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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颇
“我家人帅吧?”
沈炽阳拉着楚谢枝往外跑,柔软的发飘到楚谢枝的眼尾,弄得她有些痒。
“帅,但是她一个人不要紧吗?”
楚谢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两侧的风景在迅速倒退,冷风袭来,夹杂着冬月的寒气凌冽地划过二人的脸庞。四下灯火暗淡,杀机外泄。她们穿过回廊跑到院落,每走一步就有奇怪的黑影围上来。
“不打紧,她当年可是赤手空拳杀出来的,就这么点小喽啰还奈何不了她!”沈炽阳的声音有些颤抖,嗓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一道声音破空袭来,沈炽阳脚步微顿,轻微侧头,一支利箭擦着她的鬓发过去,直直钉在了不远处的苍天古树上,力道之大使箭尾铮铮作响。
“嘁。滚出来!”沈炽阳的步子生生被这一支箭打断了,她有些不爽的顶了顶右腮。
四周的黑影趁着空隙围了过来,像密不透风的墙,一层贴着一层,死气沉沉。
“小心!”
楚谢枝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沈炽阳刚才话里的内容了,她召出阳春,随即一声急鸣而至,刚探出头的触手便被削落在地。
消失了?什么东西!
刚落地的那截指头一般的黑影,在尚未落地时便融入其他黑影体内,一眨眼,仿佛被风吹散一般,毫无踪迹。
沈炽阳和楚谢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疑惑和震惊。
“有法器吗?”楚谢枝不合时宜的心下感叹了一句都是什么事,随即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沈炽阳。刚贴上对方的后背,又想到之前沈炽阳和她说的那句——
“咦,姑娘竟觉得我是修道者吗?”
“有。”沈炽阳的声音和脑海里的重叠起来,楚谢枝抬头看向她。
看到那人疑惑的眼神,沈炽阳不好意思地开口:“……这个嘛,一会和你说,好不?”
楚谢枝无奈。虽然并没有相处多久,但似乎面前的人做什么她都不觉得奇怪了。
沈炽阳一边思考着该编一个什么借口,一边召出了不苍茫。
那是一柄长刀,和敕珠手里拿的那柄有些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敕珠手里那柄杀气更重些。
刀尖雌鹰振翅,柄上紫叶苍茫。
楚谢枝瞧了一眼,真心觉得漂亮。那是一种和阳春完全不同的美——那种塞外极致的野性和肆意,都在她手里的这柄刀上得到了充分的诠释。
刀上寒光划过沈炽阳的丹凤眼,她使力一握,作好战斗的姿势。
重重鬼影一拥而上,楚谢枝站在沈炽阳身后吹彻长歌,白衣无风自动,一曲《不第后赋菊》落地,将后排鬼影的脑袋斩去。
沈炽阳看着那团被斩去脑袋后又融入其他鬼影的迷雾若有所思,她划破指尖,将血滴落到不苍茫的刀尖上,随即挥向前排的鬼影。
被击中的瞬间,那团黑雾发出了嘶哑的叫声,像水蒸气一般,飘入空中不见了。
“之之,奏《雁门太守行》,快!”
沈炽阳吼了一声,风声将她的声音带到楚谢枝的耳边。霎时间,遍地的杀气徒然收敛,沈炽阳摆了摆手,试图让风吹走萦绕在自己袖口的黑气。
沈炽阳趁着楚谢枝没注意,悄声掐了个诀,刀上雌鹰霍然振翅,她往前用力一劈,将鬼影震退几重。
趁着空隙,她拉住楚谢枝的手腕往另一个方向带:“快跑!”
又是一阵风声呼啸,只不过刺激的是,后面有成千上万只鬼影在追着她们跑。
“我,我真是服了!”沈炽阳一边跑一边喘气,一只手拉着楚谢枝,另一只手留着伤,有几缕追上的黑气试图往里钻。
楚谢枝还没说话,沈炽阳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啊?什么啊?快滚啊!”沈炽阳把右手摆到自己的面前来,两只手指圈起来,用指甲把那几缕黑气弹走了,没一会,那些黑气就又往里钻。
沈炽阳啧了一声,把手甩到一边去没再管了。
“这地方好怪啊?”跑了一会,似乎一直都在重复同一个场景,沈炽阳往左右两边瞧了瞧,瞧到了眼熟的樟树和古井。
楚谢枝往上面看,空中一览无余,只有一轮明月。
“……幻境?”她不确定的开口。
沈炽阳的脑子要爆炸了,怎么又是幻境?
“这人有毛病吗?弄这么多幻境干什么啊?”
“嘎吱。”
沈炽阳踩到了一截枯枝,下一瞬,四周景色翻天覆地。
面前好几个人围在火堆旁跳舞,衣衫褴褛,神情癫狂,和一旁破败的稻草屋格格不入;火上在烤着什么东西,香味飘过来,那是一种掺杂着酸味和无法言说的诡异一种的味道,沈炽阳定睛看去,那一团团的似乎是肉,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肉。
楚谢枝再抬头,明月不再。
身后没有鬼影在追了,两人往前走几步,偷偷躲到了矮树丛后去。
奇异的香味飘进鼻腔,沈炽阳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
楚谢枝闭了闭眼。
“……人吧。”
“……看着不是。”
“那你说是什么?”
