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给我剪成海王啦！【无限】

　　“乙区的？”颜辞稍稍歪头，脸上还挂着笑，明明表情没变，却已不见先前的温柔。

　　“你怎么……”【大卫】没得到说完的资格。

　　“那难怪了。”女生低头抬眼，笑作弯月的眼睁开，阴影让表情显出几分戏谑。
　　她仍然没给黄毛说话的机会。

　　“事项编号B109，副本偃师塔失控，前乙区总负责偃师叛逃，乙区员工伤亡数封存，乙区玩家628死亡，1426受伤，积分榜前五十全军覆没。”叹息般的轻笑，“需要我帮您回忆，您怎么成榜一的么？”
　　没有玩家掺和，BOSS怎么可能躲过中枢的监视叛逃？

　　“你！”【大卫】顾不得其他，拍桌而起，指着颜辞的手下意识颤抖，分不出是怒是惧。

　　“很意外我怎么知道的？”女生嘴角上扬，正过视线，“这起事故，是我扫的尾呢。”

　　“斩首偃师，回收副本，重建乙区管理部……”她抬手，将碎发撩至耳后，“您可以猜猜看，我参与了多少。”
　　就算她真是皇族，那也是她凭本事挣来的。

　　嘉宾的目光变了。

　　众所周知，区总负责基本由A＋级以上副本的BOSS担任，危险评级不低于S。
　　别说榜一，把一区整个积分榜的人搬过来，也未必能抵抗没有中控限制的S级BOSS。

　　不论是靠什么完成上述内容，这个女生，远没有他们以为的无害。

　　威信是冰冷而刺痛的，仿佛被表面崎岖的锁链紧紧扣上。
　　‘……啧，反倒是忌惮更多么。’

　　颜辞不会告诉任何人，刚刚撩头发，实则为擦掉额角即将下落的冷汗。
　　‘比跟BOSS相处难办多了。’

　　“皇族……”
　　女生再次垂眸，虚握的拳置于唇畔，姬袖下滑，露出腕上的水晶手链。她的气势缓和下来。

　　“7：10出副本7：11接到通知7：12被临时抓进来，没有任何信息没有准备时间的皇族么？”
　　轻声细语平缓，她抬头，眉眼间蕴藉些许委屈。

　　“嗤——”【亚历山大】的笑刚出头，立刻被【艾伦】压了下去。

　　这道气音像是拉开了什么闸门，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氛围一下子松了许多。

　　‘稳住了稳住了……’
　　皇族的名头姑且算解决了。
　　至于被输错的人气值，那她真没招了。

　　颜辞环视四周闪动的红字符，继续吐槽般絮叨：“况且，我要真是皇族，我应该在环境虚化那一刻立刻开通道跑路，而不是留在这个随时可能崩溃的鬼地方。”

　　“你说什么？”这次，最先反应的人是【安德烈娅】。

　　颜辞弯起眉眼，谦和回应：“对，你没听错，副本崩溃。”

　　“卧槽那不完了！”这回轮到小青年被紫发青年捂嘴。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议员女士皱眉，目光犀利。

　　颜辞望向墙壁，乱码中穿插着些许她看不明白的代码：“嗯，问题不大，修好就没事了。”

　　‘我拖得够久了吧！快点好吧倒霉蛋！给点力啊猪咪！’
　　‘结业测试都没过你们怎么出来工作的啊喂！’

