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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美丽的囚笼
怀中的廖秋闻倒是没事,一双靛青色的翅膀,在她面前扑腾着。
段小仙靠在墙上喘着气,看他无碍,才松了口气。
廖秋闻贴着墙壁缓缓飞行,不时以头叩墙,侧耳倾听。
段小仙扶墙站起,脚步虚浮地走向窗户,双手抵住窗格,向外一推,果然打不开。
整个房间都被霍长亭布下了结界。
她定神,仔细打量着这间华丽的囚笼。
海棠红的墙纸、海棠红的窗幔、海棠红的被褥……铺天盖地的红,仿佛要将人浸入一片浓郁的海棠花海。
房内陈设极尽奢华,左手边是精雕细琢的妆台,旁边却随意摆着琴案、棋盘,画架上更是杂乱地堆满了画卷。墙上挂着的仕女图与花鸟图交错悬挂,笔法精妙细腻却格格不入。
她的视线停在房间的另一侧。
在这片娇柔的海棠红中,赫然挂着一柄长弓,弓身线条流畅,旁边还有一把短剑,连那冰冷的剑鞘,都被雕漆成了娇媚的海棠色。
段小仙皱起了眉。
她想起尔音曾说过,霍长亭的白月光极爱海棠花。可看此居室的陈设,颜色大开大合,与其说是娇柔,不如说是艳俗。
不过,霍长亭的白月光是在五年前去世的。也那么凑巧,霍长亭正是在五年前,与藏玄山庄断绝了来往。在那之前,他门明明关系亲密,来往频繁。
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和藏玄山庄有关吗?
“老板,”她突然问道,“你认识霍长亭吗?”
“不认识。”廖秋闻答道。
话音刚落,它飞舞的身体已停在梳妆台对面的仕女图前,“这里,声音不对。”
段小仙精神一振,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迈上床榻。
她屏住呼吸,猫腰屈指,沿着那面挂着仕女图的墙壁,从左至右,仔仔细细地叩击过去。
咚咚咚……起初是墙体沉闷的实心声。
当她敲到画卷的正下方,靠近床榻正中央的位置时。
“叩、叩”
声音陡然变了!
不再是沉闷的咚咚声,而是清脆、空洞的回响!
段小仙和廖秋闻对视一眼。
她跃下床榻,取下了墙上那柄海棠红的短剑。
段小仙将短剑抵在刚在发出空响的砖缝处,手腕慢慢发力,向外一撬!
“咔啦”一声脆响,一块墙砖应声松动。
段小仙将短剑插在腰间,双手赶忙扒住松动的砖块,微一使力,往外一拉!
随着一阵灰尘扑簌而下,一个漆黑、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秘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发现这秘道没有施下任何的符咒、法阵。
“要下去吗?”段小仙压将廖秋闻拢入手心,气息微促。
廖秋闻飞回梳妆台,衔了一颗明亮的照明珠回来,放入她手中。
段小仙先将她仔细拢进前襟,放下之前被卷上去的仕女图,才侧身钻入秘道,又从内部将砖块推回原处。
秘道里,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夹杂着腐烂的腥气,扑面袭来。
段小仙一手举着照明珠,另一只手捂着口鼻,光亮只能照请身前三尺的范围。
秘道陡峭得近乎垂直地向下倾泻,脚下的石阶上覆着一层厚厚的、滑腻腻的青苔,越往下走,湿气越重,仿佛能听到水珠滴答的声音。
最后她不得不将手支撑在冰凉粗糙的石壁上,一步一步,试探着往下挪动。
忽然,她脚底一滑,那层腻滑的青苔让她瞬间失去了重心!
“啊——!”
段小仙惊呼一声,整个人已然失去了平衡。她本能地想伸手去抓两边的墙壁,可指尖刚一触到润滑的石壁,就立马脱手了。
在天旋地转的翻滚中,她手中的照明珠脱手而出,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孤光。
紧接着,她身下一空,台阶到了尽头。
整个人,便如同一块石子,朝着无尽的深渊急坠而下!
风声在耳边呼啸。
坠落中,她心中惊惶,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怀中竟是一空!廖秋闻在刚才的滚落中不知跌去了何处!
段小仙惊呼道:“老板,你在哪儿?”。
无人回应,照明珠也早已不知去向,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也不知道自己将落向何方,这下面究竟是深潭还是利刃!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下坠的势头猛地一缓,身体沉入了一个温暖而柔软的所在。
那触感……像是铺满了最细密柔韧的羽毛。
紧接着,一声清越的鸟鸣声在她身下响起。
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廖秋闻化出了原形,一只巨大的青鸾,在半空中稳稳地接住了她!
她惊喜喊出:“老板,你还活着!”
“你没受伤罢?”
段小仙听他语声关切,心中微微一动,回道:“没有!”
她手脚发软地趴在他宽阔的后背,脸埋在羽毛里平复了片刻,最后又地补了一句:“谢谢老板!”
