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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女尸(二)
次日,宋景初和柳知微一大早就出了门,带着那女子的画像到了王府附近,找了几个小贩,把画像拿给他们,询问是否见过画像上的人。
小贩们都说认识,但她却不是王府姨娘,而是玉香楼的陈娘子。
二人心中亦是感到不解,这名女尸并不是王府贵妾,而是青楼娘子?
来不及多想,宋景初当即决定先去玉香楼打听一番,柳知微则是给自己粘了个胡子,其实女扮男装很轻易就能被别人发现,只是青楼老鸨大多都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钱也无不赚的道理。
“呦~好俊俏的两位郎君呀,想必是第一次来咱们玉香楼吧,宓儿翠儿,快带两位郎君进去。”
老鸨章妈妈热情地很,玉香楼中燃的香极重,他二人都忍不住用衣袖捂了下口鼻,大抵是柳知微被瞧出了女儿身,唤作宓儿翠儿的两位娘子都往宋景初那边贴去,
宋景初连连后退几步,勾着柳知微的肩膀故作放浪地说:“我与柳公子都是第一次来,听说玉香楼有位肤若凝脂的天仙,好像大家都称为陈娘子,不知她现在在何处啊?”
听到宋景初询问陈娘子,宓儿和翠儿的脸色瞬变,翠儿更是甩袖离开,宓儿则笑得勉强道:“哈哈,是这样的,陈娘子现下并不在楼里,她近几日都不接客。”
见她不说实话,宋景初示意柳知微塞些银子给宓儿。收了钱,她立马笑意盈盈,带着二人到自己房中。
宓儿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后,轻手轻脚关上了房门,坐在二人对面小声说道:“二位公子可别说出去,更别说是我告诉你们的,不然我会被妈妈打死的。”
“姑娘请讲,我们定不会泄露的。”
“你们口中的陈娘子,她全名唤作陈霁窈,是妈妈花了许多银两从人牙子那儿买回来的,听说好像还是官家娘子,父亲犯了重罪,被抄了家,她就被嫡母卖了,嫡母拿了钱就跑了。”
“妈妈对她极好,给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楼里最好的,也不要求她卖身,每月还给她买书画呢,听说是妈妈与她的生母有交,对她比对我们好多了。”
“只是……”
宓儿忽然又沉默了,柳知微又从钱袋中摸出了碎银给她,
“宓儿姑娘,请讲。”
“只是半月前她就不见了,我听姐妹们说是跟着她一相好的跑了,妈妈听了也不急,也不叫我们声张,不让我们再提起她。”
宋景初静静听着,问道:“章妈妈花了这么多银子在她身上,她不见了,妈妈也一点都不着急?”
宓儿点点头,答道:“嗯,妈妈还是让我们正常接客,只要有客人问起来就只答说陈娘子不在。”
谢过宓儿姑娘后,二人离开了玉香楼回了州廨。
宋景初把石二牛叫了过来,让他拿着画像去王府问问,有没有见过这个姑娘,他总觉得画像上的陈娘子失踪,与王府姨娘失踪有着密切关系。
“对了,你且拿着这发钗去各首饰店问问,可有过这个样式的金钗,又是被谁买了去。”
宋景初将发钗给了柳知微,又埋头梳理这次的案子。
街上行人纷纷,柳知微摘了胡子穿梭在各首饰店间,可每家问过去,都说没有卖过这金钗。柳知微犯了难,这下又该从哪里找线索。
她在街上走着,心中复盘着案子,差点撞到一位娘子,她刚准备说抱歉,就发现那女子头上的发钗与他们发现的发钗一致,她猛的抓着那女子的手腕,那女子被她的行为弄得一头雾水,
“你干嘛呀,你走路不看路差点撞到我,又拽着我手腕干什么!”
那女子语气中满是生气和觉得莫名其妙,柳知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赔礼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见姑娘的发钗很是精美,敢问姑娘是在哪家店购置的?”
“你说这个啊。”女子抬手摸了摸,脸上洋溢着幸福,“这是我夫君送我的,他说是专门找匠人定制的,世间仅此一支。”
仅此一□□她怀里的又是什么?
柳知微又问道:“敢问姑娘夫君姓甚名谁啊?”
