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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家长?
最终,柏浔还是同意了去于从越家住。
倒不是因为拗不过对方的坚持,而是于从越离开后的第三天,新公寓门口那张打了马赛克的身份证扫描件,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点侥幸心理。
他和管理员一起调了监控,看到那私生熟练地跟在保洁后面上楼,路过摄像头时还非常刻意地转头,对着镜头竖了个中指,然后把那张打印出来的证件扫描件展开,展示得清清楚楚,像在宣布战果,最后又用同样的方式极为自然地混在住户里,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公寓楼。
等柏浔再一次坐在警局调解室的时候,那位熟面孔监护人依旧一脸歉意,可那份歉意底下的不耐烦已经遮掩不住。
“又报警啊?你能拿我怎么办呢?”私生低着头玩手机,被警官提醒才不情不愿地收起来,但那种不在乎的笑意依旧挂在脸上,眼神里满是挑衅。
“哎,你怎么可以这样,赶紧和人家道歉。”
监护人在她肩上拍了一下,语气听着像是在责备,实际上分量轻得像挠痒。
柏浔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听到这话,已经没多少耐心继续周旋。他压下从胃里往上翻的那股生理性恶心,顺了一口气才慢慢开口。
“以为自己是未成年,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他的视线没有躲避,声音也不算高,却清晰得很,“据我所知,下个月你就十七了吧。”
那女孩眼神一闪,随即又仰起下巴,一副“所以呢”的表情。
“说你挺聪明吧,会换手机号码继续发消息,”柏浔端起纸杯,指尖在杯口上来回摩挲,“说你不聪明呢,用的全是实名号。”
茶水在杯里轻轻晃动,他盯着那圈细小涟漪,语气反倒越来越平稳。
“所有的证据,我都按时间线留好了。后面我会申请人身保护令,你可以继续违反,我会一条一条起诉你,有一次算一次。”
他顿了顿,又像随口一提:“满打满算,你当未成年的时间就剩一年了。看你短信里的意思,你还想把我的信息到处公开,是吧?可以问问警官,寻衅滋事再加上开盒,把罪名叠一叠,屡教不改,顶格能判几年?”
一旁的警官面色冷峻地补充法律条款,给出一个“寻衅滋事最高十年起,加上侵犯公民个人信息,最高七年”的答复。
“哇哦,也就是顶格十七年。”柏浔抬眼看向对方,“最少也能有个小十年。你确定要继续玩吗?”
调解室里安静了好一会。
最后,还是熟悉的流程,道歉信一份,带着“按照要求说完了台词”意味的口头道歉几句,一切看上去都处理得异常顺利。
离开警局前,柏浔站在门岗边目送对方和监护人上车离开,直到那辆车彻底拐出视线,他才沿着另一侧的路,从后门悄悄出了院,钻进早就停在路边的那辆车里。
车门关上的瞬间,他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背靠在座椅上长长吐出一口气,抬起还在轻微发抖的手,勉强挤出一点苦笑,侧头看向已经启动车的于从越。
刚才在警局里见到那私生的第一眼,他几乎瞬间回到了第一次被堵在门外时的恐惧里。
把那番话从头到尾说完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现在那股硬撑着的劲一散,整个人就只剩下疲惫和一种自灵魂深处蔓延的无力感。
正想着怎么调整状态,安全带扣合的“咔哒”一声在耳边响起。
于从越已经探过身替他扣好了,另一只手顺势又按在他头顶,毫不客气地用力揉了两下,揉得他眼睛都眯起来,还“嗯”了一声。
自打上次在车上丢过一次人之后,柏浔在“被摸头”这件事情上倒是彻底放开了。
反正被摸得挺舒服,而他现在又确实需要一点安慰,于是干脆不再装作矜持,闭着眼安安静静享受。
享受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身体往前一凑,整个人都凑过去了。
“于哥,万一她跟到你家那边呢?她今天那眼神,感觉像是没死心,要不我还是......”
“你后悔也来不及了。”于从越极为自然地收回手,扶稳了方向盘,“你东西我刚才已经全让人搬过去了。”
“啊?”柏浔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由不得他反驳,车子已经开离路边,稳稳往前驶去。
“现在住着的那片住宅区的地皮,是我们家的。”于从越像是随口解释,“安保不用担心,非常严格,不然她早就继续跟着我,而不是专门跑来骚扰你。”
“啊?”
