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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玉受刑
楚文昭讥笑道:“相信你,你该如何让本王相信你?”
楚文昭又对着福嬷嬷说道:“把人带上来。”
“是,你去把翠儿带过来。”,福嬷嬷指着台阶下的丫鬟,吩咐道。
沈嘉玉心中一团乱,也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解释。
没过多久,就有一名女子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她身着淡青色的丫鬟服饰,双手交叉放至身前,低着头、弯着腰,脸上泪痕犹在,眼睛红红的,看来是在外哭过一通之后才进来的。
翠儿是她院中的二等丫鬟,经常偷懒耍滑,甚至对她出言不逊过,但是她都没有盐城过她。
前些日子,翠儿打碎了一枚羊脂玉佩,那玉佩是她想送给他的生辰礼物,准备了好久,但是还没等到送出去,就被打碎了。她很是生气,就把犯错的翠儿斥责了一番,降低了位份,由一等丫鬟降为二等丫鬟。
此刻,只见翠儿垂着头,身体发抖,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低声啜泣道:“王爷,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不关奴婢的事。”
说完后,翠儿偷瞄了下跪坐在地上的沈嘉玉。
福嬷嬷站在高台上,冷声问道:“当着王爷的面,你今天把话说清楚,有王爷给你撑腰做主,不必忌惮任何人。”福嬷嬷这话真是往沈嘉玉的心上刺刀。
翠儿抹了把脸上的泪痕,喉咙微动,声音带颤:“王爷,那日奴婢看见银朱姐姐,端着香炉,走到了柳树地下,奴婢看见银朱姐姐东躲西藏,鬼鬼祟祟的,就害怕惊扰了银朱姐姐,所以只敢在一旁看着,不敢出去,却叫奴婢看到银朱姐姐在树底下,埋了那种东西。”
福嬷嬷道:“你说当日看见银朱姑娘,那你可有证据?”
翠儿抬起头来:“奴婢说的千真万确,银朱姐姐埋好东西之后,就离开了。此时奴婢才敢悄悄地溜出去,掘开土堆,拿了一些药粉残渣,奴婢还把那东西带过来了。”
翠儿从袖口处拿出来一方锦帕,那帕子叠得很整齐,四四方方的,一层包着一层,“奴婢私底下问过郎中了,不会出错的。”
福嬷嬷看见翠儿手中的东西,心底闪过一丝喜悦,但很快压住了心神,说道:“王爷,您瞧翠儿那丫头拿出了物证,但是也不能只听翠儿的一面之词,就平白无故地断定,这样反倒会陷害了银朱姑娘,不如让人请府医来验一下?总归不会错的。”
楚文昭听完福嬷嬷的话,说道:“既然如此,去请府医来。”
一会,府医就从外而来,他身材高大,脸上蓄着胡须,先向楚文昭拱手行礼,楚文昭免了他的礼。
立刻有丫鬟把翠儿手中的锦帕拿了过来,府医捻一下锦帕中的药粉,放在鼻下,闻了闻,很快心中就有了答案。
府医冲着楚文昭所在的方向,拱手一揖:“敢问王爷,这药粉是从何而来?”
楚文昭知他心中所想,开头说道:“你但说无妨,无需顾虑,实话实说即可。”
“此物中含有使人发热的药物,不宜多食,只需……”
还没等府医说完,就被楚文昭打断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府医的话被打断,也没有生气,恭敬地拱手行礼,退了出去。
楚文昭传唤景染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景染就悄无声息地退下去了,也不知道楚文昭让他去做些什么。
此时的银朱正趴在刑凳上,后背一片鲜红,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福嬷嬷见此,一点也不心疼,对她说道:“银朱,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罪?”
银朱嘴里塞了破布棉巾,听到福嬷嬷的话,胡乱呜咽着,也听不清楚说些什么。
楚文昭一个眼神示意过去,旁边的小厮会意,走上前,从银朱的口中拿出了巾帕。
银朱先是猛喘了几口气,急忙开头说道:“求王爷明察,奴婢那日真是只是去倒草药粉渣,里面只有几味普通的药材,没有任何毒害王爷的东西,奴婢更不敢有谋害王爷之心。王爷一世英名,不能听从卑鄙小人的挑拨。”
楚文昭冷笑道:“好一个激将法,如此伶牙俐齿。”
又看向跪坐在地上的沈嘉玉,望着她:“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沈嘉玉也一直望着楚文昭,“银朱的性子,我很是清楚,我平时会让她磨制一些药物,以备不时之需。至于谋害王爷这样的大事,她是断然不会做的。倒是翠儿,前几日在府中干活不利索,打坏了一件珍藏已久的宝物,她今日的所言未必没有报复的企图。”
沈嘉玉矛头直指翠儿,这可把翠儿吓一跳,身形不免晃了一下,随即向前蠕动着爬了几下,说道:“奴婢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欺瞒,求王爷明察。”
翠儿心里打着鼓,又怕王爷不相信她的话,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娘娘指使手下人做出这等肮脏之事,又何必倒打奴婢一耙。”翠儿不甘心,转过头对着沈嘉玉说道,语气狠狠的,眼睛只瞪着沈嘉玉,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银朱一听她这颠倒黑白的话,怒火攻心,也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急忙说道:“翠儿你胡说,你敢发誓今日之言,没有半句虚言吗?”
