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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正当安镜想要伸手去拿,一个身影比她更快的扑向那张烂纸,一到手,直接就将纸张塞进嘴里,吞食了。
可以看出他的身上确实有两把刷子。
不过也是,走火入魔的通常都内功深厚之人,走火入魔之后更是超出常理的存在,不记人伦,五感尽失不过都是开胃菜。
鸷英连续射出的暗器都被悉数返回。
东西没了,接下来就是他的任务了,鸷英向前两步就要展开攻击,忽然察觉什么,急忙左右闪避多下,直至被逼退到墙角。
破旧的小院忽然多出了好几个蒙着黑布的人,一身黑衣,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死士。
看到这些死士,那人显得比鸷英和安镜二人都要激动,狰狞着脸,嚎叫着:“又来了,你们又来了!”
其实黑夜中,黑衣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灰雁中门人更偏好灰色,最好要有黑线绣成灰雁图腾的灰衣,黑线不止打破规则的块面使人容易产生视觉失误,灰雁的图腾也更让他们有安全感。
这地方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一群人混成一团乱战,本就不结实的房屋轰然倒塌。
不过抬眸对视上的瞬间,安镜察觉鸷英似乎想要做些什么,一个鸽子翻身跳上一处断壁。
鸷英已经放弃断刃,抽出弦丝,十指翻飞便布下重重陷阱。
房屋倒了,安镜这才注意到今日竟然是圆月。
此情此景,忽然想到一首歌很应景。刀光剑影是竟然在断壁上悠然坐下,双腿自然晃动,轻轻哼唱着。
“灵柩长埋深谷底,没有永远的秘密。”
那走火入魔之人身插数刀,狂叫着毅然用内力将刀身劈断,随即用内力卷起数把残刀顾不上瞄准便全都推了出去。
黑衣死士拔出备用刀,砍飞残刀和弦丝,再次围攻过去,有两个还将目标瞄准安镜。
可是无论怎样,他们都无法靠近安镜。
她就娴静的坐在那里,声音忽高忽低的唱着有些跑调的歌,周身似有无形气流盘旋,裙摆和发丝无风自动,一股与她外形极不相称的,深厚磅礴的内力环绕在她周围。
“染指江湖结悲局,无人逃得过宿命。”
两个死士只得转身再次攻向鸷英。
鸷英等得就是他们回头这一刻,手中银丝微微一扯,月光下梦幻的银光,霎那间化作血雾,徐徐落下。
“当恩怨各一半 我怎么圈揽……”
雪慢慢的下大了,覆盖住污秽的血渍。
鸷英随意扯下些死士的标志物当作信物塞进兜里,再次检查了一遍目标的口腔和喉咙,走到安镜身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在唱什么?”听不清歌词,若有若无的歌声在这样的圆月夜里,显得实在鬼魅。
安镜偏了偏脑袋,余光瞄到鸷英身后的景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记得哪里听到的,大概是这么唱的吧。”
十三年,就算没有亲自动过手,这样的场景,却是从来不避着她的。
一开始整夜整夜的做噩梦,还害怕让首领知道自己懦弱,就偷偷忍下。
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这种事情都是寻常的。没有其他人、其他地方,能像灰雁一般,让她平安长大,还能学习武艺自保。
后来,她就把这一切当做是一场电影,一个江湖武侠片。神奇的是,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做噩梦了。
黑风崖不是久留之地,二人都不打算久留。趁着夜色,黑风崖人群汹涌之际,顺着铁索一降而下。
霉运过去,好运就来。正好赶上最后一班回金沙镇的船。回程的四个时辰可以好好休息,天亮就能抵达。
