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树下

　　周六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浔江瑟正趴在床上打游戏，窗外突然传来汽车鸣笛声，他抬头时，正好看见父亲浔霍明推开副驾驶车门，身后跟着穿着米色风衣的苏默欣和她的女儿苏瑶。
　　玄关的钥匙转动声让浔江瑟下意识攥紧了手机。苏默欣走进来的瞬间，空气中似乎飘进了陌生的香水味，与这个家常年淡淡的薄荷味格格不入。“小瑟，在家呢？”浔霍明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笑意，“我和你苏阿姨、苏瑶周末回来住两天。”
　　　　苏瑶怯生生地躲在苏默欣身后，偷偷打量着这个房子，目光落在客厅墙上浔江瑟与母亲的合照上时，又飞快地移开了。苏默欣拉了拉苏瑶的手，转向浔江瑟，语气刻意温柔：“小瑟，阿姨给你带了些水果，还有苏瑶特意给你选的钢笔，你学习用得上。”
　　浔江瑟没接话，只是盯着父亲：“爸，你之前说这周出差。”
　　“临时改了行程，”浔霍明搓了搓手，“正好你苏阿姨说想过来看看你，顺便收拾一下楼上的空房间，以后苏瑶偶尔也能来住。”
　　“不用了。”浔江瑟站起身，声音陡然冷了几分，“这个家的房间，不缺人住，也不需要外人来收拾。”
　　“小瑟！怎么说话呢？”浔明远皱起眉，“苏阿姨不是外人，以后……”
　　“不是外人是什么？”浔江瑟打断他，眼眶微微发红，却梗着脖子不肯示弱，“我妈才走多久？你就带她们来占这个家，占我妈的位置？”
　　苏默欣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收起了方才的温和：“浔江瑟，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你爸爸也不容易。我没有要占谁位置的意思，只是想好好照顾你们父子。”
　　“照顾？”浔江瑟嗤笑一声，目光扫过林婉精致的妆容，“你连我妈喜欢在阳台上种月季都不知道，连她的书房从来不允许别人随便进都不清楚，你怎么照顾？你只是想取代她而已！
　　“我没有！”苏默欣提高了声音，“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为了这个家……”
　　“够了！”浔江瑟猛地后退一步，指着门口，“你们要是来度假的，我不欢迎。这个家，是我和我爸、我妈的家，不是你们的落脚点！” 浔霍明急得直跺脚：“小瑟，你别闹了！苏阿姨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浔江瑟的声音带着颤音，却异常坚定，“我的好心就是，请你们现在离开。”
　　空气瞬间凝固，苏瑶吓得眼圈都红了苏瑶咬着唇，看向浔霍明的眼神里带着委屈。浔江瑟别过脸，不去看父亲为难的神色，只是死死盯着墙上的合照，照片里母亲的笑容在灯光下格外刺眼，像一根针，扎得他心口生疼。
　　周六的夜晚，暮色像浸了墨的绒布，缓缓覆盖了整座城市。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透过窗棂，在浔家客厅的地板上投下细长的阴影，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比寒冬更刺骨的冷寂。
　　浔江瑟死死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眶红得像浸了寒星的樱桃，却倔强地梗着脖子，不让眼眶里的湿意落下来。苏默欣站在客厅中央，米色风衣的衣角被她攥得发皱，脸上是混合着委屈与愠怒的神情，精致的妆容在暖黄的灯光下，也掩不住眼底的寒意。苏瑶缩着小小的身子，躲在苏默欣身后，双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小肩膀微微颤抖，只敢用眼角的余光，怯生生地瞟着浔江瑟，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浔霍明夹在中间，眉头拧成一个紧实的川字，眉宇间满是疲惫，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呵斥：“小瑟！别闹了！你苏阿姨特意过来，也是想好好照顾我们，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照顾？”浔江瑟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却字字清晰，像冰珠砸在地板上，“她的照顾，就是趁着我妈不在，带着她女儿闯进这个家，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方吗？爸，你忘了我妈最喜欢在阳台种的月季了吗？忘了她的书房从来不让别人随便进，连窗台的摆件都要摆成固定的样子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执拗与崩溃：“这个家的每一件东西，都有我妈的影子！这里是我和你、和我妈的家，不是她们母女的落脚点，更不是你用来填补空缺的工具！”
　　“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苏默欣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语气里的温和彻底褪去，只剩下尖锐的委屈，“我为了这个家，为了照顾你爸爸，付出了多少？你母亲不在了，难道你想让你爸爸一辈子孤单吗？我从来没想过要取代谁！”
　　“没想着取代？”浔江瑟嗤笑一声，眼泪终于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那你为什么要动我妈的月季？为什么要把她书房里的书重新摆放？你就是想把这里的一切都换成你的样子，想让所有人都忘了她！”
　　“我只是想把这里收拾得整齐一点，让你爸爸住得舒服些！”苏默欣也红了眼眶，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我们？”