廖秋闻载着她在黑暗中平稳盘旋,寻找着出口。
四周依旧漆黑。段小仙稳了稳心神,缓缓睁开双眼。忽然,她在斜下方的黑暗中,瞧见了一星微弱的光亮。
想来正是她刚才失手掉落的照明珠。
“照明珠在那儿!”
她赶紧伸手拍了拍廖秋闻光滑强健的脖颈,另一只手指了指那点亮光。
廖秋闻会意,载着她向那一星光亮平稳地飞去。
临近时,他放慢速度,最终悬停在光点上方。
段小仙一手紧抓他的背上羽毛,探出大半个身子,触手冰凉,终于将照明珠攫在手中。
“拿到了!”段小仙欣喜道,余光瞥见下方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水潭。
忽地,手腕一紧,仿佛被一条冰凉、湿滑无比的水草死死缠住了!
一股巨力从手腕传来!
扑通一声,整个人被硬生生从廖秋闻的背上拖拽进了水中!
紧接着,冰凉的束缚感从四面八方袭来。
几乎同一时间缠上她的四肢,将她呈大字型锁在原地。
她刚要张口,腥臭的潭水便灌进口鼻。
水面上方,廖秋闻化作一道青影俯冲而下。
他那双闪着寒光的利足,如铁钩一般,直奔着缠着她的“东西”抓来。
然那东西滑腻异常,在水中极为灵活,廖秋闻的利爪竟扑了一个空。
她越是挣扎,那些滑腻的触手锁得越紧。潭水不断涌入她的肺部,窒息感让她眼前开始发黑。
她心想:难道这怪物趋光。
于是,她倏然松开,照明珠悠悠下沉。
缠住她右手腕的触手一松,那东西竟然追着那颗照明珠去了。
段小仙趁机抽出腰间短剑。
她反手握剑,借着一线幽光,毫不犹豫地朝缠着自己左腕的“东西”斩去!
那东西的表皮滑腻坚韧,但短剑锋利无比。段小仙只觉手上一震,那”东西“吃痛,猛地回缩。
她顺势扭身,短剑又闪电般切断了缠住脚踝的束缚。
“哗啦——!”
段小仙破水而出,用尽全身力气嘶喊道:“廖秋闻!”
就在她喊出口的同时,一道靛青色的巨影已然迎头罩下!
廖秋闻那双鹰爪般有力结实的利爪,精准地扣住了她的双肩。
“抓紧了!”他的声音急促。
廖秋闻双翼猛振,就要将她垂直拔出水面!
就在此时,那水怪突然舍弃了那颗照明珠,庞大的黑影在水底一卷。
一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一个狰狞的、布满粘液的巨口,朝着廖秋闻和爪下的段小仙噬来。
青光一闪,廖秋闻已化作人形。他后背那对硕大如凤翅的羽翼,依旧振翅扇动。
段小仙只觉得身子一轻,便被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拦腰抱住。
咔嚓一声,那水怪的巨口在他们刚才的位置猛然咬合,无数的水沫劈头盖脸地喷来。
廖秋闻抱着她,急速后退。
这石窟深在地底,本就阴冷无比,段小仙身上水湿,更是凉气透骨。廖秋闻本就邪神之躯,虽修为被困,但对这一点寒冷自是毫不在意,而段小仙却是不住地颤抖,偎依在廖秋闻怀中取暖。
只听得嘶嘶嘶几声,仿佛毒蛇吐信。
段小仙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下意识开口问道:“是毒蛇吗?”
“是灵蟒。”
她心下骇然,不觉抓紧了廖秋闻的衣衫。
突然,那巨蟒破空攻来。
廖秋闻抱着段小仙侧身旋飞,紧接着他腰腿发力,砰砰几脚,将那巨蟒重重踹开!
冰凉的黑水如暴雨般溅落在两人身上。
还不等他们喘息,那巨蟒再次袭来。
廖秋闻抓起段小仙持剑的右手,自左向右划出一道凌厉的圆弧,腥臭的血液瞬间弥漫开来。
扑通一声,那巨蟒缩回深水之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水面只留下一个漩涡和层层扩散的水波。
廖秋闻突然在她湿漉漉的脑袋上,揉搓了一下,“它走了。”
段小仙惊魂未定,口中呐呐道:“好险!”
这般死里逃生,段小仙想说两句俏皮话来,可到嘴边却是:“老板,我要奖励……”
廖秋闻在这当口,竟开玩笑道:“那送你一双翅膀,好不好?省得下次还让我来捞。”
“那你可要教我,”段小仙立刻接话,但又觉得不对,这可是修仙界,打打杀杀是常态,单有一副翅膀怎么够。
看来,要想在这里赚钱保命,还是得有一个强有力的打手才行!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段小仙一愣,好奇道:“老板。这里黑漆漆的,你刚才是怎么瞧见那怪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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