说起来也不过来回不超过一日的时间,金沙镇已经不像他们离开前所看到的萧条。
码头船帆如林,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酒香与腥香之味混合,已是一副鲜活的市井画卷。
但仔细看仔细他,人群行色匆匆,孩童亦不见嬉闹,林中的鸟儿还未回归。
金沙镇还是元气大伤了,眼前这幅好景不过是欣欣向上的人们所努力营造出来的。
大悲之后更要喜乐,这不过是百姓最朴素的祈愿。
刚下船,就被一声声黏腻的“大人,大人”所环绕,是须牙这小子一个人组成了一个团。
看到他们这么快回来,须牙乐得见牙不见眼,不需要发问,便是一串妙语连珠,废话连天。
总而言之,就是玉心他们不知道二人何时能回来,金沙镇百废待兴,忙得团团转的不只是江湖之人,商贾文人皆是满镇纷飞,就派了须牙这个闲汉在港口候着。
须牙深深鞠躬邀请二人回支部参加庆功,近来这阵子他们都不会想赴宴了,而且他们着急着回总部复命,便客气拒绝了。
须牙将自己一直背着的包袱摘下,递交给鸷英:“玉管事知道二人公务在身,可能无暇赴宴,便提前备好谢礼命小的奉上,还请二位大人收下。”
“都是同门,弄得这般客气做什么?”安镜无奈摇了摇头。
须牙想起那日还是想要落泪:“二位大人本就繁忙,大人们是看到了求救信号,主动前来相助,铲除金沙帮,暗镜大人还给了解药,二人都耽误了不少时间。若是误了首领的大事,就是小的有千百条命也不够赔呀。”
鸷英拍了拍须牙的脑袋:“灰雁规矩,求救信号不得无视,就是耽误了,也能解释的。”
须牙神色坚定:“不管怎样,二位大人确实是救了所有人的性命,匣子里不止是玉管事的意思,还有其他被救人的心意。二位就不要再推辞了!”
这般说来,二人也不好再推辞,接下礼物,顺着来时的那面墙翻走了,大门想必更是拥挤,就不用考虑了。
玄影和小倩正在小山坡上愉快的踏青,一天一夜的放风过确实不错。
没有立刻上马走人,先将谢礼瓜分了,江湖人就是实在,金银珠宝不过寻常,还有好几封信写明姓名住址,说欠下人情,来日必报。这些的分量可不是阿堵之物能相比的,但,财物才是最实在的嘛~
在山坡附近找了条小溪流,将脸上的易容收拾干净,重新戴好面具才出发。
本来还想着偷瞄下杀手榜第一的真面目,可却被卸妆膏糊住了眼,什么也没看清,等她弄好回头一看,鸷英早已戴上面具,坐在马上等她了。
安镜可惜了一路,偷偷诽谤他藏的比闺阁小姐还要深。
像是转眼间,就回到冬月城,热闹繁华的街道驱散了心中残留的寒意。
他们会在这里留宿一夜。
“客官~唉呀!客官您回来啦~快进来坐坐呀~~”香月楼店家的风采依旧,店家回首朝着里面招了招手,一群美人蜂拥而至。
“大人~快来呀~”
“客官~奴家都想你了~”
一声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问候,直接穿进安镜的心里。其实她也没那么没有定力啦~
保持着沉稳优雅的姿态,安镜内敛的朝他们挥了挥手。
其中还有好几个男美人,看着也是不错的样子!
回头想要倾诉下,就发现鸷英正盯着她看。
相处这些日,虽然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但安镜就是硬生生看出了大大的不可置信。
玩心顿起:“英哥,我请你吃饭吧!”说完也不等他回答,直接牵过他手中的马绳一起引到香月楼的门口。
明明才是来的第三次,安镜熟练的却像个掉进米缸的老鼠,这也能吃,那也能吃。
鸷英矜持冷漠的拒绝所有人的服侍,规矩的坐在榻上,双手整齐的放在自己膝盖上。
而安镜早已一副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的模样了。
左边的美人给她喂口肉,右边的美人给她喂口酒,后面还有一个负责给她按摩。
跳舞,奏乐一样不少。
“大人,小的名唤莺歌,敢说是这冬月城中最好的嗓子,小的给大人唱一曲如何?”
