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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踏青
地毯上的复习资料到处都是,房间里只开一盏暖色台灯,梁庭琛忙乱地收拾着,余儒轩摆弄投影仪:“别收拾了,坐床上看。”
台灯也灭,两人靠着床坐着,黑暗中只余呼吸声和电影细细碎碎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梁庭琛受不了似的捏着领子扇了扇,觉得有点热。
余儒轩目不转睛看电影,没作声。
他耐不住性子想出去看看。
“没停电,空调坏了。”余儒轩突然出声。
“嗯?”梁庭琛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听啊。”余儒轩点点耳朵,“我房间空调还响着呢。”
“啊耳朵真好。”梁庭琛笑了笑,“还准备去看看冰箱的,一屉子冰呢。”
“真停电了我俩一人一半呗。”余儒轩说。
梁庭琛乐了:“然后明天在厕所考试?”
余儒轩笑着伸了个懒腰。
“梁庭琛舔了舔嘴唇,有点馋。于是起身光着脚登登登跑出去,声音荡在后方,“我去拿――”
“香草味的。”余儒轩在房间里喊。
开关冰箱声音不大,又登登登登跑回来,香草味递给他,草莓味自己拆,趴在床上一口口慢吞吞吃着。
余儒轩挖了一大勺:“你一会儿怎么睡啊。”
梁庭琛带着笑意说:“还能怎么睡啊,去你房间打地铺。”
“有床不睡,打什么地铺。”
“……”
梁庭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叼着勺子发懵。
余儒轩抬手把勺子从他嘴里拔出来,插到冰淇淋上,起身回房:“自己带被子啊,免得又说被子里有黄金。”
梁庭琛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憋着笑把被子团在怀里,冲着隔壁喊:“这么记仇啊!”
梁庭琛把脸从被子里解救出来,第三次把余儒轩伸过来的手扔回去。
余儒轩老实了两分钟,又开始抢他被子,手劲还挺大。梁庭琛忍无可忍的起身,去自己房里拿了两个枕头过来,竖在中间。
余儒轩手伸过来打到了枕头,终于老实的换了个方向侧躺,背朝他,可以看到他脖子上凸起的骨头。
梁庭琛想起他在课桌上乱七八糟的睡姿,叹了口气。
眼前陌生天花板,坠着一条绳圈,大概率是他自己系的。
偏过头嗅到了枕头上淡淡的气味。本以为会睁眼到天亮,却连什么时候睡着的也忘了,只记得意识混沌时期,梦到余儒轩手持四件套疯狂甩动,他被卷到被子里呼吸困难濒临窒息,最后惊醒之际他终于听到了啪啪啪的拍门声和肖国栋急到无奈的声音:“开门了啊……我真的不管你们了……”
梁庭琛把余儒轩抓着他被子的手甩开,抓过手机看了一眼――距离开考仅剩两分钟。
他哭丧着脸“啊”了一声,他被子和余儒轩的四肢缠在一起,竖在中间的枕头也埋在了余儒轩被子里,整个床上乱七八糟。
好容易把被子从床上分离出来,他抱着被子顶着两个枕头去开了门。
楼上大妈不满的探出头冲着楼道喊:“嚷嚷什么啊大清早的?让不让人睡了!有病呢!”
梁庭琛摸了摸脸,感觉声音近的像被喷了一脸唾沫。
肖国栋噤声,眼珠子都快掉他身上了:“大哥,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就这么去考场?”
“我他妈刚起。”梁庭琛没好气的说,“闹铃都没闹醒我。”
“真棒。”肖国栋朝他竖了个大拇指,“那您快点儿吧睡美人?睡美婷?婷婷公主?老人家……”
梁庭琛赏了他一脚:“去叫余儒轩。”
“不用了。”余儒轩打着哈欠出来,略过肖国栋连珠炮似的催促,站到镜子前,和梁庭琛并肩洗漱。
他捞过漱口杯,顺手弹了弹梁庭琛翘起的呆毛:“你没定闹钟?”
