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时难

　　这几日，二人默契的没有提起过那晚的表白。
　　只是偶尔聊两句，问一下作业进度。

　　于夏天：【今天有空吗？】
　　路易：【有。怎么了。】
　　于夏天：【上次说的那个，晚上来我琴行，可以吗？】
　　路易：【OK，几点？】
　　于夏天：【大概七点。】
　　随后于夏天给他发了琴行的位置，路易长舒一口气，这么多天了，这算不算有点进展？

　　等到约定时间，路易特地打了发胶整理了一下发型，换上干净的衣服，临走时喷了一点点妈妈放在桌子上的女士香水，有点刺鼻，于是他揪着衣服来回呼扇，试图散散味道。
　　于夏天在镜子面前端详着自己的容貌：好像，有点平平无奇。她拿起眉笔轻轻描了一点，浅浅的几乎看不出来，然后又小心翼翼的用手指点了很少的口红，抹在嘴巴上，她端详了一会，嗯……没什么变化。扎个丸子头吧，于是她将头发高高梳起，扎好后，拿了一个粉色蝴蝶结夹在丸子旁边的位置，嗯，这样好看很多。

　　一路上于夏天非常小心自己的丸子头，生怕散掉，下楼梯的时候，都要用手扶着，尽量让丸子保持最完美的样子。
　　而路易已经被女士香水熏的头晕，几次来回奔跑，试图跑掉一些味道。

　　“路易！这！”早就在琴行门口等待的于夏天高声唤着他。
　　路易听见后，笑着冲她招手，二人就像真的忘记了那晚的告白，说话时从从容容，丝毫没有尴尬的意思。
　　“走吧。”
　　“好。”

　　店里空调开得很低，开门的瞬间寒气直逼，两人同时打了个冷颤。

　　“太冷了吧，老师。”于夏天抱着双臂。
　　老师坐在椅子上，蜷缩在毛毯里：“快，夏天你来了，把空调调高，老师要冻死了。”
　　于夏天拿起遥控器：“原来你也冷啊，冷的话自己为什么不关上？”
　　老师穿好人字拖，嘿嘿一笑：“我懒。”
　　此刻门口的二人内心直呼：牛逼。

　　老师站起身来迎接：“路易吧，夏天和我说了。”
　　路易笑着摸摸后脑勺：“哈哈，对，路易，老师好。”
　　老师喜笑颜开，摆摆手：“不是什么老师了，不过你这么叫我也行，你们去二楼吧。”
　　路易跟着于夏天去了二楼。
　　刘老师在底下看着二人，频频点头，哈哈大笑，心想：“原来就是这小子，夏天艳福不浅啊，长这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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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前，于夏天被表白后几晚睡不好觉。
　　她来琴行的时候，偶然跟老师提起。
　　于夏天：“老师，你支持早恋吗？”
　　老师喷出刚喝进嘴的茶：“你谈恋爱了？”
　　于夏天连忙狡辩：“怎么可能。”
　　老师擦擦嘴，缓缓说：“早恋，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
　　于夏天不解：“啊？人人都说早恋害死人的。”
　　老师摇头，沉沉说道：“你不懂。”
　　接着于夏天和老师讲了事情的经过。

　　“呀—呀—呀，原来—是这—样。”刘老师站起来，穿着人字拖唱起了京剧。
　　于夏天被逗笑：“老师您能不能正常点。”
　　接着她说：“所以我该怎么说。”
　　这时人字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门口，他背对着于夏天，像个深沉的学者。
　　他缓缓开口：“你们不是还有个约定吗，那就履行吧。”
　　于夏天：“叫他来琴行吗？可是……”
　　“没有可是！既然说好了，就一定要遵守！”眼前的刘老师双眼通红，说的感天动地。
　　看着如此壮烈的场景，于夏天被惊的说不出话。
　　半天缓缓开口：“好…我，我这就约他…”

　　面前的男人立马放松，结束了从刚刚就一直坚持的姿势，甩甩胳膊：“为师，就帮你到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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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空间不大，看起来不像是对外开放的，满墙的唱片，正中间挂着一架有亲笔签名的吉他，被亚克力套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屋子左侧搭着一个小小的木质舞台，话筒音响一应俱全。
　　路易惊喜地看着这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空间：“虽然不懂，但是感觉好厉害。”
　　于夏天微微自豪的说道：“嘻嘻，我也很喜欢这里，一般别人不让来。”

　　二人相视而笑。
　　她问：“想听什么，尽管提。”
　　他说：“弹你最喜欢的歌吧。”
　　她愣了愣，说：“好。”

　　暖色调蘑菇状的吊灯在屋顶摇摇欲坠，女孩坐在舞台中间，抱着一把木质吉他，男孩靠侧，静静凝望着她。
　　她用纤细的手指波动琴弦，吉他声如湖水般沉静柔和，歌词唱到：
　　昨日的雨淋漓过她瘦弱的肩膀
　　夜空的北斗也没有让她找到迷途的方向
　　阳光里她在院子中央晾晒着衣裳
　　在四季的风中她散着头发安慰着时光
　　南方姑娘你是否爱上了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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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个音符弹奏完，狭小的二楼充斥着婉转的回音，路易眉头微微颤抖，眼角泛红，此时于夏天在他眼里很美很美，比天使还美。
　　他看着她，久久不能说话。
　　于夏天演奏完没等来回应，略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说过我弹得不好。”
　　他缓缓摇头，静静凝望：“不，很好。特别好。”
　　昏暗的房间，夹杂着木质香味，男孩凑近女孩，表情严肃：“前桌，问你个事情。”
　　于夏天悄悄后退：“你说…”
　　路易突然哈哈大笑：“哈哈逗你玩的。”