真真是好美的嗓音,明明是男子的嗓音却轻缓柔和,又不会显得过于娇媚庸俗。安镜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还没看清这位“莺歌”长什么样,冷不丁的意识到自己之前总觉得唤“英哥”哪里不对,没想着今天碰个正着。
“莺歌”之名确实闻名遐迩,安镜早有所闻,只是当时一时对应不上,后来叫顺嘴也不觉的如何了。
如今……安镜僵硬着脖子两边都不敢看,假装什么都没想到,对莺歌也不大感冒,只随意的挥了挥手让他自己唱去,好似正沉溺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
一整晚,安镜都不敢和鸷英对上眼,本来还想趁此机会好好交流交流,却碰上自己正心虚的时候了,只能遗憾错过。
鸷英目光沉沉的看着一副浪荡纨绔模样的安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晚上也没吃什么,酒也只自斟自饮了两杯。
今日喝的有点多,安镜几乎是转着圈圈在走路,鸷英沉默的扶着她。
醉成这样也不省心,对着根柱子就口齿不清的嚷嚷:“店家!呃!将你们这最好的酒都给我装一份,送到对面去!呃~”
香月楼内光影煌煌,纸醉金迷无数,安镜融入其中发出醉鬼的笑声,听着怪欠揍的。
可是一出门,忽然抖了下,又变回了端庄沉稳的暗镜大人。
不再转圈,忽然间就能直立行走了。
鸷英跟在她后面虚扶着,似乎问了句什么,安镜看着清醒,其实她早已醉成狗:“啊,英,英哥?你说什么?”
鸷英哼笑一声,摇了摇头,扶着她走进房间到床上躺下。
“喝水吗?”他就坐在她的床沿边,一如既往的冷酷模样。
安镜在被子里打了个滚,感受到安全感,一时分不清真实还是梦境。
“哈?老大,别吵我睡觉。”赶苍蝇似呢挥了挥手。
鸷英伏低身子,整个人仿佛掉进黑洞一般阴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还是不说话。
安镜蛄蛹了两下,模糊不清的嘟囔着:“我,我要去找英哥喝酒……”
下一秒,就先与周公论道去了。
鸷英原本黑漆漆的背影顿了顿,好像忽然亮堂了几分。
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面具,犹豫了下,还是没摘,直接起身离开回房了。
宿醉的滋味真心不好受。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醉的这般厉害,洗了个热水澡,安镜才走出房间。
鸷英早就等在客栈大厅了,桌上摆了一些简单的饭菜。
“英哥,等我呢?”自来熟的坐下。
鸷英沉默了点了下头,声音低沉清冷:“坐。”
安镜也不与他多客气,端起碗就开吃,她要的就是两人快速相熟,关于学琴的事还没想到怎么开口呢。
用完餐便正式启程,回去的路总是比来时的路更快。
回到大雁城,疲惫的身体好像忽然畅快起来。直奔议事堂,首领就在那里等着。
二人并列跪地俯首:“首领!”
首领嫌弃的用笔挑了挑鸷英带回的信物,“切!又是这些苍蝇似的宵小,真是哪里腥臭就要往哪里凑!”
作为信物的破布上画着的分明就是无间天的标志,那里专出死士,无间天的掌门--无需子更是有名的贪婪之人,他带领的无间天,堪称吸血鬼组织,什么便宜都要占。
抬眸看向整齐跪着的两人,握着笔的手忽然暴起了几根青筋,总觉得他们在拜高堂。
感受到首领的怒意,跪着的两人看上去更加恭敬规矩了。
首领深呼吸了下,没影子的事不好直言,冰冷的目光刺向鸷英:“说说。”
鸷英简洁明了,不加任何私人情感赘述的将金沙镇及黑风崖发生的事情报告了一遍。
首领沉默的支着额头,不发表评论,只说任务:“所以什么都没找到?”
鸷英看向安镜,安镜知声的主动抬起头:“那人吃了纸,纸张稀薄破烂,入口必会化开。”
首领闻言严肃的看向她,似在积攒怒意,安镜不等他发问,积极的举起手:“属下虽然没抢到,但属下多看了那张烂纸好几眼,上面画了什么都记着呢!”
说完便从地上爬起来往首领侧边的桌子走去,这张小桌子是安镜一直在使用的,上班整理文书报告都在这里,首领对这张小办公桌的熟悉怕是也比不上她。
从柜子里抽出一张纸,盒子里拿了只炭笔,便埋头画了起来。并不需要多长时间,毕竟原件也只是残片,信息不多。
两张桌子离得近,安镜都没起身,在榻上直接蠕动到首领旁边,递上纸张。
只一眼,首领就知道没找错,纤长的手指在纸张上轻点了两下,他似乎知道这些鬼画符的含义。
安镜凑过去,眼睛里透着好奇:“老大,这都是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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