“没闹醒。”梁庭琛含糊不清的说,“我一般都靠生物钟。”
余儒轩含着牙刷笑:“我也是。今天是咱俩生物钟忌日。”
五分钟后,三人书包一甩,迟到三分钟进了考场。偏偏梁庭琛考场好几门都是崔雯监,她瞪着眼睛给他安检,临了威胁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剩十分钟,梁庭琛实在受不了崔雯在他检查时一直瞅他卷子,提前交卷了。
国庆的诱惑力实在太大,提前交卷的人有大半,全扎堆在走廊上,每个人脸上都浮着焦急的喜悦。
四班门口全是熟人,肖国栋和郑友竹正在侃大山。郑友竹眼尖,拉过他就问:“怎么样?”
梁庭琛:“我战无不胜。”
“我靠!”
一语引起公愤,动静不算小,考场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监考老师探出头敲了两下门:“成绩还没出呢就跑这儿嘚瑟上了?也不怕打脸。”
此话针对性极强,肖国栋立马怼回去:“本来打的不是您的脸的,但成绩出来之后……”
“你!!”监考老师手指点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恰好下考铃响起,学生们欢呼着往外挤,她没说完的话连人淹进了人堆,只好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招呼收卷去了。
“铁扇有这闲工夫不如抓着小牛鞭策一顿,天天就看他谈恋爱。”郑友竹笑着说。
铁扇的牛魔王老公坐学生处,她带文科一班,小牛在理科一班,女朋友两天一换,目标是超过梁庭琛却连年级前五都没进过。铁扇舍不得逼儿子,看见年级前几就可劲儿阴阳,觉得全天下都欠他宝贝儿子一个第一。
肖国栋带着快意欢呼了一声:“你们看她那脸吧!都绿了!”
梁庭琛拍了拍他脑袋:“以后别呛她,小心牛魔王搜你身。”
“没事儿,我有暗兜。”肖国栋拍拍口袋里的手机。
“喂――”罗燃在楼梯口挥手:“我们回家了――”
梁庭琛拿起收拾好的书包:“我也走了。”
“去吧,我得打电话给我妈点菜了,我晚饭得多吃点。”肖国栋拍了拍肚子,“别忘了踏青的事儿!”
梁庭琛勾了勾嘴角:“知道了饭桶。”
姜容容弄好了三菜一汤,梁庭琛夹了块排骨嚼着:“这排骨还能多蒸会儿,有点硬。”
姜容容白了他一眼:“爱吃不吃!”
“爱吃爱吃。”梁庭琛赶紧扒了一口饭,夹了块肉喂一直扒拉他裤腿的少少。
姜容容给他弄个小碗盛了碗汤:“最近睡得还好吧?”
梁庭琛笑了笑:“很可以了,今早还睡过头了。”
“你那室友也不叫你?不是说你们是一个班的吗。这人真不行……”
梁庭琛把汤一口气喝完,啊啊几声搪塞了过去,转身要回房。
姜容容拍他一下:“汤还没凉呢!不知道急个什么劲!”
“十几张卷子呢,可不急么。碗放那儿我一会儿洗。”梁庭琛飞快的说完,把门关上了。
少少在外面挠门,梁庭琛把他放进来,蹂躏了一会儿它的脑袋,小声说:“怎么叫啊?他起的比我还晚呢,还抢我被子……”
少少吐着舌头跳到了床上,用爪子扒拉床头柜上的肉干。
“就知道吃。”梁庭琛从床上爬过去,拿了块肉干捏着,“想吃吧?握手。”
少少乖巧的握了握手。
吃完一块它又下意识抬起爪子要握,梁庭琛把袋子合上了,“够了啊,多了没有。”
少少不满的控诉着汪了两声,急得直转圈。
梁庭琛捏了捏它背上堆起的肉:“别叫少少了,改名叫肥肥吧。以前都吃这么点儿,谁给你胃口惯大了?”