　　直播期间副本长时间处于故障中绝对会被追责。
　　她必须整出些看点，让观众挪不出注意追究。

　　仿佛在回应她的判断。

　　周遭，环境突变。
　　猩红褪去，幽蓝重归，数据闪烁频率稍缓，字符淡化、消失。
　　终于，一切恢复原样。

　　“还真没事了诶。”她看见小青年东张西望。
　　“这玩意怎么还在……”她听见黄毛自言自语。

　　——蝴蝶还在。

　　甚至，没了数据阻拦，它们交替环绕，逐步逼近。
　　颜辞没敢挪动视线，蝶群却张牙舞爪，一只血蝶从中飞出，直冲她眉心。

　　刺痛。
　　仿佛什么东西猛地戳进脑壳，疯狂搅动。

　　颜辞不动声色地挪手，抹掉生理泪水。
　　幻痛消失，眼睛清明。
　　视野边缘，一只血蝴蝶若影若现。

　　“面板信息更新了。”【安德烈娅】低头提醒，看动作是在浏览自己的系统面板。

　　颜辞跟着打开面板。
　　缺失的副本名已然补全。

　　“【拟无人生还】？”紫发青年下意识念出声。

　　“诶！这个我知道！”小青年兴致勃勃，“就是十个人被困在岛上，一个人给其他九个全杀了最后自杀嘛。”

　　周围人沉默地投以注目礼。
　　他们不约而同想起颜辞刚刚的无心之言。
　　——“自相残杀”。

　　【亚历山大】战术后仰：“半斤八两啊我们。”

　　‘我现在说我真的只是瞎讲的他们能信么。’
　　颜辞撑住微笑。

　　“那我们是不是得找出法官啊？”小青年对气氛变化浑然不觉，反倒有几分跃跃欲试。

　　“……我是法官哦。”颜辞眨眨眼。

　　“啊，对哦，不好意思哈小姐姐，咱就是代指、代指！没有你要杀我们的意思哈。”【艾伦】双手投降。

　　‘怎么感觉越描越黑了！’
　　颜辞艰难地维持住笑。

　　“嘁，直接把其他人杀掉了不就好了，还搞这么麻烦……”【大卫】不耐烦般鼓弄嘴部。

　　“你想浑水摸鱼？”医生平等地对所有人抱有怀疑。

　　“我才不是！”黄毛刚刚坐下又准备拍桌而起，却因一桌人的视线集中，颤颤巍巍地坐回去，不敢吱声。

　　“你已经很久没发言了，法官小姐。”议员过分针对的语气充满火药味，“难道还没看完身份卡？”

　　正在复盘身份卡的颜辞：……
　　‘还不如没看完呢。’
　　她信口胡诌：“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人趁乱投毒……”

　　话音未落，小青年猛地摔下筷子，站起身扣嗓子眼。
　　警官凝视自己面前空了大半的鹅肝罐头陷入沉思。

　　“假设而已。”颜辞扯出笑容。

　　“算了算了。”【艾伦】自暴自弃般放下手，瘫坐回去，“小爷我够走运，肯定不是第一个。”

　　没想到身边人冷不丁就是一句：“书里第一个死的就是富二代吧。”

　　“我求你闭嘴吧！”小青年以头抢桌。

　　颜辞依然挺直腰板，下意识游动的视线撞上对面墙壁的挂钟。
　　表盘正中，装饰蝴蝶似乎颤了颤翅膀。

　　‘？’
　　之前……蝴蝶，在那个位置么？
　　来不及仔细观察，她又被扯入话题。

　　“在思考怎么下手吗，法官小姐？”光从“法官”这一称呼也能感觉出来，【安德烈娅】对颜辞的揣测不抱好意。

　　“……于我而言，比起立一个假想敌群起而攻之，还是推理现有信息更重要一点。”女生的笑分毫未变。

　　那双眼眸波澜不惊，甚至平静得过分，不论是恶意还是质疑，她轻飘飘地拨回去，仿佛只是衣服沾了点灰尘。

　　“我应该已经说得足够明白了，在推理本，重要的有且仅有剧情。”
　　她扫过每一位嘉宾的表情。
　　“比起相互猜忌，我更希望我们能一起活下去。”

　　含义丰富的沉默。
　　有的是思考，有的在怀疑，还有的抗拒。

　　——

　　集会不欢而散。
　　【安德烈娅】宣布散场后，颜辞却出声：“稍等。”

