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

　　两人断断续续地聊着天，彭清晏的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吴声的方向.。看见他也在收拾东西心里便猜想到：他是要回福利院吗？彭清晏一时想得出神，杨恒之连续喊了他几声他都忘了回应。
　　“彭清晏，彭清晏！”杨恒之拍拍彭清晏的肩膀，“彭清晏！”
　　“嗯？”彭清晏回过神来，“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杨恒之翘起二郎腿说着：“我问你等会儿出去玩吗？跟李嘉嘉他们一起。”
　　“去哪？”
　　“他们说要去打高尔夫，你去吗？”
　　“行啊。”
　　在两人的交谈声下吴声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只简单带上两套衣服和一些书就行了。
　　彭清晏将拉链拉上，想了想还是决定收一下晾在阳台上的衣服。
　　吴声拿上东西正准备离开，却被那个叫做杨恒之地的人叫住：“喂，同学，能帮我个忙吗？”
　　吴声知道他是在叫自己，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对自己并不怀好意。
　　吴声提着袋子深呼吸两口，看向他问道：“是在叫我吗？”
　　“没错，能请你帮我个忙吗，帮我顺便也把垃圾带下去一下吗？”杨恒之说着便自顾自地站起身，将手里的塑料瓶递向吴声。
　　吴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下意识认识到：垃圾收集处位于宿舍楼的背面，正常出学校是不会经过的，他这是故意的吗？
　　吴声没什么表情地说道：“垃圾桶就在你脚边。”说完就转身离开。
　　彭清晏其实有点在意为什么吴声总是像没看见他一样，比如刚刚，比如在校园里偶然碰到的路上。
　　在阳台上就听见了杨恒之的声音，有点好奇于是加快手里的速度，出来时只听到吴声的那句“垃圾桶就在旁边。”关上阳台门时，吴声已经离开了。
　　“你们俩说了什么？”彭清晏抓着衣服问杨恒之。
　　杨恒之撇撇嘴，表情有些奇怪：“没什么。”
　　彭清晏只好先放下心里的好奇，背上桌上的背包说道，“走吧。”
　　杨恒之将垃圾投进门口的垃圾桶里，跟着彭清晏离开。
　　吴声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有些破旧的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到了站点。
　　车门打开，吴声在一片扬起的尘土中向前走去。门卫冲着吴声招手，将两封棕黄色的信封递给他——是妈妈寄来的，尽管吴声现在住宿，也告诉了妈妈新地址，但妈妈还是选择将信往这边寄。
　　吴声心里猜测：妈妈是害怕被别人知道，知道他的孩子有个坐牢的母亲。
　　与院长和亲近些的小朋友们打过招呼后吴声便回到宿舍里读信。天已经黑了，台灯明亮的白光照射在信纸上，形成一团黑色的光影，模糊了末尾的署名。
　　吴声细细读过信，信上的内容倒是依旧：在监狱里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并告诉吴声自己一切都好，以及惯例询问吴声的近况。
　　每每这时吴声会写下回信，同样告诉母亲：自己一切都好，不必挂念。将信寄出后吴声会看着日历上被圈红的的日子出神，心里忍不住期待起来。
　　吴声的国庆假期在学习和福利院工作中充实地度过了，返校前一天班主任在班级群里公布了月考成绩。吴声位于班级第一，彭清晏仅以0.5分的差距位列第二。
　　彭清晏在餐桌前坐立难安，彭书蘅看着成绩单却久久不说话。
　　阿姨已经将菜上齐了，但在爸爸开口之前彭清晏是不敢也不能动筷的。
　　许久过后彭书蘅终于开口了：“考得还行，但是你的数学为什么比吴声低五分。”彭清晏是奥数竞赛生，初中就是在全国青少年奥数竞赛初中组取得金奖直接被高中提前录取。在彭书蘅看来如今却被一个从未参加过竞赛的学生超过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他不知道彭清晏是怎么粗心大意犯了这个错误。
　　彭清晏已经看过成绩单了，自己和吴声的成绩不相上下，只是自己生物和语文比对方高出一点，而吴声则是数学优秀一点。
　　彭清晏面色凝重如临大敌般，听到爸爸这么说脑海里却忍不住反抗：就算我数学考得比他高你也不会满意的。可心里还是因为没得到父亲的认可而暗自神伤。
　　“明天就会学校了吧。你下周五回家的时候把吴声带上吧，作为资助人我或许得好好关心一下这个孩子。”
　　彭书蘅将手机放下，接过阿姨递过来的餐具，表示可以开始吃饭了。
　　彭清晏蹙起了眉头，不明白爸爸的用意，但此刻也因为父亲放过纠结他的成绩而松了口气。
　　七天的国庆假期转瞬即逝，彭清晏拖着连续上了七天补习班的疲惫身子回到了学校。
　　吴声收拾好行囊，与院长和孩子们告过别后也踏上了返程。
　　坐上前往市内的巴士车，看着窗外略过的一片绿色与蓝色心里有点不舍，福利院是此刻唯一能给予他安全感的地方。
　　有点年头的巴士车喷着灰扑扑的尾气前行，坐在身前的大叔操着一口熟悉的乡音在通电话，声音大的全车人都能听见。
　　吴声将耳机插上，听着手机里舒缓的纯音乐看着窗外发呆。车里闷闷的，吴声的额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
　　一个小时后吴声提着行李下车，但还得转坐一趟地铁和公交才到学校。
　　沈志恒发信息询问他到哪了，吴声回复：还要半个小时左右。
　　沈志恒此刻正在宿舍里赶作业，急着借鉴吴声的作业，看到吴声的信息后小声嘀咕到：“还要半个小时啊，那我先把语文给写了吧。”
　　这声动静自然被同样待在宿舍里补觉的彭清晏听去了，他计划着今天就将爸爸约他见面的事告诉吴声。
　　彭清晏突然联想到：自己都没有吴声的联系方式。
　　两人已经做了将近一个月的舍友和同窗，可是加上另外一层难以言说的的关系，这让两人的情况却是变得有些尴尬。
　　彭清晏联想到吴声的一些行为，心里认定吴声应该并不太想亲近自己。想到这心里竟生出一些难以言说的感觉，总之不是满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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