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抽我吧。

　　哥哥为什么会是医生。
　　不意外。
　　已经很久没下过那么大的雪了，能埋到小腿一半以上，也就是在那年的冬天，我被送进了医院。我还记得整个教室很空旷，因为我要请假只好先去找老师把缺掉的课补完才能离开，顺便等我哥来接我。我能感受到自己的体温异常像是被火燎了一般，很难受呼吸不畅。
　　我哥很快地来了，他开着车，因为来得匆忙车轮胎的防滑链都没有安装，冰天雪地路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和冰，车轮一直在打滑。在路口的时候甚至在中间转了半圈，我就躺在后座上迷迷糊糊地喘气，感觉要死掉了，我侧头看着我哥，觉得死前还能看到我哥，真好。
　　等我再醒的时候，我哥就坐在病床边握着我的手，很冰很冰，可能是因为天气寒冷也可能是因为液体太凉，我哥抬头问我要不要喝点小米粥。我摇了摇头，我哥说继续睡吧，我就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朦胧之中我听到我哥在打电话，说煮点小米粥吧。那天的记忆很混乱，我如今去想去回忆也只能是七七八八的样子。我彻底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哥哥卧室里躺着了，输液架子被搬了回来，旁边床头柜放着一个冒热气的铁锅，里面是金黄的小米粥。
　　哥哥说我发烧了温度很高四十多度，让我不要说话，烧成支气管炎了。我点了点头靠在床头靠枕上小口喝着小米粥。我哥哥问不舒服怎么没有早点说，因为我已经低烧了两天了总觉得没事没事就没有开口。我没说话，因为哥哥忙，因为怕耽误哥哥的事情。
　　但生病好像更耽误了。
　　哥哥说我一周一小病两周一大病，只要是能得过的病都得了差不多了。我笑了笑，他起身帮我换了新的输液瓶，我手上的针头突然跑血了，血液回流到透明的橡胶管子里。哥哥说闭眼。我闭上眼，能够感受到他的动作。
　　他拉过我的另一只手，在手背上敲了敲拍了拍擦了擦碘伏，就扎了进去。我哥还不是医生的时候就给我扎针看病了，后来他成为了医生我一点都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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