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安

　　赵嵩被关进楚宫地牢时，已经奄奄一息。铁链穿过他的琵琶骨，将他吊在石壁上，伤口处凝结的黑血在火把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楚珩亲自审问他，萧泽站在屏风后，听着铁链拖地的声响，手心沁出冷汗。“说，幽冥阁的阁主是谁？”楚珩的声音很冷，像地牢里终年不化的寒冰。赵嵩咳出一口血沫，溅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丑陋的花：“哈哈哈……楚珩，你以为你赢了？你父母的死，你以为真的和萧家没关系？”萧泽的呼吸骤然停止。屏风的缝隙里，他看见楚珩的背影僵住了，握着鞭子的手青筋暴起。“当年你父亲联合齐国皇室，灭了萧家满门，你母亲为了救你，跪在雪地里三天三夜，最后……”赵嵩的话被一声闷响打断，萧泽冲出去时，楚珩的拳头正狠狠砸在赵嵩脸上，牙齿混着血沫飞溅出来。“闭嘴！”楚珩双目赤红，像一头失控的野兽。赵嵩笑得更疯了，含糊不清地嘶吼：“你不敢让他知道？你怕他恨你？哈哈哈……楚珩，你和你那个懦弱的母亲一样，都是废物！”“咔嚓”一声脆响——楚珩拧断了他的脖子。地牢里死一般寂静。萧泽看着楚珩染血的拳头，看着赵嵩圆睁的双眼，忽然觉得浑身冰冷。父母的死……真的和萧家有关？“不是你想的那样。”楚珩的声音发颤，他想去抓萧泽的手，却被对方猛地甩开。萧泽后退一步，青铜面具撞上冰冷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告诉我真相。”楚珩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疲惫。他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帛书，上面绣着褪色的凤纹——那是楚国皇后的信物。“我父母是被幽冥阁杀的。当年他们发现了幽冥阁的阴谋，想联合萧家一起揭发，却被幽冥阁的人灭口，还嫁祸给了齐国皇室和萧家。”他的声音低哑，“这是我母亲的遗书，她说……让我永远不要怀疑萧家的人。”帛书上的字迹娟秀，墨迹却有些模糊，像是被泪水浸泡过。萧泽颤抖着手接过，看见最后一行写着：“吾儿珩，若遇萧家子，当以命相护。”原来楚珩的母亲，早就知道他会遇见自己。“为什么不早给我看？”萧泽的声音哽咽了。“我怕。”楚珩的肩膀垮了下来，像个无助的孩子，“我怕你知道我父母的死和萧家有关，会离开我。”他的眼眶通红，泪水在里面打转，“阿泽，我只有你了。”萧泽忽然想起儿时的一个雪夜。父亲抱着他坐在火炉边，炭火噼啪作响，映得父亲的侧脸格外温和。“阿泽，以后若遇见楚国的皇子，一定要对他好。”父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当年若不是楚后娘娘，我们萧家早就满门抄斩了。”那时他不懂，现在终于明白了。“楚珩。”萧泽摘下青铜面具，露出布满泪痕的脸，“我不会离开你。”楚珩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不管是幽冥阁，还是齐国旧臣，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萧泽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掌心的温度交融在一起，“就像你母亲说的，以命相护。”地牢外的雪停了。月光透过铁窗照进来，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像撒了一层碎银。萧泽看着楚珩的眼睛，忽然觉得，这三年的囚禁，十年的误解，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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