人间遇到的趣事——江南的烟雨,塞北的长风,还有曾救过的一只受伤的灵狐;白曜源则说起在修仙门派历练时的糗事,比如练剑时不小心劈断了师父的药锄,被罚去守了三天药园。
聊着聊着,夕阳渐渐沉了下去,天边染成了淡紫色。白屿晔站起身,拍了拍白曜源的肩:“走了,该回去吃晚饭了。今日厨房说要做星鳞鱼,你不是念叨了好几天?”
白曜源立刻站起来,跟上他的脚步,还不忘叮嘱:“那你可别跟我抢,上次在人间,你把盘子里的鱼都夹走了!”
“谁让你吃得慢。”白屿晔笑着加快脚步,白曜源连忙追上去,两人的身影在暮色里渐渐远去,留下一路细碎的笑声,混着星湖的波光,成了归族后最寻常的温暖。
入夜后的星穹殿格外安静,只有窗外的银月桂偶尔落下几片叶子。白屿晔坐在书案前,整理着白天修补结界的记录,白曜源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两人年少时用过的星剑。
“兄长,”白曜源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星光,“你说……我们还会离开族群吗?”
白屿晔停下笔,抬头看向他。白曜源手里握着剑,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在人间时,我总想着回来,可真回来了,又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白屿晔放下笔,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拿过他手里的剑,轻轻拂过剑身上的星纹:“少了点闯荡的自由,对吗?”
白曜源点头,眼眶微微发红:“我知道族群需要我们,可我也想再跟你一起,去看看人间的春樱,去看塞北的雪。”
白屿晔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从袖中取出两个小小的星灯——是他白天用星力凝成的,灯芯里裹着细碎的星光。“等把结界彻底修好,长老们松口了,我们就再出去走一趟。”他把一个星灯递给白曜源,“到时候,我们去看江南的春樱,去塞北看雪,还去吃你爱吃的糖糕。”
白曜源接过星灯,眼睛亮了起来,指尖轻轻碰了碰灯芯,星光瞬间亮了些:“真的?”
“当然。”白屿晔拿起另一个星灯,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你看,今晚的星星很亮,正好适合放星灯。”
两人走到殿外的庭院里,将星灯轻轻放在空中。星灯随着晚风飘起,带着淡蓝的光,渐渐融入夜空,与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白曜源看着星灯,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兄长,你说这星灯会不会飞到人间去?”
“说不定会。”白屿晔看着他的侧脸,眼底满是温柔,“就像我们的念想,不管走多远,总能找到回去的路。”
夜风轻轻吹过,银月桂的香气萦绕在两人身边,星灯在夜空中越飘越远,留下两道淡淡的光痕。归族后的日子没有波澜壮阔,只有这些细碎的日常——晨露里的逗雀,星湖边的闲聊,夜晚的星灯与闲话,却让两人的心,比任何时候都更贴近。白夜神族的星光依旧明亮,而他们的故事,还在这些温暖的琐事里,慢慢继续。
晨雾还没散尽时,白屿晔就被庭院里的动静吵醒。他推开窗,看见白曜源正蹲在银月桂树下,手里捧着个旧木盒,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灰尘——那是两人年少时用来装“宝贝”的盒子,里面有捡来的星石、褪落的雀羽,还有半块没吃完的蜜饯。
“怎么想起翻这个?”白屿晔走过去,指尖触到木盒边缘,还能摸到当年他刻下的小小的“晔”字。
白曜源抬头,眼里闪着光,打开盒子给他看:“昨天整理储物室时发现的,你看这个!”他拿出一片透明的羽翎,上面还留着淡淡的星光,“这是你第一次带我去星陨崖,捡到的星雀翎,你说能带来好运。”
白屿晔看着羽翎,忽然笑了:“你还记得?当时你非要把它戴在发间,结果被阿橙笑了好几天,说像只小星雀。”
“哪有!”白曜源耳尖微红,却还是把羽翎递给他,“给你,当年你说要留着做纪念,后来搬家时弄丢了,没想到现在找着了。”
白屿晔接过羽翎,指尖轻轻摩挲着,心里泛起暖意。正说着,阿橙提着食盒跑过来,看到木盒眼睛一亮:“呀!这不是你们当年的‘宝藏盒’吗?我记得里面还有我送你们的糖纸!”
她凑过来翻了翻,果然找出几张印着花纹的糖纸,颜色虽有些褪了,却还能看出当年的精致。“婶娘说,今天要做星露糕,让我来叫你们去帮忙揉面。”阿橙拉着白曜源的袖子,语气带着期待,“曜源哥,你小时候揉的糕最软,今天还得靠你!”
白曜源笑着点头,白屿晔也跟着起身。三人往厨房走,阿橙叽叽喳喳说着族里的新鲜事——后山的星莓熟了,族里的小崽子们约着去摘;长老的孙女儿学会了引动星力,昨天还在广场上表演了小法术。白屿晔听着,偶尔应上一两句,目光落在白曜源的侧影上,看着他认真听着的模样,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比任何波澜壮阔的冒险都更让人安心。
午后的阳光正好,白屿晔提议去星陨崖看看。那是两人年少时常去的地方,崖边能看到整个白夜神族的全貌,夜晚还能看到流星划过夜空。
白曜源自然欣然同意,还特意带上了那片星雀翎,说要把它挂在崖边的古树上。两人沿着熟悉的小路往上走,路边的星草开得正盛,淡紫色的小花在风里轻轻摇曳,像撒了一地的碎星。
“还记得吗?”白屿晔指着路边一块凸起的石头,“你十岁那年,在这里摔了一跤,哭着说再也不来了,结果第二天又拉着我来捡星石。”
白曜源脸上一热,却还是嘴硬:“那是因为石头太滑了!再说,后来我不是还帮你捡了块最大的星石吗?”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星陨崖。崖边的古树依旧枝繁叶茂,白曜源小心地把星雀翎系在树枝上,风吹过,羽翎轻轻晃动,泛着淡淡的光。“这样,它就能一直在这里,看着我们族群了。”他轻声说,眼里满是温柔。
白屿晔走到崖边,望着远处的星湖和错落的宫殿,忽然开口:“下个月有天琴座流星雨,到时候我们来这里看,好不好?”
白曜源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好!小时候你总说,流星雨落下时许愿会实现,这次我要许个愿。”
“许什么愿?”白屿晔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
白曜源却不说了,只是笑着摇头:“到时候再告诉你。”他走到白屿晔身边,和他一起望着远方,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暖得让人不想挪开脚步。
直到夕阳西下,两人才慢悠悠地往回走。路上,白曜源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兄长,你说长老们会不会同意我们再去人间?”
白屿晔拍了拍他的肩:“会的。等我们把族群的事处理好,等流星雨过后,我们就去。到时候,我们去江南看春樱,去塞北看雪,还去吃你爱吃的糖糕,好不好?”
白曜源用力点头,眼里闪着光,脚步也轻快了许多。他知道,不管是留在族群,还是去人间闯荡,只要有兄长在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怕。
不过他们没有忘记照月神族,那也是他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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