少少又汪了两声,把肉干袋拽到了地上。
梁庭琛叹了口气,又喂它吃了一块,掏出手机拍了个照发给罪魁祸首。
苔古:出息了,肉干吃一块儿还不干。
悬:孩子爱吃就吃吧。
梁庭琛捏着它的三层肥肉拍了个照甩了过去。
余儒轩看到信息笑了好一阵,目光聚扫到了照片里的手。
骨节不突兀,匀称细白,夹烟的时候牵着手背的筋,几起几落。
门被打开了,徐曦走路无声无息,突然在耳边出声:“谁家的狗啊?”
余儒轩吓一大跳,把手机往下一盖:“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徐曦拢拢头发:“我踮着脚走的。谁的狗啊?”
“朋友的。”余儒轩把手机息屏,“吃饭了吧?我饿了。”
“阿姨买了凉菜,豆笋被我吃完了。”徐曦看着他:“雪纳瑞不掉毛吧,让你朋友带过来玩玩。”
余儒轩看着她没说话,自己往楼下跑:“饿死了饿死了。”
徐曦叹了口气。
余厉在院子里打电话,阿姨在厨房里忙活,他跑过去偷看菜系,顺手捻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阿姨头也没回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的手:“洗手!”
“吴姨明天做麻婆豆腐呗。”余儒轩洗着手。
“明天我回家了,让小曦给你做吧,她厨艺长进不少呢。”阿姨把菜往外端。
“那也都是跟您学的啊。”余儒轩又夹了块红烧肉。
阿姨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我休假的时候你要乖,不求你嘴这么甜,别呛人就行了。”
余儒轩把筷子放下了,闷着声音说:“我哪儿呛过啊?都是他们找不痛快。”
“懂事点。”阿姨拍拍他的肩,“好多天没回来了,都做的你爱吃的……”
“吴姨今天做了什么好菜啊?”徐青打完麻将笑眯眯回来了,徐曦窝在客厅里叫了声“妈”,余厉也打完电话进了门,余儒轩权当没看见,埋头吃自己的。
余厉皱了皱眉:“谁叫你动筷的?不懂礼貌。”
吴姨出来打圆场:“考试一天累了嘛,来,尝尝汤,小曦亲自炖的。”
“上次小轩也说好吃。”徐曦在客厅喊。
余儒轩扒拉几口饭,起身想走,被吴姨用眼神制止,不情不愿的坐着令人宰割。
人都落座,余厉问他:“考试怎么样?”
“就那样。”余儒轩抬头盯着吊灯散出的光晕出神。
余厉看起来想发火,徐曦马上站起来给他盛汤:“爸尝尝,可鲜了。”
余厉没说话,压着火气喝了一口汤。
徐青看着余儒轩说:“小轩吃完了?想回房间……”
余儒轩冷冰冰打断她:“我有脚。”
徐青哑了一瞬,随即抱歉的笑笑。
余厉好像摔了筷子,他没回头看,三两步上楼把自己砸进床里,闭上了眼。
梁庭琛捏了捏少少的爪子:“你轩哥哥怎么不回信息了,是不是你肥到他了。”说完他乐了两声,少少把爪子抽出来,踩到了他手上。
踏青的日子在国庆第三天,一个挺大的生态公园,外面沿街一水儿小贩,卖些小玩具。梁庭琛牵着少少晃过去的时候,余儒轩正在掏钱买泡泡机,手上拎着一大兜看不清是什么,肖国栋拿着篮子里的塑料剑朝着陶阳挥,陶阳往后躲踩到了罗燃的鞋……
少少适时叫了两声,直往人堆里扎。
“儿砸!”肖国栋兴奋地把少少举起来。
“谁是你儿,”梁庭琛把少少夺回来,“叫冻叔。”
“叔就叔吧,”肖国栋抢过泡泡机,“我怎么感觉它胖了不少啊?”