　　议员并未搭理，继续向前。
　　医生一顿，继续行动。
　　警官蹲在原地，不知所措。
　　两位青年倏地噤声。
　　灰发女生靠墙望过来，淡漠的眼盈出厌倦。
　　黄毛根本没动。
　　管家收拾残局的动作一顿。
　　白发女孩划拉餐具，仿佛在表达抗议。

　　“怀特女士，还请留步，商议今后三餐事宜。”温软的声音平淡，不显任何情绪。

　　意识到并非所有人都应和自己，【安德烈娅】不得不回身。

　　“无论工作量还是安全性，三餐交予乔先生一人，不妥。”颜辞对【罗宾】扬起唇角，“您觉得呢？”

　　“我，我没意见……”管家又开始揪他的长呆毛。

　　‘……这个感激，怎么好像凉凉的？’
　　掺了点懊悔？
　　“我会一点，希望能帮上您。”颜辞望向其他人，“诸位呢？”

　　“我可以。”【海伦娜】出声，淡漠的女生难得主动参与事情，不知目的何在。

　　“好可惜，但凡我切菜炒菜会一样我也会来帮帮忙的。”【艾伦】吐吐舌头，笑得贱兮兮。

　　“啊？切菜不是有手就行吗？”【亚历山大】不出意外获得小青年蹦起来爆扣。

　　“我能切菜。”像被点醒了一般，【安德烈娅】的目光笼住颜辞，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竖瞳与桃花眼相对，女士回了个笑，挑衅意味几乎化作实质。

　　颜辞一无所觉般莞尔。
　　‘能切菜啊。’
　　上一个自称能切菜的，炸她家厨房比她炸副本还过分。

　　——

　　定好十点备餐，嘉宾便分散开来。

　　颜辞再次走进书房。
　　凑近书架，书籍整齐排列，哪怕强迫症来也挑不出毛病。
　　视线停在底层的大法典上。
　　金属框架，蝴蝶纹饰，花体标题。

　　‘有点意思……’
　　叠起裙摆后退半步，颜辞蹲下身，指尖触上封面边沿的蝶翼。

　　开门声。
　　她应声望去。

　　“【拉维妮娅】。”【海伦娜】走进两步，直入正题，“你是己区第一？”
　　肯定的句式，疑问的语气，她似乎并不确定自己的推断。

　　“您想告诉我什么？”颜辞回身。
　　狐狸眼与桃花眼对映，前者与世隔绝，后者温柔似水。

　　“那个白毛，”女生外溢出轻蔑，“你最好离她远点。”
　　“你看过论坛……”突然反应过来般，她顿了顿，“……你来不及看。”

　　‘哪壶不开提哪壶。’
　　颜辞抱歉地笑笑。

　　“长话短说，她是癸区第一，一个疯子，进游戏不到两年杀穿全区登顶。”【海伦娜】神情严肃，“她现在看起来挺友善，天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对你动手。”

　　这下知识盲区了。
　　颜辞只对自己出过差的区略有了解，癸区她没交涉过，基本一无所知。
　　“谢谢。”

　　【海伦娜】点点头，转身要走。

　　她却再次出声：“您的回溯很强。”

　　灰发女生惊惧地回头，第一次露出如此鲜明的情绪。

　　颜辞巧笑嫣然：“这是我见过的，上限最高的治愈类法术。”

　　【海伦娜】不明觉厉。
　　能在无法使用法术的推理副本，仅凭法术残留判断法术类型。
　　这种人，对法术的认识，该有多可怕？

　　——

　　趁【海伦娜】愣神，颜辞先一步离开书房，走进楼梯间。

　　纯粹的帮助？
　　怎么可能？
　　颜辞看来，她的目的性强得过分。

　　谁会那么好心来帮一个“关系户”？
　　信【海伦娜】无利可图不如信她出副本有假放。

　　‘她知道我一定会去试探的。’
　　嘴上劝着“远离”，事实上，【海伦娜】分明就是在激她去试探【安娜】。
　　她需要她去试探出更多信息，所以她才会慷慨地给出部分信息。

　　视野边缘，血蝴蝶翩然划圈，仿佛在表达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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