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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两人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旁边是川流不息的车辆。
感受着周围喧闹的人声，饭馆传出的香味，叶清斐才有渐渐得救了的真实感。
年轻人问叶清斐：“你住在哪里？如果是附近的话，我可以送送你。”
叶清斐知道对方是担心他的安全，他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不用了，我住清河小区，前面路口往左拐走四百米就到了。”
年轻人说：“我知道，我也是这个小区的住民。”
“那真是太巧了，咱们还是邻居，我是叶清斐，住8号楼，你呢？”
“我也是8号楼，我叫林疑，怀疑的疑。”
听到对方的名字，叶清斐很想忍住不要笑出声，他憋笑憋得有些艰难。
怎么会有人给自己的孩子取这个名字？听上去更像是“林姨”。
“我好像没见过你，你才搬来的吗？”叶清斐回忆了一下，林疑无论是外貌和气质都十分出众，如果见过几面不会没有一点印象。
“今天才搬来，我住一单元12楼，你呢？”
叶清斐的眼睛瞪圆了，因为他也住在一单元12楼：“怪不得早上出门时，我看见隔壁有搬家工人在门口忙活。”
林疑也露出惊讶的模样：“那真是太巧了！”
叶清斐如捣蒜般点头，他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巧的事情。
路过小区门口的时候，叶清斐停了下来：“我想进去买点菜，对了，你吃过饭没？如果没吃饭的话，一会可以去我家。”
叶清斐只不过是礼节性地问一下林疑，他刚才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点早就吃过了。
如果不是降临会的四人，叶清斐这个时间应该也已经开始洗碗收拾屋子。
林疑确实没有吃饭，更准确来说，他不需要人类的食物，不过他还是加深了脸上的笑意，爽快地答应了叶清斐的邀约。
“好啊。”
＊
叶清斐家里。
林疑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是一个两居室，套内不过六十个平方。
屋子不大，但是布置地很用心，家具都是樱桃木定制，布艺长沙发上放着一张厚重的海蓝色毯子，旁边的地上还放了一盏南瓜模样的落地装饰灯。
餐桌上摆着奶油黄的花瓶，上面插着几枝明黄色的腊梅。冰箱上贴着各种可爱的冰箱贴，上面夹着一张便利贴，被人用娟秀的小字写着一些常用菜谱。
叶清斐把刚才和林疑在门口小超市买的菜放到了厨房，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招呼林疑去沙发上坐着：“先坐下吧，你是喝饮料还是茶水？我就炒俩家常菜，大概需要半小时。”
林疑没有坐下，他四处环视了一圈客厅：“白开水就好，我可以参观一下吗？你的屋子很温馨，我很喜欢。”
叶清斐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稍微有点乱，你不介意就好。”
他见林疑眼睛盯着卧室的门，顺手就替对方打开，然后就去厨房里忙了。
反正他一个单身狗，卧室里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卧室门被打开，林疑缓缓深吸了一口气。
是母亲的味道。
房间里的每一处角落，都是母亲的气味。
林疑脸上露出了着魔般的表情，他在这些气味的包裹下，幻想着自己在叶清斐的子宫里，周身是温暖的羊水。
“咕叽”一声，戳破了林疑的美梦。
接着是数不清的“咕叽”声。
“咕叽——”
“咕叽——”
“咕叽——”
……
林疑的眼睛扫到了对面的穿衣镜，此刻他的整张脸乃至脖子上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金色眼睛。
本体未能降临就是有这点不好，一旦情绪波动过大，皮囊就无法维持人形。
林疑面无表情地把双手往脸上按压，将多余的眼睛一只只全部给按了回去。
很快，那张完美无缺的面容又重新回到林疑的脸上。
想到自己还有事情需要完成，林疑对着镜子重新检查了两遍自己的模样，确定属于正常人后，才来到床边，弯腰伸手往床板下摩挲。
“咕叽。”
一只金色的眼球扯着细长的神经从床底下探出来，望着门外的方向伸去。
林疑抓住了眼球，瞪了它一眼。
眼球才磨磨唧唧地缩回了床下。
林疑如法炮制地在沙发下面也安装了一个眼球。
最后，林疑看向洗手间。
＊
餐桌上摆放着三道菜，一盘手撕包菜，一盘辣椒炒肉，一碗紫菜蛋花汤。
确实如叶清斐所说都是比较好做的家常菜。
林疑尝了一下，他这具皮囊没有制造出味觉，无论吃什么东西都和吃空气一样。
“怎么样？”叶清斐有些担心不合对方口味。
林疑露出一抹满足的微笑：“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他没有说谎，即便没有味觉，只要是叶清斐做的东西，对他而言都是美味至极。