几人目光一并往下投,余儒轩捏着冻干的手顿了顿,少少趁机一口叼过来吃的尾巴乱转。他拍了拍手:“胖点儿可爱,以前跟小马驹似的。”
泡泡机又落回罗燃手上,朝着众人一顿输出,少少兴奋地扑泡泡,一群人嘻嘻哈哈进了公园。
不知道谁买了个彩色小风车插到了少少胸背上,迎着阳光和风转的像熠熠生辉的陀螺。
进门是一片儿童沙滩,今天不太冷,能看到不少小孩儿光着脚丫玩沙子。
“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肖国栋陶醉着唱着。
“我的天啊难听死了。”罗燃捂住了耳朵。
陶阳说:“亲子装被别人穿了啊。”
梁庭琛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
少少入园就被余儒轩牵着,薄薄一件黑背心,蓝色胸背。余儒轩黑色长袖,暗蓝裤子在风中荡成一片汪洋。
在余儒轩手里它走的很稳,新剪的小狼尾朝风披散像小狮子,他看到有路人掏出手机拍照。
少少被他牵着的时候总是爆冲,没这一半温顺……
他有些不爽。
几人沿着湖走了一会儿,罗燃和陶阳想去租单车,肖国栋跟着走:“咱们租个三人的骑骑,我还没玩儿过呢。”
“……人家都是一家三口骑。”罗燃嫌弃道。
争到最后一共租了五俩,少少的绳子缠着梁庭琛车把。
肖国栋急性子冲到最前往后喊着:“你们菜死了啊哦哦哦――”
陶阳不会骑落在最后,罗燃扶着坐垫慢慢教着。
梁庭琛保持着能让少少小跑又不至于太累的速度,心情一阵放松。
余儒轩在原地摆弄了一会儿相机,挂到脖子上以后跟了上来,和他并肩骑着。
“这骑到落日得多美啊。”余儒轩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差不多了,都下午三点了。”梁庭琛看了看表。
余儒轩突然松开了车把,掏出相机冲着他们拍了两张。
梁庭琛吓一大跳:“你扶着点儿啊!摔了怎么办。”
“绝技,”余儒轩堪堪拨了下车把以维持方向,低头看着刚拍的照片,“请勿模仿。”
少少吐着舌头叫了两声。
余儒轩弯腰摸了把它的头,突然加快了速度:“来!跟得上吗……”
少少汪了好几声,也猛地提快了速度,梁庭琛被扯的一震:“……靠!”
梁庭琛松了脚,松松踩在踏板上,任由少少拉着跑,决心要累累这条人来疯。
正好是个下坡,少少极其亢奋地汪了一声,梁庭琛虚捏着刹车一把汗:“要不给你找个副业拉雪橇什么的……”
眼看着要追上了,余儒轩坏心眼地继续提速,拿着泡泡机挑衅往后座喷,边喷边笑,百来个泡泡五光十色如湖水定格绕在空中。
梁庭琛视线被挡害怕的喊:“余儒轩你真的幼稚死了我没见过比你还幼稚的人哎哟我要摔了――”
身后还有陶阳惊恐的呼喊声和罗燃放肆的大声嘲笑,余儒轩滞后的笑声,少少忘我的奔跑,阳光下的泡泡,转的眼花缭乱的小风车。
他略过滞空的湖水,肺部一大盆清新。
刚落座大草地时没人说话光喘气,休息一分钟后又活力满满了,少少趴在地上不紧不慢喝了一大杯水。
“谁买的这垫子我的天还是粉的……”罗燃抖开野餐垫铺在地上,一时被镇住了。
“我精挑细选的,猛男粉,衬你。”肖国栋往垫子上一躺就开始乐。
“滚蛋。”罗燃从包里往外掏东西,“汽水谁喝?”
“静置一会儿吧。”梁庭琛看着四个哆啦A梦从口袋里往外掏着各式各样的吃的,不一会儿就铺满了整张垫子,“你们商量好了?先说好我就带了张嘴。”
“是啊,当着你面商量的。”余儒轩叹了口气,“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不爱看群消息。”
“他就那样,非得让人家打电话,偏偏他又不喜欢接电话,打了十几个都不接……”
眼见话题歪到控诉会,梁庭琛打断肖国栋:“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行啊?”
“您干脆出家好了!”
几人一阵哄笑。
余儒轩不动声色的举起相机,数人自然的笑脸,梁庭琛笑容很大眼睛弯弯的抱着少少。
他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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