“我夫君是王家……”那女子还未说完,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就跑到她身边,手上还拿着许多东西,打断柳知微二人的对话,
“夫人,东西买完了,马车也备好了,我们该走了。”
二人像是出来闲逛的,买的东西价格不菲,丫鬟穿着的衣裳料子也是上成的,定是个有钱人家。
“我该走了,告辞。”那女子与柳知微道别后便上了身后的马车,马车上挂着灯笼,上面赫赫写着“王”字。
柳知微很快回了州廨,将此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宋景初,并且极为肯定,那发簪与死者的就是一模一样,她断不会看错的。
“对了,我有个朋友,他近日要来永州。他的表妹,祖上世代行医,他二人都要来永州。”
宋景初没由头地说了这句话,但柳知微知道,是关于她师父的病。
“多谢。”柳知微道了句谢后就坐到一边,倒了杯热茶就喝了起来。
还是何往常一样,二人一句话都不讲,宋景初在看案情,柳知微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本兵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期间石捕头进来了,说他拿着画像去问王府的人,都说不认识这娘子。而问起是否丢了个姨娘,下人们也是闭口不言。
“看来要亲自去一趟了。”
第二日一早,宋景初就带了许多捕快到王府,众多百姓也纷纷围在外面看热闹,
“刺史查案,速叫你家主人出来迎接。”石二牛对着门口的家仆厉声说道。
“大人稍作等候,小的这就去通报。”小厮脸上亦是不屑,他王府也是胆大,敢叫刺史在门外候着,主人见不见还未可知。
不一会儿,一年迈的老仆一瘸一拐走了出来,将小厮数落一顿,对着宋景初殷勤道:“家里奴仆不懂规矩,还请刺史大人见谅,我家老爷已在正堂等候。”
几人在老仆的带领下到了正堂,宋景初叫其他人在门外候着,柳知微本也准备在门口等,就听宋景初道:
“你同我一起。”
见几人进来,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站了起来,朝宋景初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王鹤归见过刺史大人。”
“不必多礼。”
宋景初坐了下来,柳知微依旧站在他身后,手中紧紧握着剑。
“不知刺史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我听闻,王老爷家有个姨娘失踪了,为何到官府报案?”
王鹤归深深叹了口气,说道:“也就不瞒大人了。不见的正是我二儿子的姨娘,只是她并非自己走失,而是……而是和别人私奔了。”
私奔?
从王鹤归口中得知,他膝下有二子,大儿子继承了他的衣钵,经营这家里的店铺;二儿子不争气,每日花天酒地。
这与人私奔的姨娘程氏正是二儿子在世时所纳的,那女子是贱籍,是二儿子从外地带回来的。他本不同意那女子入门,可自己儿子却以死相逼,这才得以入门。
可这程氏入门没几年,自己儿子就变了样似的,极为暴躁,摔筷子摔碗乃时常会发生的,打骂下人更是家常便饭。他怀疑是这程氏将他儿子蛊惑了,可他还没来得及程氏算账,她就与野男人跑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欲报官,却又担心辱没了门楣,便草草了事,对外就声称从未有过这个姨娘,更不愿意去寻找这个姨娘的下落。
“可有程姨娘的画像?”
宋景初喝了口茶,询问道。
“犬子知道此事勃然大怒,命下人将程氏的东西烧了个干净,现府内早已没了程氏的画像。”
“无碍,王老爷可否让几个家仆到州廨,将程娘子的外貌说与画师,让画师将程娘子大致的样貌画下来。”
王鹤归有些犹豫,而后妥协了,叫了几个家仆跟着他们回了州廨。
州廨——
石二牛把画师画的几张画像呈了上来,平摊在案上,三个人围着看了许久,
画中的内容却让他们三人都傻了眼——每张程姨娘长得都有些不同。
大致看的话其实是有些相像的,况且仆人都是草草看几眼,更是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那些仆人透露称,王二爷从来不让程氏出府,程氏也极少出门,连日常的饭菜也是让下人送到门口,再由特定的侍女拿进去的。
而且王二爷一有不如意的就会打程氏,路过程氏房间的侍女小厮都会听到程氏凄惨的哭声,惊心动魄。听说这程氏也不是自愿跟着王二爷的,而是被王二爷强抢来的。
这案子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一小厮进到堂内,道:“大人,外面来个辆马车,说是您的故人。”
宋景初转向柳知微,挑眉笑道,
“你看,来了。”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一个男声从门外传来,
“稚儿,怎么不出来迎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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