　　“够了！”浔江瑟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痛，胸口传来阵阵闷痛。他再也不想待在这个充满陌生气息的客厅里，不想看到父亲左右为难的神色，更不想面对苏默欣那张虚伪的脸——她明明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却还要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他转身就往门口跑，书包、外套都没来得及拿，只听见身后父亲焦急的呼喊：“小瑟！你去哪儿！快回来！”还有苏默欣压抑的抱怨声，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砰——”厚重的木门被他用力关上，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瞬间隔绝了屋内所有的争执与压抑，也隔绝了那个让他窒息的“家”。
　　门外的夜风格外凉，裹挟着深秋的寒意，猛地灌进浔江瑟的衣领里。他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眶里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冰冷的手背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凉。
　　他没有方向地往前跑，脚步踉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单地投在空旷的街道上。脑子里全是母亲的笑容——是小时候母亲在阳台上教他浇月季，指尖沾着泥土，却笑得温柔；是冬夜里母亲坐在书房里陪他写作业，灯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是母亲生病时，还强撑着身子给他做最爱吃的番茄炒蛋，笑着说“我们小瑟要好好吃饭，长高高”。
　　那些温暖的画面，此刻却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割着他的心。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鸟，明明守着自己的巢穴，却要被迫接受陌生人的闯入，还要看着自己最亲的父亲，一步步向别人妥协。
　　夜风吹得他脸颊生疼，胸口也因为剧烈奔跑而传来阵阵钝痛，他渐渐放慢了脚步，扶着路边的梧桐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抬头望去，昏黄的路灯下，一片片金黄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落下，铺在地上像一层柔软的地毯，不远处，便是学校附近的枫叶公园——这里是他和母亲以前经常来的地方，母亲说，夜晚的枫叶，在路灯下会泛着淡淡的红光，像一盏盏小小的灯笼，能照亮心里的路。
　　浔江瑟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枫叶公园。夜色中的枫叶林，少了白日的热烈，多了几分静谧的温柔。路灯的光芒透过枫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红色的枫叶在夜色中泛着淡淡的红晕，风一吹，便簌簌落下，像漫天飞舞的萤火，轻轻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
　　公园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枫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浔江瑟找了个长椅坐下，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肩膀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
　　他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卸下了平日里“小太阳”的所有伪装——那个总是笑着给同学讲题，会主动帮老师搬书，就算受了委屈也会笑着说“没关系”的浔江瑟，此刻只剩下满心的委屈和脆弱。
　　母亲走了快两年了，他努力学着懂事，学着照顾父亲，学着把所有的难过都藏在心里，可今天林婉和苏瑶的到来，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他所有的隐忍和不安。他怕，怕父亲会慢慢忘记母亲，怕这个家会变得越来越陌生，怕那些和母亲有关的回忆，会被一点点抹去，最终只剩下模糊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踏着枫叶落在地上的“沙沙”声，缓缓停在了他的面前。
　　浔江瑟以为是公园里的保安，没有抬头，只是下意识地往长椅里面缩了缩，将自己藏得更紧了些。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个永远阳光开朗的浔江瑟，也会有这么脆弱无助的时候。
　　“哭够了吗？”霖瑾默默说道，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像秋日里的月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轻轻拂过浔江瑟紧绷的神经，驱散了他周身的寒意。
　　浔江瑟猛地抬头，泪眼朦胧中，看到霖瑾站在他的面前。
　　　　少年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戴在头上，遮住了一部分额发，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线。他的手里拿着一本英语单词本，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两瓶温热的牛奶，还有几个包装精致的小蛋糕。路灯的光芒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眉眼衬得格外柔和，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疏离感的眼睛，此刻正静静地看着他，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霖瑾怎么会在这里？