叶清斐只当林疑在客套捧场，他对于自己的手艺还是有些自我认识，只能算是味道不错的家常菜。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脸上肉眼可见地轻松起来。
一顿饭过后，林疑说：“如果还有举止奇怪的人找你麻烦，你可以找我。”说完和叶清斐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
叶清斐其实也害怕那些人，得到了林疑的承诺后觉得安心许多，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攥着手机：“那就多谢了，这周日中午我打算煮火锅，你要过来吃吗？”
“好。”林疑直接应下。
几分钟过后，林疑离开叶清斐的家，回到自己的屋子，进屋后他没有开灯。
黑暗不会影响到他的行动，他径直走到阳台，随手伸手一洒，数只金色眼珠从空中落下，很快就融入夜色之中。
林疑的脸上褪去人类的情感，他俯视着城市灯火，他可以感觉到，这个城市隐藏着某些东西在蠢蠢欲动。
所以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能量投射在地球上制作出了这身皮囊。
虽然这会耽误他的本体降临地球，但是一想到今日与母亲的接触，林疑又觉得这点代价可以算是微不足道。
突然，他的眼睛一冷，竖瞳直接指向墙壁上攀爬的一道身影。
林疑伸手一抓，隔空就将对方抓过来扔在了阳台的地上。
“贪，我不是说过，你不许出现在母亲身边吗？”
林疑睥睨着地上的六臂无头怪物，眼睛恢复正常黑瞳后闪过一丝厌恶。
怪物的脑袋此刻不在这里，他无法说话，只是用六只手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
林疑根本不想在怪物的身上浪费时间，他刚想将其扔的远远，却发现从对方身上蔓延出红色血管，此刻这些东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他袭来。
林疑想都没想，直接毫不留情地将其扔到远处。
“想黏合我这具皮囊？真是痴心妄想。”看着逐渐变成黑点的怪物，林疑语气阴冷，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发现一个攀爬在墙壁的古怪身影，那个身影眼看就要摸到叶清斐的阳台。
林疑连忙将对方给隔空抓过来，看清对方后，林疑简直要被对方气笑了。
他这下子总算知道无头六臂怪物的脑袋哪里去了，那颗属于徐航晨的脑袋此刻正黏合在一具大体老师身上。
头还黏反了，看上去怪诞可笑。
“贪，”林疑只能继续说出自己的警告，“我明明告诉过你很多次，不许出现在母亲面前，你竟然还将自己分成两部分去袭击母亲。”
徐航晨的脑袋动了动，张开嘴巴：“那是那具身体的事情，我已经不要他了，他和我没有关系！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身体，这次绝对不会吓到妈妈！”
林疑用阴郁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弟弟。
真是一个白痴。
但想到贪的能力，林疑只能耐心解释：“你这样子会将母亲吓死，你忘了昨天晚上母亲看见你后的反应了吗？对于人类而言，你的模样真是太恐怖了。”
徐航晨的头露出了伤心的神情：“那我该怎么办？”
“你可以去找新的身体，找到最完美的后再出现在母亲面前，那时候母亲一定会最疼爱你。”林疑为了让弟弟不要出现在母亲面前，又给对方增加了难度：“但是你不能杀害人类，不然母亲知道的话会伤心，甚至有可能不愿意再见到你，所以你想黏合也只能黏合已经死去的尸体，知道吗？”
徐航晨已经完全听从了林疑的话，甚至由衷感谢林疑的指导：“谢谢大哥。”
林疑又说：“记住，人是像我这样，只有一个脑袋，两只胳膊，两条腿，可别再黏合错了，也别黏合反了。”
“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滚蛋，还需要我再次送你一程吗？”林疑冷冷地下了逐客令，见到怪物顺着阳台爬到楼底下，翻过围墙，消失在小区外面的绿化带，才关上阳台的门回到了屋里的客厅。
坐在冰冷的沙发上，林疑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将身体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伸出的手指尖端变成了一颗金色眼球。
眼球眨巴了一下眼睛。
对面的墙壁上出现了一副投影画面。
烟雾缭绕，看的有些不真切。
狭小的房间里，传来淅淅水声，是一个年轻人站在花洒下面冲澡。
一只光洁的胳膊伸向储物架，挤出来一泵沐浴液。
很快，林疑就嗅到了水汽和牛奶柠檬味沐浴液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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