柏浔对“明星大多有钱”这件事一直都有心理准备,可没想到“有钱”的程度,是“整个片区都是我家的”这么夸张。
车不紧不慢地开进一片临海别墅,浅色外墙藏在绿植间,从外观上看并不算花哨奢华,只是安安静静地占着一片很难得的风景。
他跟着于从越从车库进去,一进门就看见客厅中央一整面高到二楼的巨型鱼缸。海水被灯光映得柔软,珊瑚丛之间错落着几块看材质就不便宜的软垫和石台。
“平时家里就我一个人,有时候会睡那里。”于从越敲了敲缸壁,解释得很自然,“恒温海水压力缸,环境和深海差不多。不过没什么特别情况,一般还是睡床。”
睡鱼缸这件事,对人类来说听上去像危险行为,对人鱼来说倒挺合理。
柏浔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于从越好像是人鱼来着,平时都看不出什么明显特征,他甚至快忘了这回事。
他的视线停驻在于从越修长的腿上,脑中思考着一般人鱼该有的尾巴。
这么一走神,视线就顺着鱼缸旁的落地窗往外飘,看见了更为广阔的海景。
他绕过鱼缸,穿过客厅来到了后院,推开木栅栏,细软的沙滩几乎贴着门口开始延伸,一直延到视线尽头。带着咸湿味道的海风涌进来,让人一时间觉得整个人都被吹得松快了几分。
“从那边,一直往北走,都是私域,有空我们可以在这里走走,或者出海海钓都可以。”
于从越在一旁说着,随手拿了双室外拖鞋放在他脚边,抬手在划了个范围,“不过前两天刚下过雨,沙子有点湿,可能会有些海底的沙石卷上来,记得穿鞋,晚点会有人来筛。”
“好哦。”柏浔换上拖鞋,干脆坐在木栅栏前的台阶上,视线左右看了一圈,“那你的邻居都是什么人?不会打扰到他们吧?”
“这一排,除最两头有两栋是对外卖出去的,剩下都是我父母和哥哥们的房子。”
于从越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但他们不常住这边,你不用担心会不方便。”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一声,是物业发来的提示。
他收回视线:“来吧,你的东西都到了,我带你去看房间。”
取了在门口的两小箱行李和一个行李箱,两人沿着楼梯上到二楼,走廊尽头那扇门被缓缓推开的一瞬间,房间里的光线漫出来,待看清全貌,柏浔手里的相机险些脱手。
于从越眼疾手快地接住,偏头看他的表情。
房间连着一个小书房,一整面落地窗把海岸线完整框进视野。
King size的床安安静静地靠墙放着,暖黄色的床品铺得一点折痕都没有,床头柜边摆着一只洋甘菊味的无火香薰,气味和他在于从越身上闻到的味道有几分相似,却要更柔和一点,让他刚从警局出来那根绷得死紧的神经悄悄松开。
他往里走了几步,小书房里光线应该是被刻意压低的,埋仅靠着埋在头顶置物架凹槽内的灯带亮着,温软又不刺眼。长条桌足够他放一整套设备,工学椅高度调得刚刚好,甚至还有富余的空间给他摆放别的设备和私人物品。
“于哥......”
柏浔深吸气,又慢慢吐出来,声音里带着一点压不住的惊喜,还有星点不知道该往哪放的慌乱。
他下意识移开视线,眨了好几下,试图把心里那股酸胀的感受压下去。
这个世界和原世界重合度很高,柏浔靠着经验适应得算快,也早就做好了“和以前一样,自己一个人过”的准备。可这份被人细致照顾着、提前想到一切的安排,来得太突然,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你对我太好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回报你。”
他很认真地说了这句话。
于从越原本还担心他会不习惯,听到这句才真正松了口气。
那天从他口中听说要搬家之后,他连夜找人改造这间房,又和物业确认了安保,把所有能提前想到的问题都解决掉,现在看来,至少这一部分是赌对了。
“说什么回报。”他靠在门边,语气云淡风轻,“本来也是因为我,你才被那私生盯上。安心住着就行。”
柏浔接受了这份好意,满心盘算着该慢慢报答这份恩情。
在没铺地毯的地方拆了箱子,东西本来就不多,他当初狠下心做了断舍离,从旧公寓带出来的也就是两箱设备杂物和一行李箱衣服,收拾起来比想象中快得多,不过半个钟头,房间就已经有了点“有人住”的生活气息。
两人收拾好下楼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饭点。
“今晚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于从越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随意翻了翻,又抬头问他。
柏浔却一路走向厨房,拉开冰箱门一看,不禁愣了一下。
和他以为的“空空如也”完全不同,冰箱里整齐摆着新鲜蔬果,切好腌好分装的肉类盒子被贴上日期标签,粗略看了一下,量大概够吃一周。
“冰箱有菜。”他回过神,转头看向于从越,“那还是我做吧。哥你有什么忌口吗?”
“你今天刚来,哪有让你做饭的道理。”于从越跟过来伸手就想关门。
“哥,吃软饭确实很香,”柏浔一边挡着冰箱,一边回头笑,“但什么都不做就吃软饭,我会良心不安的......”
