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了死对头一刀后互穿了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
　　二人还没走近前去，无尘便双手合十，吟了一句佛偈。

　　司九州听得满头问号。

　　这位大师不会是要说她和度清光是什么前世相生相伴的关系，所以今生命运要将两人绑定吧？
　　这种令人牙酸的话……

　　她腹诽着，旁边度清光不知想到什么，居然和她一齐打了个寒颤。
　　二人对视，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一丝恶寒。

　　无尘仿佛猜到她二人所想，接着道：“阿弥陀佛。无需前生今世，凡事皆有因果，种因者必将承担其果，上苍不过是给两位施主多了一次机会。”
　　他指了指眼前的棋局。

　　司九州望去，棋局之上，黑白二子各占半盘，互相围剿，蓄势待发，一片残杀之势。

　　无尘合手：“棋盘之上，皆为众生。上天让两位施主互换立场，乃因此事有利众生。”

　　度清光沉默一会儿，问：“那可有换回来的方法？”

　　“天意如此，待天意达成之日，二位施主便能各得其所了。阿弥陀佛。”
　　无尘说完这句，闭上眼，入定一般，任面前两人怎么追问，都不再开口了。

　　午时刚过，出了镜台寺，二人听了无尘玄而又玄的说法，还是没能找到立刻换回去的法子。

　　冷不丁地，司九州问度清光：“你相信天意吗？”
　　没等度清光回答，她接着道：“像你这样的老古董，应该很相信吧。”

　　和死对头互换身份，司九州最心烦的是对于太后一派的计划，她已经蛰伏很多年了。
　　好吧，可能不算很隐秘的蛰伏，但是她努力很多年了。

　　现在她不知道要顶着度清光的身体多久，虽说是有些方便之处，但是幽篁里又该如何……

　　午后的阳光还算热辣，司九州在光下微笑，眼中却一片冷寂。
　　“看来现下不得不保持现状行事，再慢慢去求解决的方法了。”

　　“相信，但不认同。”度清光突然出声。
　　司九州微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人是在回答她上一个问题。

　　“哦？是么？度大人原来不认同天意。”
　　透过度清光平静的眸子，司九州看到其中不属于自己的身影。她收起本就不达眼底的笑意，面无表情：
　　“而我，根本就不信有天意。”

　　度清光和她对视半晌。
　　“所以，幽篁里选杀手的准则也是如此？”只需尽管让人厮杀？

　　“啊，看来大人已经看过那个地方了，没吓到大人吧，”司九州转过身，“哦，我忘了，度大人在玄影卫素有审讯之鬼的名号，见过的酷刑场面无数，怎么会被幽篁里的小小血腥味吓到。”

　　“他们是什么人？”
　　“呵，什么人？”司九州抱着胳膊，仿佛听到好笑的笑话，“我还以为大人会比我更清楚。”

　　她话里有话，却没打算继续说下去，反而换了个话题。
　　“大人问我一事，也当让我问大人一事，这才公平。”

　　“……”度清光不知默然还是默许。
　　“大人你，用的什么熏香？”

　　？
　　“这就是你想问之事？”

　　司九州大咧咧笑一下：“欸，度大人可是不知，我一介平民，用不惯熏香，可否告知这是何香、放在何处，我回去搜寻搜寻全扔库房去。”
　　度清光沉默一会儿：“我向来不用熏香。”

　　“是吗？”的确在他房内并未看见熏香的器具，可他衣物上的松木味道……
　　司九州也没再追问。

　　她二人今日交涉，互不信任，皆有保留。只达成共识，先维持两人互换的身份，不得对互相阵营做出太过分的事。
　　至于怎么定义“过分”，度清光不说，司九州权当不知。

　　她招摇过市，又拿度清光的俸禄吃了顿好的，这才回府。而度清光则一路遮遮掩掩，毕竟顶着个皇城第一号通缉人物的壳子，白日里还是少出来刷脸比较好。

　　说起来，不知为何，司九州总觉得今天好像有件事还没做，却想不起是什么。
　　嘛，算了，想不起来就是不重要。

　　司九州心态良好地补了个觉，醒来又研究起江北的地形，完全没意识到此时有一个人正在为她抓心挠肝。

　　练兵场。

　　“诶呦，少爷，您就别等了，这熬坏了身子算谁的呀，度清光他是作弄少爷您呢！”
　　仆从一手端着冰块，一手扇着凉扇，朝面前人说道。

　　“呼……”赵瑾手拿着剑，站在空无一人的练兵场上，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
　　仆从连忙将扇子放下，又换汗巾给他擦汗。

　　“这度清光和您约了午时，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他还没出现，摆明了是闹您呢，您还在等这么久，要是身子热坏了，奴可怎么向夫人老爷交待啊！”
　　“少年您就听奴一句吧……”