翠儿回头道:“府医都确认过了,银朱姐姐还有什么好辩驳的。”
“你……”
两个姑娘互相指责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楚文昭听着很是头疼,冷喝一声,院子里顿时一片寂静。
久未说话的沈嘉玉,却说道:“即便府医可以作证你手中的帕子,但是又有谁可以证明,帕子中的药物是银朱当日倒的呢?莫不是你在背后,加了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吧。王爷,府中欺主背盗之人可不少,望王爷明察。”
看着银朱受伤的身体,沈嘉玉的后背也在发疼,咬着牙吸了一口气,强逼着自己说完这一番话。
沈嘉玉狠下心来,又把矛头直指药渣的来源。谁让有人欺负到她头上了呢,她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还轮不到别人来诬陷。
楚文昭听她这话,心中自怒,冷冷地说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和你的侍女都是无辜的,反倒是本王府中有人要害你们,就连本王也是陪着他们在演戏?”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楚文昭语气生冷,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蹦出来。
怒气从心底慢慢升上来,笑话,拿他平阳王府当什么?她这话岂不就是说王府上下全都不是好人,还连带着指责他。
沈嘉玉属实没想到,他会如此维护府中一个毫不起眼的下人,连忙解释道:“王爷,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景染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如何?”楚文昭问道。
她的目光,一路随着他,只见景染把手中的东西呈上来,放在案几上面,俯身在楚文昭的耳畔回话。
楚文昭听完后,双眼微眯成一条线,脸上的怒气又隐隐突显出来,一副果然如此的面目。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年你一意孤行处治了沁莲,本王也只当你管教了不听话的下人,如今你手下的人犯错,本王也一并替你管教了。”
“王爷,沁莲的事情,小姐是有苦衷的,何况小姐已经……”银朱焦急地替沈嘉玉解释道。
没等银朱说完,楚文昭打断道:“有苦衷?人生在世,谁人没有苦衷。今日本王就治你的罪,也可以说一句是有苦衷的。”
沈嘉玉安慰银朱:“好啦,银朱,不要再说了。”
楚文昭似是觉得话没说够,又继续对沈嘉玉说,“你身为侧妃,容不下人也就算了,居然联合这婢子,做出此等伤风败俗的事,简直有损王府的颜面。”
话刚落地,随着一起过来的是一个盒子。
楚文昭拿起案几上的盒子,朝着她扔了过来。
盒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沈嘉玉的面前,孤零零躺在地面上,就如同沈嘉玉此刻的处境一般。
盒子中装了一些东西,扔过来,砸到地上,盖口有些松了,里面的气味随风飘扬着。沈嘉玉从小侍弄草药,她很熟悉这些味道,在闻到它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但是她仍不解,抬头望着前方的楚文昭,等着他开口。
楚文昭看着地上的这个盒子:“不错,这就是在你丫鬟的房间搜出来的,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沈嘉玉心里一惊,他竟然派人搜查她的院子。
从小到大,她的内屋就连父母也不是随意进入的。更何况他的搜查,本来就是在质疑她、不信任她,他这么做就是折辱了她,想到这些,沈嘉玉的心中就一阵悲痛难耐。
沈嘉玉开口质问道:“王爷,您何故就一声不响地派人搜查我的青竹院?”
楚文昭讥笑道:“笑话,整个王府都是本王的,区区一个青竹院,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质疑本王。”
外人?到头来,她在她心目中只是个外人。
是了,她是一个外人,还是个像笑话一样的外人。
为了嫁给他,她让父母操碎了心,但她还是那样做了;为了他,她被府中下人欺负过,但她没多计较;为了他,她被皇后娘娘立过规矩,但她都受着:为了他,她被闺中密友嘲笑过,但她忍了。
她只盼着有朝一日,她能与他恩爱白头。
结果他只是觉得,她是个外人,甚至是一个比不过府上的丫鬟更重要的外人。
她只觉得这一切是多么地可怜、可笑、可悲。
她的尊严被人践踏,一遍又一遍,一下又一下。
肆无忌惮、毫不顾忌地。
楚文昭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她坐在那儿,默不作声,以为她是辩无可辩,打算认罪了。
“这回你还有何话要说?”
“只是想问王爷打算如何处置我和银朱。”半响,沈嘉玉才开口问道。
她已经没有心神再和楚文昭辩解了,此刻她只想尽快带着银朱回屋,好好处理一下伤口。
楚文昭回道:“你身为王府的侧妃,纵容手下做出了如此肮脏龌龊之事,罪加一等,那就罚俸一年,禁足三个月,任何人不得求情。本王的府中一向赏罚分明,功过自有人定论,福嬷嬷,你是府中的管事,这个罪奴就交给你处置。”
福嬷嬷听到银朱的处罚交给自己处置,面上闪过喜色,心里盘算着:“启禀王爷,对于犯了错的仆役,王府是一向都按着规矩来,像银朱这般欺上辱下,还不知悔改的罪仆,应当再杖三十,逐出府去。”
听到“再杖三十”的处罚,沈嘉玉心一惊,求情:“王爷,银朱已经受了罚,再打三十大板,只怕身体真的受不住,求王爷开恩,只要您这次放过银朱,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出现在您面前。”也不会再碍你的眼。
楚文昭想了想,对沈嘉玉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处罚银朱,本就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一个奴婢而已,是死是活,与他有何干系。她的退让,才是他想要的。只盼着她以后长记性,不要再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了。
昨晚忍得真难受,可真要人命。
“可是王爷……”福嬷嬷不甘心王爷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只见,楚文昭手一抬,制止道:“此事不必再说,本王的主意已定。任何人不得将今日之事泄露半分,尤其不得传往皇后娘娘的耳中,都听明白了吗?”
院落中的婢仆,齐声的回道:“是,谨记王爷教诲。“
此时院子中,站得这两排人,全都是他平阳王府的人,只有她和她的银朱,活脱脱地像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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