话没说完,他一转身,没想到于从越会靠这么近,鼻尖直接撞上了结实的胸口。
两个人同时一顿。
空气里立刻静了一瞬,甚至呼吸声都格外明显。
几秒钟之后,于从越轻咳一声,往后退开一点,像是怕再靠近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顺手从一旁挂钩上扯下围裙塞到他臂弯里。
“我不忌口。”他假装镇定,“你随便做些就好,别太累。”
于从越完全不懂厨房的事,自觉找了个不碍事的位置,隔着玻璃门看着柏浔洗菜切菜煎肉。假装玩手机的手翻了没几页,就忍不住悄悄拍了几张对方忙碌的背影,刚按下拍照键,玄关那边的门锁声便响了。
“妈?你怎么来了?”
于从越下意识站直。
柏浔要来住的事,他还没来得及跟家里提,怕一解释不清把人吓跑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从明的朋友送来了几条鲳鱼,还有新到的松茸和十年的老鸭,想着你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你吃什么,就先给你送点过来。”许慧英一边指挥司机搬东西,一边慢悠悠补了一句,“怎么,我还不能来你家了?”
她信步往里走,顺着视线很快就瞧见在厨房忙活的柏浔。
那目光立刻犀利起来,不过那锋利完全是冲着儿子去的。
“喔哟,里面那只小狗是怎么回事?”
于从越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讲起。
说只是合作伙伴,显得生分;说得太亲密,又好像有些为时过早。
许慧英没耐心等他胡诌,直接伸手打开厨房门,笑眯眯地对柏浔打招呼,动作快得让他来不及阻止。
“你好啊小狗,我是从越的妈妈。”
“小柏,这是我母亲,路过送鱼过来......”于从越只好赶紧找补一句,看起来也有点紧张。
“啊,阿姨好,我是柏浔,之前和于哥有合作,最近要来打扰他一段时间......”
柏浔忙不迭把手擦干,走过来和她握手。
“哪有打扰。”于从越从后面探出头,条件反射地否认。
许慧英侧身,让出些位置,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最后落回在儿子身上,给了他一个“你俩有事”的表情后才笑着拍拍柏浔的肩。
“小柏是吧?那哪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你站一边,从越,去帮忙。”
“阿姨真的不用,我做饭挺快的,您要是后面没有安排,可以和我们一起吃。”
柏浔连忙拒绝,生怕自家“吃软饭计划”还没铺开,就先被剥夺厨房主导权。
许慧英看他态度真诚,这才放弃把儿子推进去帮倒忙的念头,退回厨房门口,跟于从越一起看着里面忙碌的背影。
“说吧,什么时候的事?”她低声问。
“快一个月了。”于从越老老实实回答。
“进度有点慢啊。”许慧英挑眉,“你看看从明和从霁,谈恋爱的速度怎么就和你差这么远?”
“哥和嫂子上学时候就早恋,从霁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和我又不是一个情况。”于从越摊手,颇有些无奈,“我这等了这么久才遇见喜欢的,总得慢慢来吧。”
“那你告诉小柏了吗?”许慧英沉默了两秒,一针见血地戳到重点。
“当初不是您说的,要细水长流吗?”于从越认真回忆,“我这不是在流着吗?”
“我好像也说过,细水长流的前提是,你得让人家知道你喜欢他。”许慧英翻了个白眼,“你爸当年一声不吭追了我四年,要不是他长得好看,我都怀疑我遇到变态了。你什么都不说,别人上哪儿去猜?”
于从越从没真正追过人,听到这话有一瞬间的茫然,接着神色一凛,转身就要去拉开厨房门。
“你要干嘛?”许慧英一把抓住他,表情颇有些费解。
“跟小柏说我喜欢他。”他回答得理直气壮,语气还带着一点“终于想明白了”的轻松。
“现在?”许慧英忍不住扶额,“你觉得我站在这儿,是个表白的好时机?”
她深深看了厨房里忙碌的小狗一眼,再看看身边这块情商堪忧的木头儿子,叹了口气。
“起码找个只有你们俩的地方,环境安静一点,气氛浪漫一点,再慢慢说。”
她顿了下,继续道:“不过人倒是挺好的,看着顺眼,你再好好斟酌一下。过年能把人带回来吃顿饭吗?”
“我尽力。”于从越想了想,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柏浔站在灶台前,把菜装盘时,总觉得背后有种莫名发凉的感觉,像是有人在对着他的脊梁骨打量。他端着盘子一转身,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一个笑得慈祥过头,另一个笑得有点意味深长。
他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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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母:你哥纯爱无师自通,你弟花心到处留情,怎么你是块木头呢?
于从越:ok,我去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