　　落日的霞光打在赵瑾脸上，慢慢西斜不见，“够了！”赵瑾怒吼一声，吓得仆从差点把汗巾直接拍在他脸上。
　　度清光……呵呵，好小子，居然敢耍本公子！

　　赵瑾转头，猛地从仆从手里拿起那碗已经化成水的冰，浇在了自己头上。
　　温冷的水滴下来，夹杂着些碎冰碴子，赵瑾冷笑一声：度清光，本公子会让你付出代价！

　　*

　　另一边，真正的度清光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想千刀万剐他的敌人。
　　回到幽篁里，还没进门，堂内就传来人声，比前两日热闹许多。

　　“是吗？现在幽篁里有规矩了？小九定的，哪是你不想遵守就能不遵守的？”

　　“你就帮我说说吧，我现在天天花可长时间在梳头上了！这头发真是不好束，次次扎不到大半天就松了，一定是这发带的问题！”这是疏星的声音。

　　“噗，”那个温柔的女声似乎被他逗笑了，“你啊……小九的决定，你自己找她去。”
　　“头儿那么凶，我又打不过她……”

　　“咳。”在疏星要说出更多司九州的“坏话”之前，度清光在门口轻咳一声，果然疏星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
　　他走进去，侧桌边，一名女子身穿湖蓝衣裙，身形纤细，外貌清丽，神色柔和，向他唤道：“小九，我回来了。”

　　一旁众多人围聚，其中疏星神色躲闪，有种被当场抓包的慌乱感。

　　见他望来，疏星忙结结巴巴道：“啊，头儿，呃，我刚和柳堂主在聊，呃，你武功有多高！对，没错，就是一刀过去能砍伤那个什么破玄影卫的度清光！啊哈哈！”

　　疏星讪笑几下。
　　往日里司九州很受用他的说话，不过今日他这般拍了一通马屁，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但没有，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头儿本来没有杀气，听了他的话，好像反而杀气更重了。
　　他赶忙闭上了嘴。

　　趁柳微云遣了众手下下去，他顺势逃跑，屋内顿时只剩度清光和柳微云两个人。
　　度清光看着疏星的背影，思考要不要叫住他，毕竟柳微云似乎与司九州相交甚熟，他不知会不会露馅儿。

　　还没待他思考完，那边柳微云已经开了口：“小九，听闻你大前日去了皇宫，想要夜袭太后？”
　　她语气仍是柔和，度清光不太清楚该作何反应，只好先淡淡地应了是。

　　“你怎么能这样做呢？你这样做，岂不是让局势更乱？”柳微云摇头道。
　　度清光正欲赞同，感叹幽篁里居然也有这等清醒之人，不愧是其组织中的头脑之时——

　　“你太傻了，你怎么能一个人去执行刺杀太后的计划，你该叫上幽篁里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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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事儿，竟然还把我们支开，连我都上了你的当。你说我们人多势众，也有武艺出众者，怎么也能砍下那老不死太后的一颗头吧！”
　　面前女子越说越激动，音调都拔高了两度，不复刚刚的温柔。

　　度清光这才认识到，想在幽篁里这个疯子聚集地找正常人，是他的失误。
　　眼前女子还是那身浅淡的湖蓝色衣裙，轻柔的气质，可是从她眼底，度清光看见了熟悉的一抹疯狂。

　　见对面还在等他回应，度清光默然半晌，艰难道：“下次……一定……”

　　柳微云得了想要的回应，满意地点点头，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对了，这次出门，路上倒是得了一个意外的好消息。”

　　度清光用眼神表示疑问。
　　柳微云接着道：“就是七年前，你拿到的那半块印鉴，有人放话，说曾在一个地方见过。”

　　七年前。

　　度清光眉头一动。
　　是关于师父的那件事。

　　司九州这些年来如此激进，如此仇恨太后党羽，甚至还成立了刺客组织幽篁里，与他对立决裂。
　　这件事是一切的开端。

　　至于有半块印鉴，不知她从何处寻来，应是当年的线索。
　　那边柳微云继续在说：“只不过放话的幕后之人有个条件，说需要幽篁里帮他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才会将具体消息告知。”

　　“此人隐匿身份，或许，不一定真的有相关信息……”柳微云看眼面前人的脸色，“幽篁里声名在外，也不排除是在诳我们。我知小九你为当年事已查了很久，可若消息为假，你反而易陷入险境……”

　　“我会去。”度清光截断了她的话。

　　柳微云也没再接下去说，只微叹了一口气。
　　“我知你还是会决定去的。”

　　“那放消息之人在何处？”度清光问。
　　“茂镇，江北茂镇，”柳微云答，“先说好，小九你去可以，这次可别想一个人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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