　　浔江瑟愣住了，一时忘了哭泣，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珠，像沾了露水的蝴蝶翅膀，轻轻颤动着。他张了张嘴，却因为哭了太久，嗓子沙哑得发不出声音，只能茫然地看着霖瑾，眼神里满是无措。
　　霖瑾没有说话，只是在他身边轻轻坐下，将手里的塑料袋递到他面前，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温热的牛奶，拧开瓶盖，小心翼翼地塞到他的手里：“喝点热的，天气凉别冻感冒，上学传染给我。”
　　温热的牛奶透过塑料瓶，传到浔江瑟的手心，暖意一点点蔓延开来，顺着指尖，慢慢流进他冰冷的心里。他接过牛奶，抿了一小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缓解了喉咙的干涩，也让他紧绷的情绪，瞬间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浔江瑟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哭腔，听起来格外委屈，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小猫，可怜巴巴的。
　　霖瑾侧过头，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眶和脸上的泪痕上，嘴上是淡淡的语气：“晚上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想着问你出不出去吃夜宵，结果刚到你家门口，就听见里面吵架的声音，然后就看到你跑出来了。”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枫叶林，声音放得更轻了些：“我猜，你可能会来这里。” 浔江瑟的心，猛地一暖。他和霖瑾认识快半年了，从高二同班，到一起参加物理竞赛，他比谁都清楚，霖瑾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他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不会说好听的安慰话，却总是会用行动，默默关心着身边的人。
　　他没想到，霖瑾会注意到自己跑出来，还特意追了过来；他更没想到，霖瑾会猜到自己会来这个枫叶公园——这里是他和母亲的秘密基地，除了他和母亲，没有人知道，连父亲都很少来这里。
　　“谢谢你。”浔江瑟低下头，小声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牛奶瓶，眼眶又泛起了水汽。
　　霖瑾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目光落在漫天飞舞的枫叶上。夜色中的枫叶，在路灯下泛着淡淡的红光，风一吹，便轻轻落下，像一片片温柔的羽毛，轻轻拂过地面。
　　公园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枫叶的声音，还有浔江瑟压抑的抽泣声。霖瑾没有催促他，也没有追问他发生了什么，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像一棵沉默的大树，默默守护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浔江瑟才渐渐平复了情绪，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枫叶林，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霖瑾说话：“我妈以前最喜欢这里的枫叶，尤其是晚上的。她说，你看这些枫叶，在路灯下红红的，像一盏盏小灯笼，不管走多黑的路，只要看到它们，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可是今天，我看到苏阿姨和苏瑶住进我们家，我觉得……觉得那些小灯笼，好像都灭了。我爸他，好像快要忘记我妈了，他快要被别人抢走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又忍不住颤抖起来，眼泪再次掉了下来，砸在牛奶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霖瑾静静地听着，直到他说完，才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不会的。”
　　他转头看向浔江瑟，眼神认真而坚定，像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了浔江瑟迷茫的内心：“你母亲的位置，没有人能取代。那些和她有关的回忆，那些她留给你的温暖，都藏在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藏在你心里，谁也抢不走，谁也抹不掉。”
　　“你父亲或许有他的难处，他可能只是想找个人，一起分担生活的压力，想让这个家，看起来更完整一点。但他对你的爱，从来都没有变过。”霖瑾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语气柔和了许多，“至于林阿姨和苏瑶，她们只是住进这个家，并不是要取代谁。你可以试着慢慢接受，但如果你不愿意，也不用强迫自己——你有权守住自己的回忆，有权不喜欢她们。”
　　浔江瑟看着霖瑾的眼睛，少年的眼睛清澈而坚定，像深秋的湖水，倒映着路灯的光芒，也倒映着他的身影。那一刻，他觉得心里的委屈和不安，好像被一点点驱散了，霖瑾的话，像一束暖光，照亮了他漆黑的心底，让他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
