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魔鬼共舞

　　终于等到工资发放的时间了，秋笙正在盘算着晚上要出去吃什么，突然李文淼打电话让她到冉小波办公室。
　　一进去，一向笑意盈盈的李文淼紧张地问她：“小秋，上次让你做一笔款项到几个劳务派遣的账户上，你做了多少钱？”
　　“我就是按照你给的金额做的，稍等，我确认一下。”秋笙想不起具体的金额，赶紧拿起手机找出表，点开后查看：“合计金额是20780……”
　　“我让你做的是207800，你少做了一个零……”李文淼惨白地苦笑。
　　秋笙愣在原地，后背瞬间冰凉，整张头皮好似被人掀起，她感觉天都塌了。
　　“对不起，可能是我……我没看清楚！”秋笙翻着与李文淼的聊天记录，果然李文淼说的是207800。
　　“搞什么啊？这都能做错？”冉小波点了支烟，将打火机重重扔在桌子上。
　　“那……那怎么办？”秋笙带着哭腔怯怯地问。
　　“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冉小波脸胀得通红，把脸傲娇一扭，“我不管，你自己去跟黎总说！”
　　“好了，想办法呗，生气管啥用？”李文淼对冉小波说。
　　“老大，少了十八万，你让我去哪里想办法？拖了那么久，跟人家一再保证今天一定付款，现在你们整这一出。”冉小波夹着烟的大手一挥，“这是你们综合办的失误，你们自己去找黎总说明情况。”
　　“我跟黎总汇报，你先别发火哇！”李文淼安抚着冉小波，随后拿出手机给黎昃打电话，“喂，黎总，你现在在办公室吗？有个事想跟你汇报一下，现在方便吗？好，那我们现在过来，”
　　李文淼带着欲哭无泪的秋笙跟满脸怒气的冉小波进了黎昃办公室。
　　黎昃正在签字，余光瞥见秋笙，他抬头一看，见她脸色不好，他把笔帽盖上，望向李文淼：“什么事？”
　　“黎总，就万兴那一笔款，年前就在追，这个月跟人力那边费了半天劲，才同意做到工资里，”冉小波抢先回答，越说越激动：“万兴天天跟我屁股后面点火，我跟人家一再保证今天一定能付款，结果这位大小姐，二十万她做了两万……”
　　黎昃伸手让他冷静一下，他只用余光扫了秋笙一眼，怕正眼看她她更紧张。
　　冉小波继续洋洋洒洒地说：“黎总，下个月人力那边肯定不会再同意我们做这笔款项了，目前也没有其他的地方能走这笔款。”
　　黎昃用笔盖点着桌面问：“有跟人力沟通过了吗？人力明确了不再同意我们做这笔款了吗？”
　　冉小波情绪仍然高涨，“还没有沟通，但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这个月都是我好说歹说，还找了分管领导签字，人力才同意的。”
　　“肯定不同意？”黎昃声音沉了几度淡淡问：“那么说，就是还没有沟通过了？”
　　“还……还没有！”被黎昃一问，冉小波反而心虚了。
　　黎昃将笔立在桌面，起身靠在桌沿，双手抱胸转向李文淼：“怎么回事，你说！”
　　“就……”李文淼转头看一眼秋笙，叹了口气，“也怪我，当时小秋做完表有发给我看过了，我没有核出来，少了一个零！”
　　“这是你们综合办的失误，你们要想办法来解决。”冉小波拿着工资表，指着秋笙跟李文淼。
　　黎昃脸色一沉，一把将他手里的工资表攥住，低头看着。
　　“黎总，确实给人家拖了太久了……”冉小波浓墨重彩地解释：“这个月再不打过去，他真的就不供货了。”
　　“所以呢？”黎昃抬眼看向冉小波，冷冰冰问：“你冲他们发完脾气了，现在钱有了吗？”
　　冉小波算是看清楚了，黎昃压根不在乎款项错不错，但他摆明了是要护着秋笙的。
　　他压了压情绪，跟秋笙解释了一下，“小秋，我不是冲你，我只是太着急了。”
　　李文淼也立刻接话：“怪我，是我没有检查到位。而且那天，我看小秋好像身体不太舒服，我不应该还让她去做……”
　　秋笙立刻摇摇头，她心里要被愧疚感压垮了。
　　“身体不舒服？”黎昃从万千关键词里，只捕捉到这一个，“什么时候，怎么了？为什么没说？”
　　被黎昃这莫名几问，冉小波彻底失去战斗力，人家说色令智昏，可是作为一个项目的领导，这么明目张胆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秋笙仍然疲惫地摇着头，黎昃实在看不得她这一脸憔悴的模样。
　　“把那个供应商电话给我，我给他打。”黎昃拿起手机，对冉小波说：“能拖就再拖一个月，不能拖就他妈的起诉去，不给我们供货换一家，满街供应商，怕个屁！”
　　“那人力那边……”
　　“我来解决。你们出去吧。”黎昃说完，转头对秋笙轻声说：“你等一下。”
　　秋笙哀切切回头看一眼李文淼，李文淼对她宽慰地点点头，黎昃见此眉头一皱。
　　偶尔黎昃会感觉秋笙对李文淼的依赖大过于对他的依赖。
　　但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李文淼是她的直属领导，黎昃是整个项目的领导，在工作上来说，秋笙跟李文淼本来才是一国的，会更依赖他很是正常的。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之常情，黎昃根本接受不了。
　　他们出去后，黎昃回头看她，感觉她整个人好像要碎掉了，他的心也要碎掉了。
　　他想要安慰她，可是他这一生最不会的，就是安慰别人。
　　他按着她的双肩，让她坐到沙发上。
　　“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秋笙垂头丧气地说。
　　黎昃看她难过，心生不忍，于是他将她轻轻拥住，拍拍她的头说：“没多大事，我来解决！”
　　秋笙愣住了，胳膊肘横在他胸前将他推开。
　　“不要再这样了。”秋笙正色说。
　　“怎么了？”
　　“不要做这些让我心动的事！”秋笙严肃地警告他。
　　可是她会说出这个话，分明是已经心动了。
　　黎昃看着她的眼神，柔得像早春的暖阳，声音也如此的柔软，“那你告诉，那天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为什么没说？”
　　秋笙在内心翻着白眼，还不是因为你丫的！但她没法说，只能愤愤地把头扭到一边。
　　黎昃抿着嘴唇，等了她半天，见她不回答，叹了口气说：“好啦，下班了我带你出去吃饭。”
　　秋笙摇摇头，“不想吃。”
　　“别闹，等我。”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出去打电话。
　　“今天不去了，怎么？干我屁事，不去了，穿着你的普拉达你自己逛去吧。”
　　他刚开门进来，秋笙却擦过他的肩膀要走了。
　　“去哪里？”黎昃拉住她。
　　秋笙回头看他，诚恳地说：“不需要你为了我爽约，我真的不想跟你出去吃饭。去跟想跟你一起的人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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