两个人小声交谈着,树丛窸窸窣窣地动。
“妖,要么是魔。”沈炽阳顿了顿。“妖肉的味道和普通的动物是一样的,至于魔,会有一种烟熏的味道。总之不可能是人,人的气味不可能是这样的。”
楚谢枝转过头来,定定看着她:“你吃过?”
沈炽阳移开目光,思绪似乎飘了很远:“……没有,只是闻到过。”
楚谢枝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但眼下显然不是适合互诉衷肠的时间。
眼前枝叶晃动,楚谢枝心神一动,将沈炽阳往后一拉,随即,一道印着土渍的剑尖就冲她面门而来,只在几厘外停下。
“出来。”
这人哪冒出来的?
刚才前面不是没人吗?!
“……”
楚谢枝感觉沈炽阳要暴走,于是立马按住她的手,凑到她面前,和着气音说到:“是安王。”
她又想了想:“是大祉的安王,陛下第三子,池驭旌。”
池驭旌,她听过这个名字。
无往不胜,勇冠三军的池小将军。
如今的局势,她不敢想,如果魔族和人族对上,和池驭旌对上,到底有几成胜算。
沈炽阳闭上了眼。
她动了动被楚谢枝压住的那只手,伤口已经不疼了,也没有东西再往里钻了,但却有缥缈的黑雾在往外冒。
楚谢枝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避开伤处,渡了一丝灵力过去温养伤口:“你在这待着,我去看看,如果是真的,那他见过我,不会怎么样我们;如果是假的,那到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沈炽阳点了点头,然后楚谢枝就站了起来。
透过重叠的树丛,她听见了楚谢枝的声音。
“殿下。”
楚谢枝颔首低眉,先朝那人作了个揖。
池驭旌似乎很意外,尾音都跟着上挑了一个度,手里的剑却随着动作横到了楚谢枝的脖子上:“楚仙子?”
楚谢枝未动,只是眼神落在那剑刃上:“殿下是在怀疑我?”
池驭旌轻笑一声,眼神往草丛那边瞟了瞟:“是又如何?”
“酉时三刻,锦阳街,我为殿下滴了三滴甘露水。”楚谢枝声音十分平静,带着一丝笃定。
眼见池驭旌没什么反应,她又开口:“那时,殿下和何仙长在一处,殿下还往轿撵上放了枚银锭。”
池驭旌收回了剑。
“如此便足够了。”
池驭旌转了转眼,就瞟到了那不同寻常的地方,他指了指沈炽阳的方向,开口:“那是什么?”
“……是,在下的朋友。”
楚谢枝勉强扯了扯嘴角,心想着是躲不过去了。
声音落下时,簌簌晃动的草丛徒然安静下来,随后沈炽阳便钻了出来。
她学着楚谢枝的动作,也作了一揖。
“殿下。”沈炽阳直直看向池驭旌的眼睛。
沈炽阳不是不懂大祉的规矩,大祉不允许低位者直视高位者的眼睛。她明明有更好的,让自己不引人注意的方法,但在碰上池驭旌时,这股劲莫名就起来了,似乎非要和他争个高低。
“殿……”楚谢枝以为沈炽阳不懂大祉的规矩,刚要找补,就被池驭旌劝阻了。
他看着沈炽阳的脸,目光从鼻梁上滑下,若有所思。
半晌,才再开口:“见本王,为何不报上名字?”
“炽阳。”沈炽阳火气不知怎的蹭一下就上来了,呼吸两声后回复了两字。
“哈……倒是好名字。”池驭旌哼笑一声,说了一句含糊话。
沈炽阳觉得自己有些反常,于是便垂下眼去平复心情。
沈炽阳没接他的话,他也不恼,接着问她:“大祉人?”
“小民阿弥族人。”虽自称小民,姿态却不卑不亢。
“孤未见过你。”池驭旌斩钉截铁。
沈炽阳嘴角一抽,心想这年头什么自大的人也配当皇子了,随即哼笑一声:“阿弥族那么多人,殿下都见过?”
池驭旌也笑了,不过并不是那种阴恻恻的笑,而是另一种棋逢对手方知好的笑。楚谢枝奇怪地看着他,似乎能感觉到他心情很好。
“孤的阿姆是勒图族的明珠,阿弥族隶属于勒图族,是边界的小族,你猜孤见没见过?”
沈炽阳心里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你要问,神经病。
“殿下好眼力。不过有一事殿下料错了,听闻极北之地有巫医,小人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前些天才从那里回来,殿下没见过我也实属正常。”
沈炽阳不再瞧他,只是内心觉得有些不爽,朗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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