　　“可是……我今天跟他们吵得那么凶，我爸肯定生气了。”浔江瑟吸了吸鼻子，有些沮丧地说道，手指轻轻抠着牛奶瓶的瓶盖，“他会不会……会不会觉得我很不懂事，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不会。”霖瑾摇了摇头，语气肯定，“他是你爸爸，他知道你有多在乎这个家，有多在乎你母亲。他现在或许会觉得为难，但等他冷静下来，一定会明白你的感受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干净的纸巾，递到浔江瑟面前，动作很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擦擦脸吧，都哭成什么了。”
　　浔江瑟接过纸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他的脸颊因为哭泣而泛红，眼睛也亮晶晶的，像含着星星，此刻笑起来，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水汽，却渐渐恢复了几分平日里小太阳的模样，软乎乎的，让人忍不住想心疼。
　　霖瑾看着他的笑容，眼底的寒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温柔。他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小蛋糕，递给他：“吃点东西吧，你跑了这么久，肯定饿了。这个是我路过甜品店买的，青梅味的，你应该喜欢。”
　　浔江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霖瑾会记得自己喜欢青梅味的东西。他接过蛋糕，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小口，酸甜的青梅味在嘴里弥漫开来，驱散了心底的苦涩，只剩下满满的暖意。
　　“谢谢你，霖瑾。”浔江瑟一边吃，一边小声说道，眼睛弯成了月牙，像只满足的小猫。
　　霖瑾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快得让人几乎抓不住。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用谢。”
　　两人坐在长椅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枫叶林。夜色渐深，风也渐渐温柔了些，红色的枫叶在路灯下轻轻飘落，偶尔有一两片落在他们的身上，像是大自然送给他们的礼物。
　　浔江瑟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喝着温热的牛奶，偶尔会跟霖瑾说起自己和母亲的往事——说起母亲如何教他种月季，说起母亲如何陪他写作业，说起母亲如何在枫叶红的时候，带他来这里捡枫叶，夹在他的课本里。
　　霖瑾静静地听着，偶尔会点头回应，从来不会打断他。他知道，此刻的浔江瑟，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一个可以安心展露自己脆弱的港湾。
　　夜色中的枫叶公园，安静而温柔，路灯的光芒，枫叶的红光，还有身边少年的温度，一点点包裹着浔江瑟，让他觉得，那些让他窒息的委屈和不安，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他偷偷转头看向霖瑾，少年正侧着头，看着不远处的枫叶林，路灯的光芒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清晰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看起来格外温柔。
　　风一吹，一片红色的枫叶轻轻落在浔江瑟的手背上，软软的，暖暖的。他拿起枫叶，放在眼前，路灯的光芒透过枫叶，泛着淡淡的红光，像一盏小小的灯笼，照亮了他的眼睛。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浔江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爸爸”两个字。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小瑟！你在哪里？爸爸找了你好久！你没事吧？有没有冻着？”电话那头，浔明远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愧疚和焦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是爸爸错了，爸爸不该逼你接受苏阿姨和苏瑶，不该忽略你的感受。她们已经回去了，你回来好不好？爸爸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番茄炒蛋。”
　　浔江瑟的鼻子一酸，眼泪又差点掉下来。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比之前柔和了很多：“爸，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在枫叶公园，我马上就回去。”
　　“好，好！爸爸这就开车过去接你！你在那里别乱跑，注意安全！”浔明远连忙说道，语气里满是欣慰。
　　挂了电话，浔江瑟看向霖瑾，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笑容：“我爸要来接我了，我就不去吃夜宵了。”
　　霖瑾点了点头，站起身，顺手拿起放在长椅上的单词书：“嗯，我送你出去。”
　　浔江瑟也跟着站起身，跟着霖瑾，沿着铺满枫叶的小路，往公园门口走去。夜色中的枫叶林，依旧安静而温柔，风吹过枫叶的“沙沙”声，像是在为他们送别。
　　谢谢你，谢谢你与我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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