　　她松了一口气，尴尬的笑道：“哈哈…哈。”
　　此时路易狂拧自己的大腿，内心呐喊着：你在干嘛啊！路易！你是智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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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于夏天看了一眼时间开口说：“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
　　路易起身摆正椅子，冲她微笑：“嗯，好。”
　　两人匆匆下楼。

　　和老师道别后，二人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两个月前的路易独自走在路上，看见一起放学的小情侣牵着手，一男一女谁也不敢走快，他心想：和喜欢的人一起散步会很幸福吧。

　　“路易。”她抬头。
　　“怎么了？”他低头看她。
　　“没事。”和他对视的瞬间瞬间没了勇气，又低下头。

　　她在想：那晚上的表白还算数吗？还是说着玩的？
　　他在想：那晚上的表白她是忘了吗？还是没当回事？

　　不远处跑来一只毛茸茸的小狗，看样子是一只比熊，肥肥的身子一晃一晃好可爱。
　　她眼睛里面放光，激动地说：“小狗！”
　　路易问道：“你很喜欢小狗？”
　　她异常激动，从来没这么激动过：“对，我特别喜欢，小猫也喜欢，毛茸茸的我都喜欢。”
　　看着她开心到跺脚，路易也跟她一起变得有些兴奋：“我也挺喜欢的。”

　　于夏天蹲下身子，轻轻抚摸它的头：“小狗，你的主人呢？”
　　小狗眨着黑漆漆的眼睛不说话。
　　她继续说：“走丢了？”
　　小狗突然向后跑去，一个慈祥的老奶奶慢悠悠的走来。
　　“来福！”
　　小狗“汪”的一声跑到老奶奶身边。原来是没有牵绳呀。

　　于夏天刚站起身，拍拍衣服对路易说：“走吧。”
　　接着老奶奶笑眯眯走向两人，慢悠悠的说：“我的来福有点爱乱跑，总是不等我，我都跟不上它，没吓到你们吧？”
　　于夏天和路易赶忙摇摇头：“没有没有。”
　　老奶奶还是笑眯眯的，点点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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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拐个弯就到于夏天家了。二人即将道别，临别之际路易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叫住她。
　　“怎么了？”她仰着笑脸。
　　“我喜欢你。”
　　砰砰，砰砰，砰砰。怎么全世界都静了音，只剩心脏在跳动。
　　“上次，是我太仓促了。”他慢慢凑近。
　　于夏天支支吾吾：“我…”
　　她快要急哭了，她恨自己胆小，假正经，恨自己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自己也喜欢他？

　　路易脸色变得暗淡，默默低下头：“没事。”
　　下一秒他大笑起来，安慰着于夏天也安慰自己：“哈哈，别介意，前桌，我就是喜欢什么忍不住想表达，我不说出来难受，你也知道我这人……”
　　他话没说完，被于夏天打断：“你别说话。”
　　“我没说过，自己讨厌你，也没否认过我喜欢你。”她说。
　　他眼里微微放光：“那你？”
　　她不知什么时候红了眼眶，音量有些大：“我早就喜欢你了！”
　　她接着说：“刚分班的时候，我见到你，就想怎么会有这么活泼爱笑的男孩子，从那个时候，我就默默喜欢你，但是你知道，班级里我默默无闻，不擅长主动和别人说话，更别说是你了，所以我只能悄悄看你，但是后来，你却主动和我讲话……”
　　“于夏天。”他打断。
　　“好巧，于夏天。”他紧紧盯住她，她的身体已经悄悄颤抖。
　　她疑惑：“什么？”
　　“没什么。”他说。

　　“那我们在一起吧，于夏天。”
　　“好。”

　　晚风不偏不倚，依次吹过二人的指间，男孩和女孩面对面，深深的凝望着眼前的人，他从没注意过，于夏天右眼角下方有一颗极淡的痣。
　　“那我能抱抱你吗？”他问。
　　“怎么抱？”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路易一把拉过去。
　　“这样抱。”他将小小的于夏天抱在怀里，两人紧紧相拥。

　　“你就那么喜欢栀子味洗发水吗？”他的鼻尖凑近她的耳后。
　　于夏天疑惑道：“啊？”
　　二人松开手，路易说：“你当我前桌的时候，我总能闻到你的洗发水味道，但是特别淡。”
　　她凑过去：“你再闻一下。”
　　他用力嗅她的头发：“是…柠檬？”
　　细细想来，他从未确切的闻过她的头发，所以不能轻下判断闻到的栀子味就是她的洗发水，所以，栀子味道是？

　　他说：“不好闻，我喜欢栀子味。”
　　于夏天无语：“我从没用过栀子味的洗发水。”
　　他笑嘻嘻：“那你答应我了，我们在一起。”
　　她不自在的缕了一下头发，眼神飘忽：“不，不然呢？”

　　“我好开心啊，于夏天。”
　　“我也是。”
　　“答应我，今天以后都要一直开心好吗？”
　　“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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